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当选众议员
文/弧度度
1944年，对于肯尼迪家族来说，发生了几件非记录下来不可的大事。
1944年1月7日，载誉归来（尚未退役）的杰克赶往洛杉矶看望英加，却发现英加已另有新情人，一名犹太裔海军军医威廉.卡恩。这自然戳准了杰克重捕芳心、寻获真爱的痛点。不过，杰克很快就将痛点转化为尿点，结识了新欢弗洛.普里切特。
2月，杰克接受了作家兼战地记者约翰.赫西的专访，后者将他与PT-109的故事写成了小说，刊发在《纽约客》杂志上。后经老乔出面斡旋，杰克的传奇经历被《读者文摘》等多家杂志转载，杰克的荣耀再一次被推向高潮。3月8日，杰克被调往佛罗里达迈阿密的一个鱼雷艇基地。
5月6日，杰克的妹妹凯瑟琳不顾母亲罗斯的反对与骤然四起的非议声，悍然与英国勋爵（未来的德文郡公爵）、新教徒威廉.哈廷顿在切尔西登记处结婚。在天主教的信仰中，除非获得罗马教皇的恩准，否则天主教徒是禁止与新教徒结婚的。杰克选在站在妹妹这边，觉得守旧的母亲与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强加指责同样虚伪。
1944年6月11日，杰克被切尔西海军医院诊断为椎间盘破裂。6月22日，“病夫”杰克被转入新英格兰浸礼会医院做X光检查发现，他患上的并非椎间盘突出或破裂，而是“软骨呈纤维化”。23日，莱西诊所的詹姆斯.L.波彭医生对杰克进行了手术，将“坏死”的软骨组织完全切除。结果，手术归于较少见的失败，杰克的下部脊椎出现了严重的肌肉痉挛现象，需要注射大量的麻醉剂来缓解疼痛。另外，杰克还患上了扩散型十二指肠炎和严重的痉挛性肠炎，需要服用大量镇定痉挛药物。医生估计杰克至少需要6个月才能返回部队继续服役。
杰克获得了海军荣誉勋章，这对小乔来说是个不小的刺激，他可不甘心在家族内的“老大”位置就这么拱手让给自己的弟弟。8月10日，一直在英吉利海峡上空执行反潜巡逻任务的小乔写信给杰克：“我和我的中队队员们都传阅了赫西发表在《纽约人》上的文章，大家都为你表现出来的那种坚韧不拔的精神所感动。……不过，我很想知道，当驱逐舰闯入你的视线时，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的雷达侦测在哪里？你下令采取了哪些措施？……”为了赶超弟弟，已经执行完30次飞行任务的小乔主动要求延长服役期限，并说服他的副驾驶与他一起再执行10次飞行任务。
8月11日，小乔接受了一项代号为“铁砧”的秘密轰炸纳粹V1飞弹基地的任务。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沉静，他的意志是如此的坚决，哪怕设计电子引爆装置的厄尔.奥尔森中尉两次警告他“飞机引爆系统的遥控引信存在安全隐患”——1000公斤炸药很可能因为无线电信号干扰、无线电静电或过度震动而提前被引爆时，他还是表达了自己决不退缩的雄心。为了超越杰克，他觉得这是值得一搏——极有可能获得海军最高荣誉奖章“海军十字勋章”的机会。
8月12日晚6时许，在两架“温特拉”飞机的引导下，小乔与副驾驶一起驾驶着装载有1000公斤炸药的“解放者”号轰炸机从费斯费德机场起飞……就在小乔启动无线电遥控导航系统后，飞机突然在英国上空爆炸，造成地面上至少59幢房屋被摧毁的惨剧，小乔与副驾驶的尸骨都没有找到。
8月13日下午，两位牧师来到海恩尼斯港，将小乔不幸遇难的消息传告给老约瑟夫.肯尼迪。肯尼迪家族瞬间沉浸在悲伤之中。老乔犹如遭受雷霆一击，罗斯手足无措、语无伦次，杰克长时间在沙滩上垂首漫步，弟弟妹妹们接受老乔的鼓励：“孩子们，打起精神来，按原计划进行跑步比赛！”
这就是美利坚的贵族家庭啊，他们从不轻言牺牲，却又并不害怕牺牲；他们绥靖软弱，却又坚定无畏；他们从不将爱国挂在嘴边，却表现在具体的行动之上！
痛失爱子给了老乔沉重一击，打乱了他的家族复兴计划。没人能理解他内心的那份痛楚，如此优秀的儿子的失去，让他许久都没能从消极悲观中走出来。他曾渴望获得财政部长一职，可是罗斯福却只肯给他安置一个造船工业顾问的虚衔（被乔拒绝）；他一度被视为1944年总统提名的热门人选，可是孤立、绥靖的观点却让他臭名昭著；他知道自己的正直生涯已走向终结，本指望大儿子小乔能替自己完成没能完成的使命……可如今，一切皆已成空，肯尼迪家族的希望在哪里？从今往后剑指何方？谁来挑起振兴家族的重任？老乔像一只蛰居的动物一头扎进了冬眠期……
但是，悲伤是暂时的，奋进是永恒的。1945年3月1日，杰克退出现役。不管他愿不愿意，老乔都已打算让他接过从政的接力棒。
1944年12月，老乔获悉国会众议院詹姆斯.迈克尔.柯利因犯下诈骗罪遭起诉而陷于山穷水尽的财政危机，立刻派出波士顿前警察局长蒂米尔蒂前往接洽。双方交易的结果，柯利答应离开他的11区国会议员席位，老乔替他还清12000美元的债务，并愿意另外再出一大笔钱帮助他参加波士顿市长的竞选（后来钱的神奇效应果然应验，柯利成功当选波士顿市长）。
