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二十七)

日子确是好过许多。只是拦不住县太爷,牌坊叮叮当当地开工了。本地的石匠精心雕琢了曹娥、缇萦、木兰等等古来孝女故事,沈碧梧听女儿回来向自己说了一遍,已是不堪其烦。长此以往,怕是自己的平静生活也将不复。

长日无聊,生计不再发愁,左右也没什么事,她便常坐在窗下针线不停。从女儿的一身做起,秋衣到冬装齐备之后,想了想,倒也还记得金凤的身量,人家舍命相救,自己拿什么回报呢?听说她身边只有师父和师兄弟,起居冷暖怕是就不会太周全,于是也就薄的厚的夹的罩的忙活起来。

祁妃原来是十拿九稳可以取了沈氏性命,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胡金凤。论理,一个小小的捕快本不算什么,偏她救过长公主,如今两人过从甚密,也就不好轻举妄动。正想寻个机会探一探她底细,巧得很,喜事就来了。

这一胎来得突然,大家都措手不及。但皇帝那般欣喜紧张,便给祁妃一向不安份的心又添了把火。因着这把火,胡金凤的事就被暂时搁置了。

周琮虽只学得沈松七成,服了十来日药,祁妃的脉相竟变得十分的平稳。他心中松了口气,回到府中才有了笑容。

祁月华教了娇儿整一日,那小东西终于识得抱住周琮的腿,奶声奶气道:“爹爹辛苦啦!”做爹的人弯腰抱起他,“娘娘平安我们才平安,小孩子才说辛不辛苦,于我,没有一日不辛苦,你去问你父亲也是一样。”到底是疲惫的,祁月华知道这话是说与自己听,忙接过孩子递与奶娘,又去服伺他沐浴更衣。

沈碧梧的事自然她听说了。前几天因着姑母的身子不好,她不大敢问,忍了许久,还是脱口而出:“夫君去见过她了?”

“澄儿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不能见。”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澄儿。”她有些恼怒,为了他的隐瞒,为了他的避而不谈。“纵使我千般不好万种不如,如今圣上的旨意你应该明白里头的意思。你我的姻缘,不只是你我二人的事,我虽不是你发妻,却还是会与你互相扶持,相伴一生的。”祁月华声音柔软下来,从背后环住他。

周琮一阵不耐。成婚至今,他渐渐感觉到自己被困在祁家与皇家的关系中,他竟成了自己曾不齿的外戚。“你既知道了,又何必问我?”他拿开祁月华的手,“我还有奏折要写,今晚睡书房,你不必等我。”

“你!”她毕竟是千金小姐出身,哪里受过这种气,一时口不择言:“她再好,不也跟你和离了?告诉你,沈碧梧瞧不起你,你再去多少次也是没用的。”

你可能感兴趣的:(凤栖梧(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