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魔教？消灭它？”
叶恒远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它……害过很多人吗？”
薛梦怡转过身，看向窗外。确认会客室的窗外没有别人之后，她向侍女招手，示意她们拉好窗户两侧的窗帘。
“其实，有很多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都是听我爸爸和家族里的长老们说的。”
叶恒远和冷寒同时露出认真的表情，聚精会神地注视薛梦怡的脸。
“天蝎教的人最擅长的能力也有两种。一是毒的能力，二是傀儡术。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不问世事，出世的时间很少。”薛梦怡放慢语速。
叶恒远和冷寒先后坐正身体。在此之前，他们二人对于灵师团体、门派的了解都实在太少。
“天蝎教，和其他七大门派不一样。在全部八大门派中，它的历史最短，只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其他七派中，有三派是在第一代苍灵十二将出现之前就存在的，也就是苍龙派、玄甲门，以及我们明光家族。我们三派都接受过当时的苍灵国政府的委托，担负起一部分守护母核的工作。”
叶恒远忍不住长吸一口气。在这之前，师父只和他说过一句：苍灵大陆上最早的一批灵师宗派，是在第一代苍灵十二将诞生之前就存在的。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先后接触到这三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名门大派。
“自从第一代苍灵十二将出现之后，其他四派也逐渐地发展起来。我们七大门派很快就成为整个苍灵国灵师界的中流砥柱，也是除官方和军方外最强大的力量。七大门派之间也一直都相安无事。”薛梦怡继续说。
冷寒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微微点头。
“但是，就在一百年前，就在苍灵国那与坚岩国接壤的西部边境处，发生过一场暴乱，以及连续不断的十几场屠杀。它们的始作俑者，就是天蝎教的第一任教主。”薛梦怡的脸色渐渐暗淡下去。
“屠杀？是……屠杀平民吗？”
叶恒远再次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这一刻，如同炼狱一般的画面似乎再次显现在他眼前。
“不，”薛梦怡摇头，“不是。杀人的不是他们，而是坚岩国的军队。但人是他们放进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是天蝎教的人和坚岩国的军队……勾结吗？”
“嗯，”薛梦怡轻轻地点头，“天蝎教是在大约一百三十年前成立的。刚成立之初，它一直是个地下组织，一直在苍灵国的西部和西北部一带暗中发展势力。它的第一任教主，解玺璋，是修为达到七阶的暗属性强者，也是当时的苍灵国西部地下世界中的头目之一。他的武灵叫天蝎魔钩，是最上等的一种暗属性勾爪类武灵，具有非常强大的暗毒能力。这个武灵后来成为天蝎教核心弟子的传承武灵。”
叶恒远没说什么，只是抿起嘴唇，并暗暗咬紧牙关。
“整个天蝎教最初的成员，基本都是犯罪后被官方通缉的战斗灵师，以及从其他各门派叛逃或者被驱逐出来的人。后来，他们在坚岩国的暗中支持之下，迅速发展自己的势力，很快就成为整个苍灵国西北部最强大的一股地下势力。然后，就是一百年前的那场‘青螺之变’。”
冷寒忍不住皱起眉头。淡淡的寒气隐约从他身上释放出来。
“为了回报坚岩国军方，壮大后的天蝎教派教众偷袭苍岩山脉防线中相对防守最弱的青螺关，杀光守关的军队，打开关门，放坚岩国的军队进关劫掠。七天之内，整个苍岩行省西北一线的村镇几乎全被洗劫一空，大量无辜的平民惨遭杀害。而那些被杀死的平民的遗体，也全都被天蝎教的人用邪术炼化成特殊的养料，供他们修炼。随后，解玺璋公开宣布成立天蝎教，号召全大陆所有的黑暗属性或拥有毒能力的灵师加入他们。”薛梦怡说。
叶恒远也皱起眉头，并握紧拳头。
“这件事惊动全国。在这之前，我们和坚岩国之间已经保持很长时间的相对和平。当时的中央政府和军方已经做好向坚岩国宣战的准备，并准备彻底剿灭天蝎教。但七大门派的负责人都不同意向坚岩国开战，只同意清剿天蝎教。大部分的普通民众也都不支持战争。中央政府只好放弃宣战。随后，坚岩国官方宣布主导‘青螺之变’的坚岩国第五军团为叛军，并撤销其编制，称‘青螺之变’为叛军自发行为，与坚岩国官方无关。但是，他们没有采取任何平叛的措施。中央政府和军方不得不下令当时的三个西方军团去平叛。三个军团整整花费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将流窜在苍岩行省西北部和两国边境区域一带的叛军全部消灭。同时，七大门派也自发地发起清剿天蝎教的行动。”
“那……结果呢？”叶恒远问。
“我爸爸说，”薛梦怡抬起头，仰望天花板上的琉璃吊灯，“那场清剿行动也持续半年之久。天蝎教在坚岩国军方的暗中支持和解玺璋独创的邪术的培养之下，可以说是高手如云。清剿行动虽然消灭掉天蝎教的大部分主力，但七大门派都或多或少地受到损伤。我们明光家族，更是损失惨重，损失掉两名长老和将近半数的赤光堂、橙光堂弟子。”
“我们明光家族内部的执行机构分为七堂，”站在房门左侧的侍女主动地上前一步，向叶恒远和冷寒解释，“赤光堂和橙光堂主要负责战斗和刑罚事务，黄光堂主要负责内务，绿光堂主要负责宝石货品的生产与加工，青光堂主要负责对外事务和贸易，蓝光堂主要负责财政，紫光堂主要负责家族弟子的内部培养。”
“那……之后呢？他们是怎么得到官方和灵师界的承认的？又是怎么成为第八大门派的？”
叶恒远像连珠炮一样连续发问。由于自己的亲身经历，他无法容忍任何通敌叛国和屠杀平民的行为。他也无法理解，做出这种事的人或组织竟然还能够得到宽恕。
正在这时，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薛梦怡向门边的侍女招手，示意她开门。
来人是一名青年弟子。他的长袍上绣着的明光宝石图案是青色的，显然也是一名青光堂弟子。他先向薛梦怡行礼，再向叶恒远和冷寒行礼。