为了让肯尼迪家族的品牌从群星闪耀中脱颖而出，老乔不惜斥巨资进行了两笔大交易：7月21日，宣布以260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当时世界上第二大建筑芝加哥贸易中心。7月26日，一艘以小约瑟夫.帕特里克.肯尼迪名字命名的驱逐舰举行了隆重的下水仪式，前来捧场的嘉宾中不乏新任国务卿詹姆斯.贝尔纳斯和外交官罗伯特.墨菲等政坛名宿。
8月，杰克结束短暂的记者生涯返回美国。从9月份开始，杰克便以“新秀”的面孔试水发表正直演说。比父亲老乔略胜一筹的是，杰克因为其“演讲内容新颖、观点明确”而获得广泛好评。
1946年4月20日，老乔最终敲定让杰克参加11区的国会议员选举。尤妮斯充满疑虑望着一脸病容的二哥，不无担心地问父亲：“你觉得杰克有可能成功当选吗？”老乔信心满满地回答：“肯尼迪家族必将全力以赴！”在当晚举行的聚会上，杰克的外祖父老菲茨面容庄重地提议在场所有人：“让我们为未来的总统，我的外孙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共同举杯！”
4月22日，杰克正式宣布参加第11区的民主党国会议员竞选提名，与10名竞争对手同场竞技展开角逐。杰克的软肋是年纪轻、资历浅、缺乏担任公职的经验，强项是俊朗的外形——灰绿色的眼睛、迷人的微笑、棕红的脸膛，以及其他选手望尘莫及的雄厚资金的支持。
看过欧.亨利的短篇小说《财神与爱神》的朋友们想必对这种战术并不陌生，那位退休的肥皂商老安东尼.洛克威尔，为了让儿子有机会追求到心仪的女孩——让她无法及时赶上开往欧洲的轮船，不惜斥资让专业人士收买一大批马车、汽车、货车司机促成一起交通堵塞事故……如今，渴望将儿子捧成龙中之龙的老乔愿意向他学习，他叮嘱杰克的竞选团队：“我们要像推销肥皂片一样推销杰克。”具体说，老乔采取的步骤包括：
一、为杰克组建超豪华的“竞选班子”。比利.萨顿担任杰克的正直秘书；帕乔.马尔克斯负责街道宣传工作；乔.凯恩担任竞选经理；老乔负责幕后操控。杰克也邀请了不少好友前来助助阵：戴维.鲍尔斯，勒莫因.比林斯，小弗雷德.古德，罗伯特.麦克唐纳，鱼雷艇战友雷德.费伊，埃德.麦克劳林及他的妻子西丝等。
二、采取用吾之长攻敌之短——用钱铺路的战术。据保守估计，为了帮助杰克赢得竞选，老乔投入资金至少在50万美元以上。
三、雇用多德广告公司作为宣传策划公司，发动马萨诸塞州史上前所未有的宣传攻势。
四、与《读者文摘》杂志社达成一项交易，将刊载有杰克传奇的期刊非法重印10万册，发放至11选区的每一位选民手中，甚至投放在公交、地铁的空位上。
五、在《读者文摘》、《展望》、《生活》、《自由》等知名杂志上刊登杰克的宣传文章及图片，为树立杰克正面形象而进行的采访报道充斥着各大报纸与电台。
六、老乔出资帮助杰克在第11选区成立了“小约瑟夫.帕特里克.肯尼迪海外战争退伍军人分会”；通过幕后交易让他当选为“海外战争退伍军人协会”的年会主席，艾森豪威尔、麦克阿瑟、马歇尔、金、哈尔西等几百位战功卓著的将军们都将出席本届年会。
七、杰克和他的助手们花6个星期走访了整个选区的每一个角落，力图争取每一张潜在的选票。每当英俊的杰克访问中学和女子学院时，那些女孩们都会为他发出阵阵尖叫。
八、用钱收买竞选对手的助选员，或者直接收买竞争对手，让他们选择在适当的时机退出竞选。
九、除了老乔神隐在幕后外，肯尼迪家老少齐上阵。母亲罗斯不断走访意大利裔的家庭主妇与切斯纳特希尔高雅的贵妇；弟妹们白天在竞选站帮忙，晚上则分批邀请年轻小姐和少妇们前来肯尼迪家参加茶话会。
……
当最后一位重量级竞争对手——州议院议员、民主党领袖迈克.内维尔被杰克PK倒地不起时，内维尔的儿子罗伯特不无悲愤地说：“家父为了筹集25000美元的竞选资金，连家中的房产都抵押出去了（特注：这笔欠款直到他去世后仍未能还清），而他们却怀揣着50万美元的巨款大模大样地前来参加竞选，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对于竞争对手，他们采取的策略简单而粗暴，要么被收买，要么被撵走，要么被老约瑟夫控制的媒体舆论搞垮……家父就是被他们掌握的舆论机器压垮的！”
没法呀，孩子，正直竞争就是这么残酷，归根结底就是比拼财力。
1946年6月18日，杰克.肯尼迪以22183：11341击败迈克.内维尔，赢得民主党内初选的胜利。
11月5日，在民主党失去参、众两院控制权的不利局势下，29岁的杰克仍然以“黑马”的姿态胜出——以69093:26007的优势击败共和党对手莱斯特.鲍恩，成功当选为国会议员。面对记者们的采访，杰克将这场胜利定性为：“我参加了一场讨伐保守势力的战斗！虽然赢得很艰辛，但从一开始我就相信，最后赢的那个人必然是我！”
有自信是好事，从白丁走向成熟的正直家也是好事。那就恭贺新禧，开创一个肯尼迪家族的王朝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