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之大吉

  司马宗蕊回虎牢关未久,斥候探查辽东帝退军,报知大皇子。大皇子为丢失前沿关隘而尴尬,将辽东帝退军之事与未见的来使联系在一起,隐隐间知道辽东帝退军必然与父皇遣来的使者有关。

  秘密武器一击未中,失去退却辽东军的大好机会。本意奉送大皇子一份见面礼,可竟让辽东帝躲过一劫。

  燕清和司马宗蕊待在城主府,为即将到来的战事而思考对策。

  司马宗蕊凭狙击枪担当狙杀任务,对古代军事一窍不通,攻城拔寨,守城却敌指望不上。

  大皇子已从守城兵口中得知,司马宗蕊背负铁箱骑马奔入城池,与辽东军叩兵的方向一致。

  真相大白!

  大皇子哈哈大笑,可辽东帝的十万大军随时开到,又无退敌良策,笑着笑着颇感尴尬。众将领不知情由,一头雾水。一将问道:“大皇子,何事发笑?”

  大皇子看着众将领,不知如何回答,只道:“我需与来使商谈再定对策。”

  众将领退出大厅,虽然猜知辽东帝退军与来使有关,可虎牢关众将士三万余人前途未卜,不免有些忧心。

  燕清和司马宗蕊听从大皇子召唤,前来商谈对策。司马宗蕊背负铁箱,似与铁箱形影不离。

  大皇子看眼司马宗蕊背负的铁箱,好奇地打量几眼,不免把希望寄托在那铁箱上。

  燕清咳嗽一声,大皇子才发觉自己失礼,忙向来使道歉,又忧心战事的道:“父皇与我来信,一切听从来使吩咐。我守城失利,来日向父皇告罪。今日仅商谈如何退敌。不知两位来使有何对策?”

  我晕!怎么就把退敌重任交给我们!我们一介弱女子好不好!陛下真是的,大皇子也一样,就会推责任,当甩手掌柜。

  燕清额头堆满黑线。

  “大皇子,我们奉陛下旨意犒劳三军,退敌之策当善战者思之。”

  燕清的话很明白,打仗靠军人,小女子不干。

  众将士在厅就是为见京里来使,听听对策,本来怀着几分侥幸希冀,“犒劳“二字听来尤为刺耳。若打胜尚好,打败失地,犒劳个啥子?

  大皇子哈哈大笑,“有趣有趣”。

  咦,大皇子有病?

  燕清和司马宗蕊互看一眼,均读懂对方心思,微微摇头。

  大皇子笑声止息,命令道:“传令下去,犒劳三军,放开吃喝,今日不巡逻,尽情享受陛下恩典。”话音一转,威严森森,“来日与辽东军战时,尽力用命,不得懈怠。”

  “是!”

  众将领走后,燕清和司马宗蕊念着无事回去休息,大皇子留下二人,细细问了句:“父皇遣两位来,真的就没有退敌良策?”

  燕清额头堆满黑线,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大皇子死缠烂打也没有退敌良策。

  拧的眉更紧了。

  大皇子见二人都不说话,才挥手遣二人离开。

  燕清和司马宗蕊苦闷地回到居所,一想守城的大皇子都毫无办法,就更苦闷了。

  虎牢关三万精壮兵卒,辽东帝十万精锐大军,纪律严明,进退有据,此番来战,十分棘手。

  大皇子已领教辽东帝的运兵如神,调兵遣将出神入化,短短数日已攻克雁门关,狼牙关,玉屏关三关要塞。

  燕清从司马宗蕊的眼中看出撤离的心思,司马宗蕊从燕清眼中看出远遁的心思,两人一拍即合,忙准备溜走,推开门,见两名守兵看守,面朝两人,一言不发。

  不!

