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故事】人偶

一

终于完成了。

我花了三年时间，无数个日夜创造的作品。

我望着眼前的它，不，应该说是她。

在昏暗的房间里她仿佛一道光，齐耳的栗色短发带着丝质般的柔顺，那是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收集了各地春蚕吐出的第一缕蚕丝作为原料制成的。

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点点粉红，为此我采集了四十九天的云彩，只为提取出海边太阳升起后还带着一点粉红余韵的洁白。

小巧的双唇与鼻子点缀在面部，还有种种...都是我想方设法找来的最美的材料，一点点组成了她。

我是一个人偶师。

我目前的作品只有这一个。

但她还不完整，我看着她美丽的双眼，是我花了所有积蓄买来的两颗宝石。

美丽，但是空洞。

她还缺少一颗心。

“记住，千万不要给你的人偶加上心。”

这是师父在我学会他所有技巧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不久后他就消失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不太明白他为何要跟我强调这一点，可是我不打算听他的话。

他肯定没有爱过他的人偶，不然他不会忍心让自己最爱的人不完美。

师父没有教会我怎么做一颗心，但是不重要，我会自己摸索。

我采集了初生的玫瑰，用花苞作为心房。

我搜集了这三年来我所有的汗与泪，这是我自己的心意证明，它会化为血液流淌在她的心中。

我把心安进了她的身体。

她眨了眨眼，眼神聚焦起来，充满了生机，她真的活了过来。

太像了...不，太完美了。

二

“我爱你，林音。”

这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也爱你。”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的我只剩下满腔欢喜，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心是假的，说的话也会是假的。

一开始的故事自然是美好的，每天下班回到家后，都能看到满桌的饭菜和最爱的人。

对了，我早就放弃人偶师的工作。

或者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做人偶师。

师父把他毕生所学教给了我，但我只想拥有一个我爱的人。

完成了林音后，我就找了一份普通工作，并且把一切关于人偶师的工具都销毁了。

我要做个普通人，幸福的普通人。

那天吃完晚餐后，我看到林音倚靠在窗台边发呆。

“怎么了？”

我过去搂住她。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把头靠在我胸口，倾听我的心跳。

“外面的世界未必很好。”

我之前担心她，所以从不让她出门。

“但我想去看看。”

林音的语气格外坚定。

最终我答应了林音，在我上班的时候她可以自己出去逛逛。

从那以后，我明显感受到她与我的距离越来越疏远了，她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与我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与之相对的是，她看手机的时间越来越多。

三

“我觉得我们之间最近出现了一点问题。”

我望着正在玩手机的她，不知道在和谁聊天，偶尔露出的笑容证明她很开心。

“你别想太多啦。”

她放下手机，坐到我身边，轻轻吻了吻我。

“我是爱你的。”

她又继续拿起了手机。

趁她洗澡的时候我看了她的手机，聊天最多的是一个名字叫风的人。

“风是谁？”

我问她。

她愣了半晌。

“你偷看我手机？”

“我在问你，那个叫风的人是谁。”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真好笑，我亲手制作出的人偶，竟然说她的事跟我没关系。

“你把他删掉吧。”

我尽力冷静下来，耐心劝她。

“神经，我干嘛随便删掉别人啊？”

她并不能理解我。

“我说，如果你还爱我的话，就把他删掉吧。”

我快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了。

“张白，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和朋友，我是爱你的，但我是自由的。”

真有意思，过分的是我吗？

林音离家而去，她说她受够了我的束缚，她不是被人随便掌控的人偶，她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我怀疑她是否真的忘了她是我制作出来的人偶这件事。

四

我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毕竟除了我，她还能依靠谁呢？

可我错了，很多天以后，我意外的在商场看到了她，以及她身边的男人。

“我们能再谈谈吗？最后一次。”

我给她发了信息，布置好了一切在家中等她。

她如约而来，正坐在我的对面。

“其实我想说，张白，你真的很好。”

林音喝了一口果汁，她还是那么美丽，完美。

“但是你的控制欲太强了，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继续说着。

“我需要自由，你越是束缚我，我越想逃离你。”

我开始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让我给人偶安上心了。

有了心，有了自己的思想，人偶就会渴望自由，渴望脱离人的掌控。

“我真的希望你能改掉这一点，好好对你的下一任吧。”

她在说什么？以为我们结束了吗？

妄想，一个人偶怎么可能摆脱我的掌控。

我看林音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了桌上。

我把她移到房间，拿出了准备好的工具。

我决定把她的假心拿出来，那颗心可能变质了，干脆扔掉吧。

这样她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了。

我一刀划开她的胸腔，血液涌了出来。

我看到的，是一颗鲜红跳动着的心脏。

...

“张白，你还不肯承认你杀害林音的事实吗？”

“她..她只是我做的人偶，怎么可能算杀害她。”

“你说的人偶师什么的，经过我们的调查，确定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妄想。你花了三年时间追求林音，最后在她因为受不了你的控制欲，提出分手之后，恼羞成怒杀害了她。你还不肯面对现实吗？”

审讯室的灯光照射在我眼睛上，我感到意识一阵模糊。

完全听不清对面的人说的什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