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传来喜鹊的叫声，仰起头探向天空，想要看看它在哪棵树上。它飞在空中，一边叫着，由东往西飞去。它飞得很优雅，沿着一条近似的直线，飞到了那所建筑物的顶上，再过去，它的身形隐没在那建筑物的身后。不知道它这一飞，会落脚在哪里？想起来那只乌鸫。
朝那栋楼的入口处走去，前方上空，有一只鸟由北往南飞，落在了自己前方稍稍偏左的树上。那棵树不是很高大，那只鸟有黄的喙，全身的羽毛是黑的，被自己认着是一只乌鸫。它就站在头顶没多高的地方，枝上。整个身形，既有些大，也有些小。停下一会，它或唱呢？
没有等来听到它的歌声，我已经走开。这些天，只要温度不是太低，乌鸫的歌声总会不时地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来。先前查过的，而且也实际验证过，乌鸫在夏至的附近开始闭上嘴巴。这次实际确认过的，乌鸫在冬至的左右开始张开嘴巴唱起歌，从冬至到夏至的半个年度。
那天，收到一条新年祝福：他人故事倾心听；尘埃日日勤拂拭；倏忽一叹十年过；今岁重逢约塘朗；珍重互道贺来年。这祝福也似乌鸫那好听的歌声，只是这歌声跨越的时间，不限于上半年。那天，在不起眼的叶丛中见到了一片嫩叶，它在众叶的衬托下，显得那么起眼。
就好像，它承载了生命的轮回。那天，走在水边的一条断头路上，见到了一个院子，众多的多层楼房，显得有些陈旧。正觉得这小区该很安静，才发现：除了一个阳台上晾晒着很多衣服，包括小孩的衣服，大多的房屋的门窗都钉了木板，呈现出一个大大的X，是要拆迁了。
那些X看上去是那么醒目，让自己边走边想起一个词：简单粗暴。以前，给人家写一个专利，发明人的设计图给过来了，我觉得离适合一般人应用的尺度还有些距离，就问：这样，行吗？发明人笑笑：行。再补充一句，就是：这样子，简单粗暴。功能有了，产品还远。
往前走着，想起来了，去到路中间，反正这路上没车在走，去给那些楼留个背影。回头等那些楼真拆了，就再也看不到这个X了。继续往前走，走向地铁站，还有好些距离，暂时看不到指向地铁站的路牌。走着，走着，看到了，顺着那路牌，转了一个弯，又一个弯。
见到了地铁口。这才发觉：先前若不顺着那个路牌走，而是直接沿着路往前走，一直往前，这个地铁口早就走到了。那样的话，可以省不少的路程；那样的话，沿途的景象会见不着。本来就是在走路，多走一点，少走一点，好像没所谓。腿有些酸了，忍不住抱怨这路牌。
那会出地铁口，去到那个坡上，准备让哥哥体验一下坐在滑板上滑下的感觉。站在高处，看向地面，一辆婴儿车边上，站立一位男子，正在通电话，他的面孔自己辨识出来了。真是巧，在这个地方撞见他，他和我两个本应该有一次面对面的交谈的，这下子正好可以补上。
走下坡去，走近他去。大概吓了他一小跳，在他挂了电话，推着小车将要往前走的时候，被边上的人给喊住了。两个人，站在那聊起。等他夫人带着小孩过来又走开，我们还在聊。小孩的鼻头，先前摔地上，稍稍地擦到了皮，他让她去买点什么消毒的，她说用不着的。
两个人这么着来回了几句，妈妈带着儿子走开了，小朋友走在地面上，扭过头来，他的脸上这会笑得很灿烂，不像刚才被抱在爸爸怀里时的那般没表情。等她们走开了，得机取笑一下对面的他：你也太偏爱你这儿子了吧？你女儿小的时候，你不会这么心疼吧？他笑着。
也不辩解。可以理解的是，他心疼这小的，只是因为他自己的年岁已经大了，不比女儿成长的时候，他自己的年岁还小。又或许，他一贯是这样子的，待先前的女儿也好，待现在的儿子也好，无论他自己的年岁。我们聊完了，他走他的，我回身找先前坐在草坡上的哥哥。
不见了。上到坡上去，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一圈，没见着他在动的身形。瞧向地面上，坐在那里和躺在那里的，见到一位躺在那里，身下压着一块橙色的滑板。然后，依据这滑板的色彩，再细瞧那位，正是他啦。走上前去，拍一张，两腿伸直了，张开在上，脑袋靠近下方。
整个似一Y。走到上方去，顺着他的身子的站立位置看向他的面孔，正闭着眼，很享受地睡着呢。喊他起来，忍不住笑，在肚子里念叨：好家伙，随地就躺下睡了。他笑着爬起来，我们一起走。边走边琢磨他这一睡：得空就睡，显现了他的机灵，显现了他的缺精气神。
看着这般大的他，总会将自己牵扯到这般大的时候。看着他的一些言行，总会试着去追忆自己这般大时的言行。然后，试着去推测他，等他到自己的这个年岁，会是怎样子？懒得去想。他的人生，终归由着他自己去一步一步丈量；他遇到的沟坎，终归由他自己去跨越。
那片嫩绿的新叶，终归会长大，成为一片老叶，混迹于周边的那些叶子之中，不再醒目。那棵菩提，终归会长大，成为一棵小树，站立在阳台上。那个水桶里的小鱼，我已经久不去看了；那个水桶里的水白菜，她还时常会去看。光阴的故事会告诉我们：心底留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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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1月0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