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抖得惆怅淡淡香

一阵冷风瑟吟，一片黄叶弥落，一丝绵雨漫潇。

不经意间，秋凉已至，一个易生惆怅的季节——

秋，就这么来了。

人究惆怅的由来，常常觉得颇是莫名，故惆怅的搭词，多与无名相瓜葛，说有什么——无名的惆怅。

其实，说惆怅无名，却也并非真的是无法名，只是觉得有些惆怅的来由，确是真的不愿、不可或者不便去名罢了。

既然不愿、不可或是不便，那又何必去名呢？

有时，无名的惆怅来袭，还确并无太明显的征兆。

比如这初秋，来就来吧，还撒着风，裹着雨，伴着凉，来着来着，也就把人的心绪给拨得同落叶飘乎起来了；

比如这情歌，唱就唱吧，还伤感着，别离着，缠绵着，唱着唱着，也就把人的情弦给弹得跟节奏迷离起来了；

比如这枯草，摇就摇吧，还私语着，顾怜着，轻泣着，摇着摇着，也就把人的寂意给撩得随微风动荡起来了。

唉，倘若善感的人在易感的季节遇上了善感的事，还能耐着性子不去惆怅，却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有人说，惆怅是轻度的忧伤，忧伤是过度的惆怅。

不过，忧伤也好，惆怅也罢，个中却都蕴着两种滋味——苦和香。使劲地嚼，苦味浓些，是忧伤；轻轻地品，香味多些，该是惆怅。

就似这茶，细嚼，有些清苦，但待沸水缓冲，轻轻一叩，近鼻一嗅，却已透出淡淡的香味了。

要说这惆怅的滋味，是经不住调来抖去的，调得不适，抖得不当，会使那谁谁谁伤感落泪的。

不过，有时想来，抖抖也好，如若能抖出些眼泪来，或许可以润润干涩的眼，总比硬藏在眼里，憋出个什么毛病的要好。

况且，如果能把这惆怅抖开了、抖散了、抖松了，或许那其中的香味会悠悠地飘它出来。

是的，有时，这淡淡的惆怅，其实真的很美。美在她比悲伤多了一份梦境，比忧愁多了一份韵味，比寂寞多了一些风情，是一痕浅伤，是一抹清愁，是一丝幽美。

品惆怅这淡淡的香，还是要选择适宜时日的。

比如，落日黄昏、月夜独处、微恙静卧，可以酝酿；而如若是晨曦旭日、烈日当头、喜日狂欢，是万万空生不得什么淡淡的惆怅的。

就像那苏轼，欲寄情思，定择个月圆之时；就像那王维，异乡抒意，需选个九九之日。

品惆怅这淡淡的香，也是要看在什么地方的。

比如，偏僻异乡、静静角落、枯叶丛中，便会顿生；而如若是亲朋围绕、闹市喧嚣、草木葳蕤，那纵有一番惆怅之意，恐也难生惆怅之情。

就像那戴望舒，想要惆怅，却单要在那雨巷，自撑着油纸伞，望逢着一个结着愁怨的姑娘。

品惆怅这淡淡的香，还是要看这惆怅，是落在何人之身的。

就像惆怅旧欢如梦的张爱玲，也只有她这般的灵魂，才能悟出“人生如一袭华美的旗袍，爬满了虱子”这般淡淡的惆怅吧。如若搁身李逵，未及惆怅，却便早已动了刀枪，断了那虱子的魂魄了吧！

看来，之惆怅淡淡之香，也不是何时何地何人都轻易享用得了的。

但如今的世道，令人惆怅的事甚是不少，就连你蓦然回首，还感这夏太炎，这冬太冷，这春易困，这秋易乏，哪里会觅不到惆怅的踪影，无缘品味这惆怅的滋味了呢？

惆也无妨，怅也无碍。

但，品味惆怅之美，只能是淡淡的，浅浅的，幽幽的。浓了，深了，明了，便会没了那香美和那惬意了。

原本写写惆怅而已，但这么轻轻地一抖，抖得自己也有些淡淡的惆怅了。

但也好，如若你有意趣，再把这淡淡的惆怅抖得成了情调的乐园，闲散的淡香，诗意的栖居期间，哪谁还会去空叹什么——生的纠结，活的惆怅呢？

如若能此，那就让我和你一起慢慢地享用这抖出的——惆怅的淡淡的香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