  “两位来使,大皇子有令,战事紧张,若无大皇子口谕,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动。”

  燕清默默关门,声音极轻极轻。

  完蛋了。

  燕清有些后悔一股脑热直冲虎牢关而来,司马宗蕊估计失误,未成功狙击辽东帝。此时骑虎难下,走又走不了,退敌更是天方夜谭…

  嗯?天方夜谭就来次天方夜谭。燕清记得巨弩的设计图纸,急忙用笔画出来,交给守卫。守卫不敢耽误,呈上大皇子,大皇子命工匠连夜赶工,务必在辽东军来攻前打造完毕。

  燕清不把希望寄托在巨弩上,又偷偷瞄向那铁箱上。

  “司马宗蕊,你能把狙击枪的射程改进一下不?”

  司马宗蕊望着天花板发呆,听了燕清的问题茫然摇头,苦闷道:“改进狙击枪的射程需要器材,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做不出来。”

  燕清已经喝光清茶,紧张不安,手心冒汗。

  司马宗蕊知道狙击枪无法再用,观辽东军容,虎牢关军三万精锐无论如何都难以抵抗。

  “燕清,你都有什么手段不要藏着掖着的。”

  “我要是有,就不用发愁了。唯一的指望就是杀掉辽东帝,虎牢关危机自然解除。”

  司马宗蕊立时有了精神,可一想狙击不中,辽东帝必然有了防备,再次狙击有些难度。

  来日辽东帝率军叩关,真的只有死战一条路了。

  燕清想起星域游戏中外星导弹一弹多射,立刻与巨弩联系在一起,与司马宗蕊交谈,两人深觉大有可为,当即遣人禀告大皇子,前寻工匠讨论巨弩箭中暗藏多箭的事。

  “弩箭激射而出,半途在空中裂开,其中无数细箭散射出来,重创来攻强敌。”

  工匠们在一旁讨论过,觉得此事或许可行。大皇子登时面有喜色,研制成功必有重赏。

  工匠们的办法就是用三丈长的粗竹竿做母箭,中间挖空,其中暗藏数百细箭铁钉。为母箭在空中减速,逼其中的细箭铁钉激散出来而在母箭末端捆绑麻绳,栓在大石上。

  大皇子即刻命工匠们赶制出来,迫不及待地在城池校场上试验,果然奏效。大皇子笑逐颜开,众将领知道研制出巨弩母箭来,守城的信心又高涨起来。

  …

  消息未传入京里,陛下只知道大皇子丢失关隘,虎牢关危急。大皇子不“负”陛下所望,果然快要丢失虎牢关。陛下大为震怒,兰贵妃替大皇子求情,又虎牢关前线吃紧,西南战事未见分晓,东晋又起北伐,真可谓忧患四起。

  陛下想到宠臣燕清携蹁跹姑娘身在虎牢关,是否召回?眼下兵戈四起,陛下颇有几分烦恼,又希冀地想,真希望燕清的奇功奏效。

  辽东帝十万大军黑压压一片,燕清和司马宗蕊作为京里来使,在城墙上观看辽东军容,与司马宗蕊描述的一模一样,燕清心想,西凉六军的军容纪律恐怕也不过如此。

  辽东帝果然有备而来,来者不善。

  没有寒暄客套,又不是过年请客吃饺子,辽东帝未出面,心腹大将解卫指挥大军攻城。

  黑色洪流伴着震天的喊杀声攻向城池,大皇子挥手,巨弩箭已扣上,一声令下,巨弩箭激射而出,麻绳迅速一收,巨弩箭登时速度陡降,其中无数细箭铁钉散射出来,击杀成片的辽东军。

  辽东军踏着同伴尸体冲锋喊杀。燕清和司马宗蕊不寒而栗,大皇子连命射出巨弩箭,三箭击杀击倒数千辽东军,登时打滚哀嚎遍野。

  辽东军一时震慑,撤退的号声响起,纷纷如潮水一般退回。

  此策奏效,燕清不如何高兴,毕竟城下的死尸和伤者的哀嚎声历历在目。司马宗蕊不同,兴高采烈的,颇有退敌功臣的兴奋劲。

  大皇子得胜大笑,命军簿记录,守城军卒高喝威武,喊声震天。

  战事瞬息万变,虎牢关三万精壮,辽东军十万大军,单就军力对比来说不容乐观。燕清瞧着辽东败军阵列严整,一点仓惶而逃的痕迹都没有,知道辽东军必会卷土重来,到时可就凶多吉少了。

