最近,学校兴起了一种游戏:躲避影子。
游戏规则就是不能走进别人的影子,一旦走进就会和影子的主人灵魂思想互通,就像qq号关联一样。他可以知道你接收到的任何信息,同时他也可以接受到你的信息,但是不能做出回应。
如果你想了解对方内心的话,你就得占领他的身体,把他的思想挤出区,被挤出去的那个则会陷入沉沉的睡眠状态,不过一次只能持续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账号”会自动切换回来。
谁也不知道游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谁也不知道最初的那两个人是谁。
时间久了,人们也就习惯了。
外向的人喜欢在艳阳高照的日子里穿梭在校园里,寻找合适的互通对象 。
内向的人则终日都躲在寝室里,只在阴雨天气出门。
自从这件事情被大家知道后,学校的课变成了“选修课”,老师自愿来,学生自愿上。只有年龄在50以上的老师坚持上课,因为思想互通好像对年纪大的人不管用。所以来的老师都是年纪较大的。
曾有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和一位体育系的学生互通后,那个老师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那个学生也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
我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别人互通,对方是个中文系的男生。
故事是这样开始的,某早上晚起,匆忙出门忘记带眼镜,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走在学校特意建的长廊里,自从互通事件发生后,学校就盘根错节地建起了通往各处的长廊,俯视下来就像是大脑中纵横交错的神经。
中午吃完饭时长廊里挤满了人,长廊外行人了了,急于赶下午的课便大胆的走在外面,一步一忐忑,好在人少,正当我庆幸时,一辆自行车从远处疾驰而来,不早不晚,不偏不倚,路过了我的影子。
于是我原地一怔,耳边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就这样我们思想互通了。
开始我还不适应,不适应大脑同时接收两种信号,耳畔响起两种声音,嘈杂不堪。那段时间我哪都没去,连课都没怎么去听。
他是一个中文系的学生,成绩很好,各方面都很优秀。和他接触的大部分都是老师或者同班同学。平日里活动很少,基本上都呆在寝室里写着什么。
那段时间,我重新定义了中文系,重新认识了鲁郭茅巴老曹,了解了中国当代文学的思想流变。我认识到了外国文学的深邃与精妙,从古希腊神话到圣经的契约精神到人文主义的激进与忧郁。
从那时起,我开始羡慕他们中文系的学生可以活得那么感性,他们闻知的世界是那么丰富,那么的绚烂。
慢慢地我们开始熟悉起来,他会把想要对我说的话写在纸上,让同学念给他听,从最开始的名字,系别,到一首诗,一段美文。
我们都拒绝见面,我想在他心里,我该是个诗意的存在吧。于是我也可是注意自己的言行,刻意去避免和一些同学相遇,刻意去邂逅一些同学。我开始幻想他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在一个星空寂静的深夜,我侵入到他的思想里,去了解关于他的过去。
我看见了一个丰富的浩瀚的宇宙,时空交错,我不由得感叹他生平阅历之丰富。
我看见他曾经的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看见他们一起在梨花树下吟诗对唱。
看到他们一起游山玩水,弹琴对弈。
可是无论我多么努力就是不能看清那个女孩的脸,但是我很明确的感受到一种羡慕的情绪产生了,渐渐地变成了嫉妒。
我多么渴望能和他有一场诗情画意的爱恋。那夜以后的每个夜晚,我刻意晚睡,深夜入侵他的思想,感受他过往生命的点滴。
每一次都有一些新的发现,每一次都增添了我对他的倾慕。
夜晚的不眠直接导致了白天的疲倦,渐渐地我发现他也会在我熟睡之际入侵我的思想,他总能准确的感觉到我的入眠。
时间久了,我们变得熟悉多了,每次他都会在心里想一大堆要跟我说的话,然后提示我入侵他的思想,自己慢慢去体会阅读的快乐,就这样我们沟通保持着沟通。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安分的想法,取代那个女孩,时间过了许久也许当一个人伪装久了,就会失去原本的那个自我。
我开始变得感伤,变得忧郁,变得浪漫,一切那个女孩该有的,都成为了现在的我所展现的。
于是我们提出了见面,结果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美好。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锁,锁住一些不想触碰的过往。
许是心灵的本能地在保护自己,尘封了那些不好的回忆,正如那个下午,那场车祸,那场死亡。
我害怕他知道我曾经开启过这段回忆,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我在他大脑飞速运转中的一个黑洞里走了进去,制造了这场完美的相知相守。
我小心翼翼地封锁这段记忆,就像每个童年的孩子悄悄地把感冒药藏在沙发底下。
故事按照既定的程序发展我们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多年后的一个午后,他轻抚我柔软的长发,对怀中沉睡的我情深地讲者一个故事,充满留恋与不舍。
从前有一个人,被自己的挚爱遗忘了,于是他研究一种古老的秘术,用三十年阳寿换来了当年那场为期一年的怪异互通。现在这个人要走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她,他希望可以晚一点见到她。
他终于走了,带走了她所有的记忆。故事中的女孩睡得很沉,一觉睡过了几世纪的漫长。 故事讲完了,夜也深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夜夜失眠的我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