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年的羊,到今年也30了。
我成了家,但尚未立业。换了几次工作,如今仍顶着临时工的帽子,拿着微薄的薪酬,像只工蚁般忙碌着。
在过去的时光里,我一直觉得自己挺牛逼的,只是没有舞台。自诩是块金子,奈何碰不着个识货的。
最初的我也曾倔强得像个战士,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是我最看不上的东西,黑白对错继续整得明明白白的,界限得划清喽,只要不过界,你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去,但凡过了界,老子能把你牙打掉。
如今的我却畏缩得像个老奴才,人情世故与各种潜规不再是我看不上的东西,反而更像是一种游戏规则,我已经参与到了这个游戏里,就得按规则来玩。只是我实在笨的可以,用了五年时间才摸到点门槛,一身的伤痕早将最初的倔强磨得七七八八,仅有的一丝丝固执如同遮羞布一样挂在裤裆里,平时不敢轻易示人,只供自己在夜深无人之际,偷摸瞅上一眼,缅怀那时愣头青一般的自己。
好像我真的很笨,不知道别的30岁的羊会不会也这么想。
关于看电影。
如果看电影有级别的话,我应该算是白银级别的,我媳妇儿属于青铜级别的。
一场电影看下来,我媳妇儿总会偷偷问我“他为什么要走?”“他们为什么要杀了他?“”她怎么不跟他在一起?”之类的问题,我都会耐心的一一给她解答。基本上属于那种剧情故事线之内的内容。
媳妇儿看电影属于看热闹,我看电影属于看故事。
然后当我在网上看到那些影评文章之后立马就不淡定了——看个电影而已,妖孽这么多吗?
比如《邪不压正》这部电影里,最后大师兄和彭于晏在房顶追逐,大师兄捡了一把枪,彭于晏问“地上有五把你怎么不捡,跑房顶”,大师兄说忘了。在我看来这有必要挖那么深吗?
整个长篇大论分析大师兄为什么不捡地上的五把枪非要上房洋洋洒洒数百上千字干出去了。
我媳妇儿其实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的回答就特别直接——导演不让。
还有前几年那个《让子弹飞》里,黄四郎死没死?张麻子那几个兄弟是不是背叛他了?师爷临死的时候跟张麻子说了什么?
我的天,我看完那些影评之后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是否在线。
分析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晰,逻辑缜密。一开始我都信了。
可是后来我就想,看个电影而已,何必把自己整得那么累呢?本来看电影就是为了放松,为什么非要去纠结电影情节里的一些东西有什么深意呢?
开开心心去看电影,最后眉头深锁地从电影院里走出来,这不有病么。
我是个笨蛋,理解不了聪明人的想法。
但我真的觉得,笨点挺好,起码不累。
所以我注定成不了妖孽。
可是我依然很庆幸,因为我有个比我还笨的媳妇儿,哈哈。
只要看电影,她问我的问题我能答答之,答不了就说导演不让,实在不行掏出手机放在耳边“XX(导演名字),你这个片子里这段是怎么个意思?我媳妇儿看不明白让我问问你”,通常我媳妇儿会看着我一本正经的吹牛逼,然后窝在沙发上揉着笑痛的肚子。
笨人总有笨办法。
关于工作。
七年前,我在铁路工作,那时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每个月也能拿到大几千的工资。我在铁路上干了五年,长期熬夜,工作压力大,整得一身的毛病,挣了点钱,但父亲病重,那点钱都给医院了。
后来我就干辅警去了。在我们这个十八线的小县城的农牧区派出所,每个月2000,还不能确保每月都能拿到钱,至今单位还欠着俩仨月工钱没给。
朋友问我,不给钱,你白干啊?
我说为人民服务。
朋友笑成了狗,他说你又不是警察。
我说,穿了这身衣服,没办法。
朋友又笑成了狗。
肯定现如今的年代里讲奉献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儿,尤其是你听到一个辅警嘴里说出奉献这样的话,是不是更可笑?
可能很多人看到我写的这些也会笑,你他妈一辅警而已,还奉献,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如果我说,我干辅警,真的不是为了那俩钱,只是因为这个工作有意义,你信吗?
今年的新冠肺疫情,全民抗疫。冲在最前面的那些穿警服的人当中,有一多半是辅警!牺牲在工作岗位上的,也有不少辅警!
我在一线奋战过,我身后就是我的家乡。
那一刻我能感受到一种责任,我不能退。
当疫情得到缓解,当小镇的街道上再次热闹起来,当这座小镇又“活”过来的时候,我特别幸福。
疫情期间给媳妇儿写的信被某栏目收录,某位老戏骨朗读了那封信。
我跟媳妇儿的朋友圈里,都在说着你们不容易、辛苦了之类的话。
朋友不再笑我讲奉献,他让我注意安全。
这份工作带我的只有这些是最让我难忘的,至于工资,唉,能给就给点吧,毕竟我们也要吃饭不是。
我还是觉得挺茫然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不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