  危机意识在燕清脑海里如绷紧的弦儿,回京里的意识越来越强烈。

  窗外吵杂声伴着骄兵的恣意傲态,夜枭的啼鸣落在燕清耳中尤显不祥之兆。

  燕清待在寝室,越来越不安,趁乱溜走成为保命的最佳最靠谱的选项。司马宗蕊乐此不疲地逛城池内每个角落,大皇子尤为看重,又带着怀疑,遣人为司马宗蕊领路,大半日已逛尽城中大小街巷。

  “司马宗蕊,都火烧眉毛了,一点警觉性都没有,究竟是不是狙击之王?瞎吹的吧?”

  燕清小声埋怨一句,门推开,司马宗蕊进来又关上门,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平静中带着懊丧,端茶就喝,豪爽大方的跟军卒一般。

  “我逛尽城中,发现城中连联通外界的暗道都没有,军力部署完全抵挡不了辽东军再次攻城的冲击。”

  “你知道就好,现在逃是肯定的,关键是如何逃,什么时候逃。趁乱偷偷溜走还是在城中军卒眼皮底下正大光明的逃命?”

  司马宗蕊亦有此心,顺着燕清的思路提议道:“要不就跟大皇子说咱们犒劳三军使命已完成,该回去复命,趁机禀告陛下大皇子率军击退辽东帝十万大军。如此一来,咱们可以从容不迫的离开。”挑眉浅笑。

  “那就你去说,我等你好消息。”燕清推个干净,雀跃无比。

  “好,不过要在大皇子设宴庆功时说。”司马宗蕊爽快答应下来。

  燕清推开窗户,望向燕京方向,哼着曲儿欢快地跟即将归巢的鸟儿似的。

  司马宗蕊无意间摸了摸藏在束身衣夹带的短枪,那是狙击枪王保命的最后手段。

  黄昏时,大皇子遣人来邀燕清和司马宗蕊赴宴,燕清和司马宗蕊互看一眼,狡黠愉快的眼神瞬息消失不见。

  灯火通明的城主府大厅里,燕清和司马宗蕊拘谨的跪坐在大皇子左右首,众将领分排跪坐,每人面前矮几都摆着珍馐美馔,瓜果糕点。

  “军中粗鲁,望两位来使见谅。来,共饮此爵。”席间大皇子意气风发,举杯痛饮。

  军中武将见两名“贵”府千金在场,刚开始都有些拘谨,一到饮酒就完全放开平日豪爽作风,开怀痛饮,大厅瞬间充盈着军旅悍将的恣意笑骂声,只知道酒和庆祝胜利两样。

  燕清浅尝辄止地饮下,看眼司马宗蕊。司马宗蕊厌恶地皱眉,又很快掩饰地极好。

  酒过三巡,大皇子频频敬燕清和司马宗蕊,燕清和司马宗蕊以茶代酒应对着,见大皇子已微醺,燕清抛给司马宗蕊个眼色,司马宗蕊趁机提道:“大皇子领兵击退辽东十万大军,我和皇家商号代表燕清已经看在眼里。

  大皇子武功赫赫,众将领英勇无畏,虎牢关有三万辽西精锐精诚团结,一心守卫,陛下那里我和燕大皇子必会如实禀告虎牢关三万辽西军卒誓死捍卫大燕军威的军心。今我和燕大娘子完成使命,明日清晨启程回京里。特来告知大皇子殿下。”