“四小姐。族长请您带叶先生和冷先生上顶楼。”
“什么？我爸要我们过去？现在吗？”薛梦怡有点吃惊。
“是的。”青年弟子不紧不慢地点头。
“嗯……好的。”
薛梦怡略微低下头，像是要做出什么重要决定一样，慢慢地点头，随即抬起手，向青年弟子摆手。
“你先回去吧，我们很快就会过去的。”
“是。”青光堂弟子再次行礼，缓缓退出房间，关上门。
“怎么回事，小梦？”叶恒远忍不住问。
“我也不是完全清楚，”薛梦怡摇头，“我爸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事要安排。可能和你们有关。”
“和我们有关？”
叶恒远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想起师父的话：他现在的身份也是国家的重要机密。他也能够想到，各大门派的高层也有可能会知道这些机密。
“那……我们现在就要过去吗？”
“先听完再去吧。”冷寒淡淡地说。
“嗯……好的。”
薛梦怡轻轻点头，重新抬起头。
“围剿行动过后，负伤的解玺璋率领幸存下来的残余势力逃离大陆，一直逃到靠近地藏海边缘的一群小岛上。在此之前，那里一直都是人迹罕至的。能够在那一带出没的，基本只有海匪和走私团伙，以及被各国官方通缉的逃犯，或者是某些常年避世的奇人、隐士。”
“地藏海的边缘？那……岂不是很远？”
叶恒远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悬挂在学院各处的苍灵大陆全地图。他记得，地藏海的海域外围确实有很多星罗棋布的小岛。只不过，这些小岛距离苍灵国、坚岩国和沧澜国的官方港口都有一定距离。即便是军用舰船，也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够行驶到那些小岛。
“是的。他们逃到那一群小岛之后不久，解玺璋便因重伤而去世。之后，他的继任者们足足花费七十多年来重新恢复自身的实力，以各个海岛为基地，重新开始发展。随后，他们是在现任教主解鸿飞接任教主之位后才重回到大陆上的。那是二十八年前的事。当时，他们签订下中央政府和七大门派联合提出的承诺书，永不再修炼邪术，永不再杀害平民，永不再私通敌国，并限制毒功和傀儡术的使用。之后，中央政府和七大门派才答应赦免他们曾经犯过的一切罪行，并同意他们重回大陆。天蝎教重回大陆之后，在短短的十年之内，迅速地发展起来，兼并许多小门派，也吸收一些原本来自坚岩国和沧澜国的灵师加入，成为实际上的第八大门派。他们也一直没有再做什么伤害平民或者危害国家的事。整个苍灵国，乃至整个苍灵大陆的灵师界也就只能默认他们的地位。虽然还有不少人反对他们，但也很难对他们构成真正的威胁。”
薛梦怡再次停顿一下。她转过头，看向悬挂在墙上的几幅画像，随即再次低下头。
“我们明光家族的人，都难以放下与他们的世仇。从我小时候起，我的长辈们都经常说，天蝎教，是我们明光家族永远的敌人。我们家族中的大多数人都始终不能忘记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年纪较大的高层核心成员们。”
“梦……梦怡，你是觉得……很为难吗？”
叶恒远站起身来，上前两步，走到薛梦怡身边。他低下头，注视她的侧脸。
“是的。”
薛梦怡露出有点委屈的表情。这个时候的她，和一个普通的小女生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经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是天蝎教的直系弟子。我和她是在一场宴会上认识的。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天蝎教的人，是和她的家人一起常驻在苍灵城的。但是，她人很好，我就一直和她偷偷地来往，偷偷地写信，还曾经偷偷地一起出去玩过。爸爸知道后，硬逼我和她断绝来往，还狠狠地骂了我一顿。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不觉得天蝎教的人都是恶人。”
“我也不这么觉得啊。但是……你爸爸肯定也是想保护你，也考虑得更深、更远……对吧？”
叶恒远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一边摇头，一边机械地摆手。冷寒抬起头，把目光投向他。
“恒远哥，我知道，”薛梦怡轻轻地点头，抬起两只小手，十根手指在自己胸前相扣，“我应该多为家族着想，而不是只考虑我自己。天蝎教对我们家族的伤害实在太深，已经烙印到大多数人的骨髓里。这不是谁随便说说就可以消除的。”
冷寒再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把目光转向薛梦怡。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
“我爸爸还说过，”薛梦怡放低声音，像是闺蜜之间互相咬耳朵的那种音量，“八大门派之所以强大，并在苍灵国里拥有高于其他门派的地位，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它们都和十二灵将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在现任十二灵将中，有的灵将就是出自八大门派中的某个门派呢。”
叶恒远和冷寒立刻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怪异。两张脸上同时写满“意想不到”四个字。
“啊？”
薛梦怡立刻连连摇头，两只小手不停地摆动。她没有想到，叶恒远和冷寒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我……我也只是听爸爸和叔叔们、长老们说过而已。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啦。你们千万不要当真哦。”
叶恒远微笑一下，没有说什么。冷寒略微低下头，抬起手，轻轻地捋下巴上的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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