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那是他记忆里的第一个冬天。

    一个周末，天上下雪了，雪花轻盈的飘落，给在大地铺上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被。

    他戴好帽子手套，和爸爸一起出门扫雪。爸爸拿了一个大的雪铲，推着雪向前移动，漏出一片干净的路面。他在后面，拿一个扫帚清理爸爸留下的雪的碎块。爸爸的动作很快，几下子就推出了一块空地。他见雪都被爸爸推走了，似乎少了一些乐趣，拿起扫帚跑到爸爸前面。那白雪厚厚的一层，在他眼里像极了生日蛋糕上的奶油。他的小脚踩在雪上，地面传来吱嘎吱嘎的声响。他转过头看爸爸，爸爸还在那里用铲子推雪，刚才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小小的脚印，转头又看向前方，是一片毫无痕迹整洁的雪。小脚又不自觉的迈起来，是他在那片白皑皑的雪上第一个留下了脚印。

“别乱跑了，地面太滑，一会摔倒了，快回来扫雪。”爸爸在后面叫喊着。他不理爸爸，依旧那个扫帚在那里来来回回的跑，对应着在地面上留下越来越多的脚印。爸爸铲雪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把他拽住，“别跑了，一会摔倒了。”他挣了挣身子，“嗯嗯嗯啊，不要！”从爸爸的手里挣脱出去了。爸爸看他在前面已经走出了一条小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离开家门，走在街上。几个邻居家的小哥哥在那里追着跑着打雪仗，团起雪球相互扔。他看着好玩，也想加入。但他的手太小了，戴着手套，双手捧着雪，像小哥哥那样揉搓，雪却像干面粉一样，都从他的手套旁滑落下来，来回试了几次，也没没能揉出一个雪球。他觉得手套碍事，便脱下了手套。冬季的北方，即使是下过雪，也非常寒冷。摘下手套的那一刻，他手不由的又缩了回去。那看着小哥哥们那么快乐，又一次伸出了手，抓起了一把雪，好凉。雪在触及他的手掌的那一刻就开始融化，当他拿到面前看时，掌心已经流出了一滴水。他抓的那部分，缩成了一块冰。他想起来之前吃过的冰淇淋，白白的，凉凉的，甜甜的。雪是什么味道呢？他将手里的那个雪球放在嘴里，好凉，没有什么味道，并不好吃，将它吐了出来。

    爸爸已经清理完了院子里的雪，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陪他在外面玩，要叫他回去，但他不愿意走。爸爸只能叮嘱他几句，戴好手套帽子，不要乱跑，小心摔倒。又和旁边的几个小哥哥说了一下，让他们帮忙照看。

    见爸爸走出了视野，他又欢快的跑起来，追着小哥哥们跑，却总是追不上。突然后面有人叫他，他一回头，整个脸都被盖住了，是一大把雪。凉凉的，一部分还从领口掉进了衣服里，让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一个小哥哥在逗他玩，当他清除脸上的雪时，人已经跑开了。他有些生气，脱下了手套，双手捧着一把雪，十足了力气向小哥哥的方向抛，但他的力气太小了，雪从他的手中离开后，散成了一片，一阵风吹过来，还有一部分打在了他的脸上。他又尝试了几次，还是达不到小哥哥们，腿上的步子迈的更快了一些。咚，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他摔倒了。旁边的一个小哥哥，看到他摔倒，心里一紧，赶忙跑过去看，再过几秒钟，应该会是哇哇大哭吧。正当他走到跟前时，一个手突然从前面伸出来，向他扔了一把雪。“打到你啦！”，他开心的笑了出来，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附着的雪。小哥哥见他没事，心下一阵放松，也笑了起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

   “咱们别跑了，一起堆个雪人吧。” 一个小哥哥提议道，其他的小伙伴们也纷纷附和。几个人很快的行动起来，从附近收集雪，堆成了一个小雪丘，那时雪人的身子。又合力滚了一个雪球，一起搬到小雪丘的上面，那是雪人的头。之后，一个小哥哥拿出了他的弹珠按在了雪球上，那时雪人的眼睛。又一个小哥哥找来两根雪糕棍，一根插在上面，作为鼻子，另一根折成两段横着排放当做了嘴。还有一个小哥哥拿起自己的扫帚，扎在了雪人的一边，那是雪人的手臂。他也拿起自己的扫帚插在了另一边，当做雪人的另一只手臂。一群小伙伴站在雪人前面，这是他们的作品，甚是得意。但他觉得这雪人似乎缺了点什么，看了看小伙伴们，都有帽子，自己也有帽子，可雪人没有帽子。他想，这么冷的天，这个雪人就在外面会冷吧。便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放在了雪人的头上。一个小哥哥笑着说，“这回更漂亮啦！”。听着小伙伴的赞叹，他也甚是得意。小哥哥走了过去，要把帽子从雪人头上那下来，说道：“天太冷了，把帽子戴上吧，不然该感冒了”。但他不愿意，说别动。小哥哥还想将帽子给他，他却哇的一下就大哭了起来。小哥哥无奈，只能又将帽子放了回去。

    天下又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妈妈见他回来，脚上粘了好多泥，衣服上也粘了不少雪和脏东西。“怎么就不知道注意一点呢？早晨刚给你换好的衣服，现在就又给弄脏了。哎，手套怎么就剩一只了？你帽子呢？”“帽子给雪人戴了。”妈妈给他脱掉了鞋子，和外套。带着他去卫生间洗手，那小手上有些脏，手背上还有几条细细的血痕。天气寒冷干燥，出去这么一会手竟然已经干裂了。妈妈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下雪了就在家里呆着吧，别出去玩了。”

    雪还在下，越下越大。他趴在窗台前，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面前的玻璃因为他的呼吸凝结了一层水雾，挡住了视野，用手在上面画了一下，露出清晰的世界。安静的空气有些凝结，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趁着妈妈不注意，他打开门溜了出去，跑到了当时和小伙伴们堆雪人的地方。雪又已经下了一层，遮住了小伙伴们玩闹留下的足迹。雪人的两只胳膊已经没有了，头上的帽子也不见了，是妈妈收走了吧。雪依旧在空中飘荡，一片片的他的身上。在那又站了一会，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慢慢地走回了家。脚踩在雪上，又是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精打采。覆盖白雪的路面上，又留下了一串小小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