  “嗯?你们要走?”大皇子微醺,脑子有几分清醒,身体摇晃着问。

  众将领仍旧在饮酒作乐,满厅的吵杂声酒气都令燕清不适。况且已有醉鬼的色眼偷偷打在燕清和司马宗蕊玲珑娇躯上,或许已打着军中武将醉酒乱性一把的算盘。

  燕清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频频抛给司马宗蕊眼色。

  “我们只是回京里禀告陛下虎牢关三万辽西军卒的军心军威。大皇子击退辽东帝,陛下听后必然忘记大皇子前线不利的罪过。我等回去后传扬大皇子赫赫战功的威名。”司马宗蕊亦急于脱身,巧言令色道。

  大皇子不知手底下将领们的打算,听闻司马宗蕊的奉承话,想起连失三座关隘的罪责,半分未考虑,连连点头道:“那就有劳你们了,改日回京里,定好好感谢。”

  得了大皇子的话,燕清和司马宗蕊再不多待,起身携手快步朝大厅外走。厅内众将领的淫笑声和叫骂声哄笑声传入两人耳中,只逼得两人加快脚步离开。

  把守大厅的军卒看着燕清和司马宗蕊狼狈离开的模样同样响起令人刺耳的哈哈大笑。

  …

  “我再也不待在军营中,犒劳三军犒劳个鬼!再犒劳三军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次日清晨,秋风清凉,一眼望去,全都是秋日的凋零和萧瑟。城池中飘落枯黄的叶。城门打来,西凉王府的马车驶出虎牢关,百余亲卫骑马同行。

  马车内,燕清一出虎牢关就忍不住把心里想骂的话痛痛快快地骂了出来,骂累了就歇,猛灌清茶。

  司马宗蕊一遍遍的擦拭短枪,对燕清的话置若罔闻。

  燕清藏在左臂的袖箭未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若当夜宴会上有武将敢打燕清的主意,除了拳脚相加外,说不得袖箭亦要逞逞威风。可终归是大燕虎牢关守土的武将,燕清再恼怒也不会在人前要了他们的命。

  马车快速行驶,如逃离危险之地似的急于奔命。按照预期,辽东帝为威慑虎牢关守城将士,必定会在撤退次日大张旗鼓的来攻,而且准备更加充分。

  虎牢关夜宴通宵,只怕辽东帝来攻时,虎牢关众将领都在梦中。

  虎牢关或许半日可下。

  西凉王府亲卫知道,一刻不歇的往京里赶。

  …

  未至午,辽东军黑压压一片摆开阵势,军中前排多出挡车。

  黑色旌旗挥展,两三名辽东军卒推着厚厚的挡车成排的直奔城墙而来,挡车的挡板三五米高,巨弩箭的杀伤力大不如前。

  辽东军军威大胜,呼喝助威。

  挡车后的兵卒冲过城墙上抛下来的滚石和焦油,迅速用挡车搭梯,攀梯攻城。

  辽东军大将击鼓助威,旌旗猎猎挥动如风。

  眨眼间,数十云梯靠上虎牢关城墙,辽西军忙于堵截,辽东军执盾登城,又有挡车不断冲杀过来。巨弩箭的无力更加快辽东军攻城的步伐,一路震天雷动的喊杀声。

  辽东军来攻,大皇子和众将领急急忙忙赶到,登上城墙见黑压压一片的辽东军卒已攻城,巨弩箭击不穿厚厚的挡板,威力大打折扣。

  抛石,弓箭和勾戟成为虎牢关守军的应敌手段。

  恐慌感迅速蔓延,大皇子一面指挥军卒应敌,一面遣人唤京里来使,却忘记昨夜已答应两名来使回京里回报父皇,守城军卒禀告来使已在清晨启程回京里去了。

  众将领迅速进入作战状态,拔剑砍杀登上城墙的辽东军,血溅五步,双方混战,辽东军中攻城的挡车源源不断的增援,城墙下积累成堆的尸体,又不断有军卒掉落城下。

  大皇子顾不得,拔剑指挥,“决不能让敌军登上城墙!”望向京里方向,想要追回来使已经鞭长莫及。

  都怪喝酒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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