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骚》香草图集之十二：惊女采薇，鹿何祐

题记：《离骚全图》里有一个香草集，罗列了《离骚》里出现的所有香草。 细数共十六种：江离、芷、秋兰、蕙、兰、留夷、揭车、杜衡、菊、荃、蘼芜、杜若、薠、三秀、薇、荠。（其中江离和蘼芜归一，芷与秋兰归一，揭车和杜衡归一，其它各为一篇，共写十三篇）

今日看到是“薇”，细数一下身边叫“薇”或“小薇”的朋友有好几个，似乎都是玲珑剔透的真情女子，还有些任性。

但细细想来，我并不知道“薇”是怎么样的一种植物。

《离骚全图》书中附录香草集中，是这样描写“薇”的：

薇，《尔雅》云：“薇，垂水。”《说文》：“薇似霍，茎叶气味与豌豆同。”

北宋学者邢昺（bǐng）疏：“草生于水滨，而枝叶垂于水者曰薇。”

薇  清 门应兆绘

我努力地想豌豆的气味，似乎带着某种青草的气息，更多的记忆是豌豆烧熟了之后含在嘴里的味道。到底是气味的记忆更深刻，还是味蕾的记忆更久远，不得而知。人设置了五官，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有了这些体验，物象才能立体起来，人也才能丰富起来。

注释中提到《诗经 召南 草虫》：“陟彼南山，言采其薇。”

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云：“薇，山菜也。茎叶皆似小豆，蔓生。其味亦如小豆，藿可作羹，亦可生食。今官园种之，以供宗庙祭祀。”

薇：豆科野豌豆属的一种，学名叫荒野豌豆，又叫大巢菜，种子、茎、叶均可食用。

原来是豌豆啊，我拿起电话打给老爸，让他描述一下豌豆花的样子，父亲吓一跳，笑哈哈地解释花形、花期、花色。

过了十五分钟，微信里收到了爸爸的回复，是两张豌豆话的图片，这可是他亲自跑到菜园子里拍的照片呵，太珍贵了。

老爸拍的豌豆花

看着这两张照片，我大概能想起来，豌豆是什么样子了，小时候肯定在田垄间见过，一串花儿簇在一起，蓝紫色挺漂亮的。

按书里记载，所谓“薇”指的就是野豌豆，应该和这个差不多吧，至少有亲戚关系，不是堂哥就是表妹。

再次看看门应兆配的插图，基本上可以确认。

想起《诗经·小雅·采薇》，当时读它的时候觉得好美丽，那浓烈的爱从纸上扑面而来。

《诗经·小雅·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今日再读，似乎看到一位青春美少女，在田垄间百无聊赖地走过，顺手摘一把豌豆，扯扯页子亲亲花儿，宣泄等待情郎的焦灼。

四字一断，极美！

回到《离骚全图》这本书第二二七页，找到《天问》里有关采薇的这句：“惊女采薇，鹿何祐？北至回水，萃何喜？”

注释写道：惊女，闻一多以为当作女惊，惊通警，警戒的意思。这个解释很别致，比其它的翻译都要好。

惊女  明 萧云从作

这里有一个伯夷和叔齐的一个典故：传说伯夷和叔齐隐居在首阳山，采薇而食之，本来吃得挺好的。有一多嘴女人说：“你不是不吃周的粮食么，这也是周的草木呀。”也就是这样一句打趣的话，伯夷和叔齐就惭愧了，当真就饿死了。这就是“女惊采薇”的故事。

《列士壮》有云：“伯夷兄弟遂绝食，七日，天遣白鹿乳之。”所以屈原才有“鹿何祐？”之问。

伯夷和叔齐听了妇言，便不再采薇，白鹿为何将其庇佑？剩下几世感慨。

模糊了双眼，可以安睡了

在网络上搜“采薇”，有一首当代的哥歌无意到眼中，且听一听，可以安睡了

HITA唱的《采薇》：“卿尚小，共采薇；风欲暖，初成蕊；问离人，山中四季流转又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