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一月的日本神界大会对于来自中国的花瓶客人来说，他们只嫌公款吃喝的日子过得太快了。
在送别会上，言戌浅尝了几口清酒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放声高歌，左手扯着褚白，右手揽着月神，扬言要把出云定为第二故乡，年年回巢。
褚白灵机一动，佯装不胜酒力，把言戌往月神的方向一推。一边临终托孤似把言戌拜托给月神，一边踩着虚浮的脚步迅速溜出会场。
褚白心想，“言戌你自己可要把握好机会，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次日，褚白拖着还未回过神的言戌还有大包小包的各种伴手礼登上了雾车，一路南行。
收到出席日本神界大会通知时，函上注明了自行前往。褚白便不客气地借了好友白虎神君兼彬大人的雾车，作为交通工具。
白虎神君作为远古四灵之一，神力威望岁数都是一等一大。
现中华沃土内，五方上帝掌管诸天万界之内的五方天地。四方各有一帝，中央天帝便轮空了，接下了管理天界的烂摊子。
不过也不需他本人费力，天界自有天条守护正义，维持和平。
约莫有几千年了吧，天庭普通级别的员工都没见过五方上帝。
只是近百年来听说西方白帝少昊在希腊与各位古天神一起玩耍，北方黑帝颛顼在极海和冥王哈迪斯交流酒文化。
如果说五方天帝是天界老大，那四灵就是二把手。万年前，在解决内部矛盾的大战斗时，四灵们那是一个英勇善战，光辉灿烂，把魔啊妖啊间谍啊内鬼啊收治地服服帖帖。
解决了内部问题，再放眼外部。
可惜近千年来各天界地界都无甚龃龉，甚是友爱，就没了二把手们领兵打仗，指点江山的机会。
听说后来各自领了闲差，混迹在一介苦哈哈的天庭公务员之中苦中作乐...
褚白是在白虎神君身上印证这个传闻的。
神官们和凡人一样也是会升升降降的，就是神仙的寿数长了去。不过一旦到了机缘也会消散于天地或者不堪永恒自行下界放逐。
褚白飞升时，天界神官几乎换了一半的新人。只闻远古传说，不见经传神人。
后来在一次好友聚会上，大家聊起远古四灵，时任天门保安的武神——兼彬大人抖落不少四灵趣闻。
比如说朱雀神君长相妩媚，性格火辣，爱饮烈酒。被酒呛到会咳嗽，咳嗽着咳嗽着会喷火，因为酒液太烈，他又本性属火。
兼彬神采飞扬地说着朱雀喷火时的盛景。没注意到大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杯盏。
“好家伙，他不过咳了两声，先是鼻子喷了点火星出来。我当时没注意，想不到他喉咙是怎么地痒，竟然吐出一个这么大的火球。”兼彬夸张地比划了一个大圆，“差点没烧到我的手！”大家纷纷像向日葵一样面朝如太阳般激动的他。
兼彬方觉奇怪，“怎么了？哎呀，是真的。我当时就在旁边嘛！”
言戌不忍大家再憋得辛苦，问出大伙儿的心里话，“兼彬，你，认识朱雀神君啊……？”
兼彬觉得更奇怪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不认识？”
向日葵们面面相觑，纷觉不可思议，比知道太白星君的炼丹炉特别适合烤蛋挞还不可思议。
言戌又问，“那敢问您与那其他四灵神君是什么关系……啊？”
兼彬觉得好生奇怪，“什么其他四灵，堂堂白虎神君在你们面前都不识得的吗？”
围绕太阳的向日葵们因为过于靠近太阳而提前结出了累累瓜子......
