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青青芦苇叶，悠悠粽香情

文/闪耀暖暖

芭蕉绿了樱桃红，岁月太匆匆。一眨眼，又到了粽子飘香的时候，不由得想在端午节前自己动手包粽子，给两家的老人送过去。好巧不巧，娄老师来理发时买了3札鲜芦苇叶，送给我一札，说自己用不了那么多，放着就不好了。娄老师说，这么好的芦苇叶，现在很难遇到，用鲜芦苇叶包的粽子特别好吃！对，市面上卖的粽子叶都是包装好的干粽叶，没有鲜芦苇叶的清香。

于是，商议先生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包粽子，先生爽快的答应了！说来惭愧，只吃粽子，却从未见怎么包粽子。说干就干，我去粮油店买了3斤糯米、1斤红枣。晚上把糯米泡在水里醒着，泡着芦苇叶，洗好红枣，准备第二天午休不休完成包粽子的愿望。

初次尝试，感觉有点小激动。心忐忑的却不知怎么下手了，真怕自己胜任不了。先生又从网上搜出视频，照着视频手把手学着包粽子。手里握着三片芦苇叶怎么都卷不成漏斗形，要么芦苇叶卷不紧漏米，要么卷紧了装不入米，真是有米也难做巧妇之炊！我和先生卷了拆，拆了再包，反反复复的实战，终于在两个人的努力下，共同缠好的第一个粽子笨悠悠的出手了。我俩似孩子般又扭又摆一阵小狂欢。接着我们又练习包第二个粽子，比较起来比第一个熟练了一点点。一边放米，一边又在米里加入红枣。卷的不松不紧，对折的芦苇叶也有棱有角，丝线缠绕均匀，就是芦苇叶包的粽子太小，小的玲珑可爱。在我们互相切磋琢磨中粽子一个比一个像模像样的俊俏，像羞羞答答的小媳妇丰满圆润的身材挺立盘里！

一下午的时间，我们包了30多个粽子，足够分给两边的老人。虽然包的慢点，但还是很有成就感哦！先生把包好的粽子小心翼翼的放入大铝锅里，水漫粽子二指，开火煮至一个半小时，（生怕煮不熟，影响口感），不一会儿，冒出的热气蒸腾里袅袅升起一股甜丝丝的清香。闻着空气弥漫而来的芦苇香，一份久别期待的幽香回到了童年的记忆，不由得想起家乡曾经那片绿意盎然的芦苇林！

时光穿越岁月的堤口，那些诱人的粽香总是勾起我的馋虫，如磁带倒转拽回到芦苇林斑斓的童年。老屋后面有一条水沟，沟边沿儿上自然生出一片茂密丛林的芦苇。端午节前，绿油油的芦苇是村里小媳妇们不约而同的秘密基地。忙完地里的活儿，下午三五成群的妇女钻入芦苇荡，“唰拉、唰拉”的轻捻着翠绿的芦苇叶，眼睛不停的巡视不老不嫩、不宽不窄的芦苇叶，就像在寻称心如意的郎君那般心思细腻。“咔嚓、咔嚓”一声清脆，那青青的泛着油光的芦苇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掐在手里，嘴角上扬着喜滋滋甜蜜蜜的微笑，好似嘴里已含着粽香的味道，美美的沁醉心香。

“哎吆，我掐的拿不了了；嗨，她四婶，这边的芦苇叶和你一样嫩，快过来吧！”顿时芦苇荡里“轰”的嘻嘻哈哈荡漾着一片肆意的欢声笑语，就连腰杆挺直的芦苇笑的也东倒西歪了！ 年少时的我常常被她们爽朗的笑声吸引跑过去。站在芦苇边，那青翠葳蕤的芦苇英姿飒爽，犹如站在风中的战士挺立不屈，笔直修长的窜入天空。一棵棵芦苇你靠着我、我倚着你，又好似亲姐妹分开的身连着的根，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看她们在芦苇林里手巧熟练的掐着芦苇叶。五颜六色的衣服被芦苇叶掀起徐徐清风里，飘来荡去，像一群花蝴蝶舞跃在绿丝带上，简直美若仙境！

我不禁傻傻呆想，要是母亲也来掐一些芦苇叶，坐在小院里和母亲一起包个甜甜的粽子过端午，那该多好啊！端午节来临前，常有商贩赶着地排马车“换糯米，换大米”的吆喝声，串街走巷的串游在各个村庄。诱惑着劳苦一年的小媳妇们，她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乐呵呵的捧出自家的小麦，换点糯米包粽子解解馋。那时2.5斤小麦换1斤糯米或大米，勤俭节约的母亲舍不得拿出口粮换昂贵的糯米。母亲觉得太亏了，心疼那一粒粒来之不易的麦粒。家里还有两个哥哥正是饭量大窜个子的时候，母亲撑扶一年的口粮还吃不到头，每顿饭必须糊点玉米饼子掺合吃，才勉强省点白面，留出过年包饺子做馍馍。母亲自有她的盘算，不敢冒失的换糯米。以至于我也从未向母亲开口包点粽子吃的要求！

