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浪漫不是鮮花長在花園中，浪漫是在殘酷生活裡越挫越勇。

01 

  我这周和焦雯雯住在了一个50平的主卧里。她八月底要离开苏州去上海，最近差不多离职手续快结束了，只是因为房租交到了八月底才依旧赖在苏州这个城市里。而我，就是因为开学延迟被她拉过来给她搬家的苦力。

02

  两个次卧里和我们只隔了一堵掉粉的墙的房间住了一对情侣。2021年夏夜的声音是由他们做爱的喘息声和我们房间空调外机的声音组成的。每当这个潮湿、暧昧里又有点尴尬的时候，我和雯雯会自觉地让小爱同学停止播放音乐。

  除了他们使用公共厨房总是忘了擦桌台和洗刀具砧板以外，他们是很不错的合租室友。买了放在公共冰箱里的水果会写小纸条说欢迎来吃，还会问要不要帮我们丢掉过期的酸奶。

  我搬进来和雯雯住的第一天，刚好碰到这个姐姐下班回来，她一脸奇妙的表情看着我和雯雯。第三天她终于没忍住问我们：你们是不是……那个关系？我又好笑又有点奇妙，忙不迭地说没有没有。于是每次我和雯雯一起去厨房，一起出门，只要遇到她，她都会用眼神问我们，你们真的不是女同性恋吗？终于在又一次她问我们有没有见过家长时，我打趣地问她那你觉得我们哪个是t。她根本没听我问了啥，反而像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特别惊喜地说：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果然人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不过雯雯最近剪了鲁豫头，看上去确实有点t，哈哈哈。

03

  另外一个房间里住的是一个二战考研苏大的女生。她每天早上的早饭是世壮燕麦片，我也带了两大包。但我和雯雯真的太少吃早饭了，我写了小纸条跟她说燕麦片可以随便吃。

  我们没怎么说过话，唯一能碰面的机会是她中午回来午睡，而我和雯雯刚起床。有一次她问我将要在哪里读研，我说南理工，我也不是刻意要去骗她，只是我现在还没能完全接受自己的身份。还好她考的经管，我们互相不太了解彼此的专业，就道了句加油草草了事。

  我用雯雯的手机看了她的朋友圈，封面是杨超越的锦鲤。朋友圈是半年可见，有粉色领子的学士服毕业照，但我看不出来她的本科学校。剩下来的是她上一周说感冒了嗓子疼不能背书，但药店因为最近的疫情买不到消炎药，下面有雯雯的评论说自己有阿莫西林问她需不需要。不过雯雯跟我说她没有来拿药，上一周忙离职也忘了关心她有没有买到药有没有好一点。

04

  我和雯雯接下来的两周其实除了收拾行李以外没有什么事。我们一般来说会睡到中午出门吃饭，吃完晚饭晚上再回来。

  她偶尔回公司，我就在房间里看电视剧，点好外卖等她回来。等她回来了，我就叽叽喳喳地跟她讲今天看的国产剧讲了什么什么，《顶楼》的剧情发展到谁又复活了，还有八卦最近的互联网眼看谁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

  我们前几天去诚品书店看了「肖全和妲妲的世界」展览，雯雯顺便买了一本书。两个失学失业的无业游民只能靠一些周末的海底捞88折优惠满足自我。好不容易赶上了末班的地铁，某一站开门之后吞进来几个从头发丝到鞋带都精致的女孩子。雯雯晃了晃手里的书，隔着口罩我们相视一笑，我知道她在说杨笠「但我们，有内涵」那个段子，大概这就是一些普女的默契吧。

  虽然说我是来帮雯雯搬家的，但其实她早知道这份工作只是一个过渡期，东西不是很多。基本两个24寸的行李箱，加一两个背包就能全部装走，所以我们也没有很着急。倒是租下一个房子麻烦了不少，一是最近上海也有疫情来回并不方便直接看房子，二是上海的房租贵得很，目前预算的房租离公司通勤至少要一个半小时。成年人的夜生活全给了加班和通勤。不过在通勤时间和金钱面前，年轻人还是低了头。雯雯最后还是预定了这个房子，还自我安慰上下班时间可以用来充电和自我学习。我毫不留情地跟她说，高峰期能挤进地铁就谢天谢地了，还想看书和听广播？

  似乎只要有两个女生一起睡觉的时候一定就会有夜聊环节。雯雯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要不回老家去新东方做个老师拉倒了，可今年教培又很不幸地被查处了。我说要不你考个老家的公务员，雯雯看了看淘宝的教辅资料的价格，果断地放弃了这个念头。我跟她说，我很感谢后来遇见的她们这些朋友，又真诚又包容，我们的相处模式完全不同于以前我为了融入某个群体降低自我自尊却还要刻薄待人，感谢她治愈了以前的我和我的以前。她没有半点迟疑地说我矫情。这样算矫情吗？不知道，矫就矫吧，没有关系。晚上的矫情是可以被原谅的。

  我记得她曾经说过，世界上只有同类才可以做朋友，志不同道不合的人往往只能在还有新鲜感的时间里做一阵子开心的同伴。被时间的洪水淘过，最终仍然堆在一起的，一定是同样材质的小石头。

  做好朋友都是需要点爱的吧。

05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里遇见了一些同样凑数的人。

  当然还有一些在人间都很耀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