能飞升上界最要紧的一点是心胸宽广。
众人们点点头迅速地消化了平时称兄道弟的朋友竟然是白虎神君的消息。
在看见褚白在天神通的小群里问可有方便的飞行法器出借时，兼彬大方地借出了友人放在他那儿一万年约等于他自己的雾车。
雾车形似马车车厢，内里极大，车前无马，无风自动，日行千里，平稳舒适。飞于空中有雾霭蒙于其上，凡人不可见，神仙不易见，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
褚白也没客气，爽快地收下了。准备到时候给兼彬多备点伴手礼。
后来众人又问起其他三灵的下落，兼彬说，“大战后他们都沉睡了百年。玄武每隔百年醒一次，醒着时天南地北地旅游，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睡觉，一睡又是百年。上一次联络时，玄武说跟着黑帝去极海了，现在大概在海底长眠吧。”
“我记得朱雀好像是到欧洲研究火山去了，他说他想炼出蓝火还是紫火来着。”
“青龙....青龙那个家伙也和我一样还混在天庭当差啊。没办法，工作太多没人顶啊。我们只能退休返聘咯。哎，他好忙的啦，天天出差。还是我，撑撑门面比较轻松。”
褚白当时听的时候面色淡淡，旁边的言戌还有司禄星君顾雀倒是对她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当初褚白飞升后无意中听说四灵之一的青龙是木神，主生。褚白就对此很感兴趣，求着司禄星君顾雀去和文昌君套近乎，借点记有青龙传说的书。后来被几个损友知道了，便以此调侃她。
褚白在第三次清点代购和伴手礼的名目和数量。确认无误后，她把东西分门别类贴好传送符咒，到天界时东西会自行飞往各神官府里。
言戌还是一副受了极大打击的模样，活像时时高昂头颅神采飞扬的孔雀被人看了屁股，蔫儿了。
礼物一件件从车厢中飞出。言戌敲了敲坐麻的腿，起身走到车帘处，“小白，我得自己静静，三天后再来找你。”轻飘飘的话落地，言戌掀起了帘子，御风而去。褚白叹了口气，捏了个诀，按月神的嘱咐让他给的安神符悄悄跟在言戌身后。
雾车稳稳的停了下来，褚白下车，准备摇响兼彬府邸的门铃时。
“轰”，一声巨响伴随着天界地面轻微的摇动和兼彬府塌下去的一角。褚白头顶飞过三个问号，她回忆起曾在人间见过的地震应急预案，思索着天界发生地震的可能性以及安全防护第一步是什么来着？
“等等等等等等！我们暂停一下！”兼彬扛着长枪气喘吁吁地说道，“褚白的气息就在门口，你收了车。我们换个地方再打！”
孟章收了势，长剑消失在掌间，“算了，下次再说。今天真有急事。”
下一秒，孟章出现在了府门口，和褚白对面而立。
“嚯，好近！”褚白心想。
她退后一步，客气道，“这位大人，兼彬大人在家否，我是来还车的。”
男人“嗖”地从她身侧飘过，“他在里面。”他留下了一句话，人与雾车已纵出云海。
褚白眨巴眨巴眼睛，只见兼彬慢吞吞走出来，说“你来啦？你可会武？嗨，算了。进来喝点茶吧。”
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褚白顶着六个问号跟着兼彬进了府。
褚白站在院子里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兼彬双手上下飞速地动作着，碎屑不断复原成木头或砖瓦，木头不断飞往横梁，砖瓦一层层叠在它本应在的地方。
褚白一碗茶喝完，兼彬把院子里一小片废墟修复成原本的车库了。
天界的东西均附有神力，修缮复原不易，需损耗大量神力。
像白虎这种远古四灵的神仙少有人祭拜，神力却浩荡不见底。
“真是恐怖的力量，怪不得四灵在天界一直有那么多崇拜者。”褚白心想。
最后一片瓦归位，兼彬解释道“我都忘了，那雾车原来是孟章的，我倒一直以为是我的。应当是他以前寄放在我这的。他有急事要办，得用车。他不是飞挺快从来不用车的吗？怎么这次？我就说借走了，他以为我借给文昌君了。文昌君以前可拆坏了他好多东西。他大概有那么点气吧。我看他生气好玩，又好久不见他了。我手痒，就和他比划了两下。没想到哇，现在房子质量这么差。”
兼彬絮絮叨叨地讲着原委，褚白搞懂刚刚来人是孟章之后，耳边嗡嗡地响。兼彬讲了什么她都没仔细听。
“竟是青龙神君……”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