“妮子，来和我家一起掐芦苇叶，包了粽子给你吃！”比我大四岁的香姐在芦苇荡里喊我，朝我招手。我应了一声，想到母亲的“算计”，我被粽子馋的钻进芦苇荡。我像跟屁虫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学着香姐的模样寻找着芦苇叶。密密麻麻的芦苇叶亲密的挽着胳膊，撒欢儿的手拉着手。那些芦苇叶好像专门与我对抗挥舞着修长的手臂，使我眼花撩乱分不清长短鲜嫩。幸亏香姐在前面引路指点我，不一会儿，我也掐了几片适宜的芦苇叶。长长的芦苇叶像一叶扁舟 停在我的手上，叶舌边缘生长着一丛白色细小如针尖的小绒毛竖立着，摸上去有种毛茸茸软绵绵的痒挠着手心，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 “哎吆”，我疼的大喊一声。鲜红色的血“滴答、滴答”顺着弧形线条的芦苇叶滚动，滑落另一片芦苇叶，又轻轻跌落在地。我光顾的抹芦苇叶，不小心被芦苇叶锯齿状的边缘割破手指。香姐听到我的惊叫，赶紧掐下芦苇杆顶端刚冒出来的两片嫩芦苇叶，迅速的缠在我的手指上，并把一枚芦苇叶在手心里搓成一条细丝的绳，系在手指上柔柔的打一个结，算是包扎伤口了！想不到芦苇叶似刀子般锋利，更想不到的是嫩芦苇叶还能当布条包指头。香姐怕我再被芦苇叶割伤，让我跟在后面拿着她掐好的芦苇叶也算帮她的忙了！

芦苇林里的光亮渐渐暗淡，我和香姐攥着满怀的芦苇叶与婶子们退出芦苇荡。婶子们笑着说着明天就可以包粽子吃了，我羡慕的看着一张张满眼的喜悦和知足的脸，小小的人儿说不出来的滋味。我依恋的回望空荡荡的芦苇林，一下子变得丛生神秘了。晚霞的余晖洒在芦苇荡，映着夕阳的颜色，芦苇林像披上了一帘金色的纱，清秀迷人，摇曳着独特的风情。身后的芦苇林在阵阵风吹“沙沙、沙沙”里又唱响了欢乐的歌！

“粽子出锅了。”先生的话扯回我沉浸在嫣然的思绪里。先生笑盈盈的端着一盘热乎乎的粽子嗅到鼻前，一股淡然的清香扑鼻而来。从盘里选一个自己包的粽子，轻轻拆开丝线，慢慢剥开芦苇叶，原先白花花的糯米上浸染了一层芦苇叶的绿汁，又似一颗颗翡翠玉珠晶莹剔透的镶嵌在粽子上面。细嚼慢咽，有芦苇叶青汁的香，糯米滑润丝黏的柔，红枣软绵生香的甜，“呵，比卖的粽子好吃百倍耶！”我兴奋不已的告诉先生。

晚上，先给婆婆送去10个粽子尝尝鲜。婆婆笑逐颜开的夸我心灵手巧。“娘，第一次学着包粽子，不是很好看，但挺好吃！”婆婆连说：“挺好挺好，我还没包过粽子呢，你比我强呐！”看着婆婆的笑容瞬间觉得时光好暖呀！

端午节的清早，我温热了粽子，煮了8个鸡蛋和先生一起回家。路上我们又买了2斤油条，4包豆浆。我去的有点早，母亲还未起床。叩响大门，父亲很吃惊我回家。母亲惊喜又慌乱的忙乎着要做饭。娘，你看我们包好的粽子还是热乎的，你就不用做饭了！我把粽子放在桌子上。母亲笑着说：“我一般不吃粽子的，嫌甜。艳，这是你包的粽子？”“是啊，娘，你尝尝！”“你好不容易包的我就尝一个吧！”母亲勉强的拿起粽子咬了一口，“嗯，和卖的不一样味，还是芦苇叶包的原味好吃！”看母亲意犹未尽的抿嘴，我悬着的心又放回去。母亲吃完一个竟然又要了一个，我明白了母亲不是不喜欢吃粽子，而是外面的粽子不入母亲的心意！

虽然，现在人们的物质生活不再匮乏，日子滋润的红红火火，年年日日都可以吃到各种口味的粽子，有豆沙的、五仁的，鸡蛋的、腊肉的……但总觉得像缺失了什么东西，总是不入口味。是温情？是奢望？还是需求？想起儿时未吃到母亲包的粽子，总有一丝遗憾徒留心瓣。而今看着母亲吃着我包的粽子，那份余情未了的夙愿早已被幸福包围起来。我用母亲曾经呵护我的爱来呵护着母亲的生活，心里如粽子一样香甜软糯。

走在一路颠簸的路途上，有些记忆，已被岁月碾磨碎念无从拾起；有些记忆，已是生命中的好时光；有些记忆，深刻在心里默默酝酿着怀念。千转百回在时光里回看那些曾经的光影，以及编织的梦幻，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温情。如今老屋还在，而屋后的水沟因天旱雨少已干涸见底，芦苇得不到水的滋润又自然消失在乡邻的视线里，再也看不见芦苇林的青丝毫发。凝视着这方神圣的沃土，总会想起那片芦苇丛林的绿给人一种生命的希望和活力，那芦苇叶悠扬的清香总在唇齿间萦绕，那纯朴自然的笑语漫煮在时光里甘甜回味无穷无尽，那份碎念生成美好的乐趣浸染在岁月里沉香。

哦，那片有着丰富思想的青青芦苇林，浸透着故乡浓浓的思念和乡亲的眷恋，魂牵梦绕的扎根在我心里。在包裹着一层友情，一层爱情，一层亲情的悠悠粽香里，使我深爱着人间烟火浓郁的滋味。那令我心动的青青的香，悠悠的情，散发着生命的芬芳，已悄悄储藏在我美好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