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舅


每每想写写二舅,心情就黯然,总下不了笔。二舅是今年五一前夕走的,胰腺癌晚期,受尽了病痛折磨,干瘦得就剩下被吸干血肉的皮囊,每每想起就觉得难受揪心。二舅是上世纪四十年代末期的人,比新中国略大一些,但走得还是早了点啊!

二舅是个苦命的人。虽说兄弟姐妹四人排行最小,上面一兄二姊,但是我姥爷走得早,他十二三岁就没了当家的父亲,我姥姥小脚女人又不善理家事,撇下他二姐(我妈)和他跟着他大姐(我大姨)离开家乡去城里住,帮忙带带孩子。可怜二舅从人人疼变成了没人管,常常被贫穷饥饿困扰,投亲靠友,艰难成长,遭受了诸多嫌弃吃尽了苦头。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二舅念完中专分配到一个地级市的国企工作,总算独立成人,苦尽甘来了。哥哥姐姐们凑钱帮他成了家,二舅妈家世好,精明漂亮,二舅对她言听计从,成了老婆奴,家常生活中二舅对二舅妈是呵护备至。我是很少去二舅家的,上学时去过两次,一般就住上一晚。记得有次恰逢二舅妈上夜班,二舅半夜先起来,下好一碗喷香的鸡蛋面条,把舅妈叫醒,吃完送去上班,自己再躺下。两次去恰逢姥姥都在他家,舅妈挑姥姥毛病时二舅从不接话,姥姥脾气也格外地好,不象住我家时稍不如意就毫不客气地把狠话摞给我妈,很有主人翁底气。二舅对他两姑娘我的两个表妹也很是娇宠,小时候都没大没小的。

二舅应该算是个居家暖男,爱老婆爱孩子又顾家,但在工作上好象很平常,没有大的成就,一辈子没有官运财运。这也应该是常常被舅妈轻视数道的根本。舅妈人漂亮心气自然高,姐妹朋友间一攀比,二舅少了很多闪光点,免不了心生懊悔、怨气。

二舅对他的两个女儿也是一味地付出。为大女儿装修婚房,跑前跑后,做不合意还落埋怨。退休后住大女儿家带外孙女,从幼儿园到小学,还有辅导班接送,尽心尽力。二姑娘四十出头还没成家,二舅还常常操心她的大事小情,大闺女家忙完再回家给二姑娘做饭,真是柴米油盐,操碎了心。

二舅嘴有点碎,年纪大时更突出,亲朋好友坐一起闲聊,二舅话多,爱抢话,说到兴头儿上嘴角冒沫,唾沫乱飞,说的都是家长里短,无关紧要的话。逢年节,二舅在,不会冷场。唉!再听不到他的啰嗦嘴了。

二舅一生勤劳碌碌,退休后还到外地打过短工,辛辛苦苦,特别节俭,一分钱恨不得掰开花。二舅逛市场有一套,一上街,买不买东西,一头扎进市场,没有两仨小时出不来,商品价格门儿清,商家想挣他的钱老不容易啦。吃穿用度,二舅这辈子真没有奢侈过,没消费过啥好东西。

我妈每每说起二舅,都是伤心叹气,命苦,没享过福,寿限也浅。情不自禁地落泪。

二舅后事也办得极简单,去的亲朋不多,草草火化入土。病床半年,家人们如释重负,没有多大的悲伤。

二舅就是一个很平常很平常的人,来去如风,只在几个亲人心头留下掠过的痕迹。

逝去如斯,平凡的人大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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