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美食——外婆的腊八粥

那日晚间，我独自去了一家餐厅吃饭，看到餐厅门口的招牌上写着"限量供应腊八粥"几个大字，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腊八节又快要到了。既然是"限量供应"，那我理所当然地要点上一碗。在等待餐品的期间，我不禁想到最近一次在外婆家吃腊八粥时的情景，那已然是一年以前的腊八节了。我于是开始有点想念那腊八粥的滋味。不一会儿，粥品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我满心欢喜地尝了一口，却发现这腊八粥竟是甜的，便顿时失了胃口。原来，我所想念的，只是外婆家的腊八粥。

从我能记事时起，每年冬天临近过年的时候，外婆总会煮上一大锅香飘四溢的腊八咸粥。那时的我对农历日期没有概念，一度以为腊八粥就是放了腊肉和八种豆子一起熬成的粥。每次吃腊八粥，我总会拉着几个弟弟比赛，比一比谁先找出是哪八种豆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知道了腊八粥是以腊八节而得名，知道了腊八粥里并不一定都有八种豆子，也知道了腊八粥分甜的和咸的两种口味，但每年的腊八节这一天，我还是要回外婆家，吃一碗外婆家的腊八粥。

外婆煮的腊八粥，一定要用吊好的高汤做底，里面加入腊肉和提前泡好的几种豆子，有时还会丢些切成小块的芋头进去，接着用小火慢煨，直到把干巴的腊肉煮得汤汁饱满，把硬硬的豆子煮到软糯细腻。这时，再加入一小把葱花和一小撮盐调味，这粥就算是熬成了。还没等到晚饭时分，我们几个小辈早就按捺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围坐在餐桌旁边了，外婆心疼我们，就早早地把粥盛在碗里端给我们，还不停地叮嘱我们要吹一吹再吃，别烫着了。那一碗碗的腊八粥上，腾起一股股带着咸香味的雾气，透过那氤氲的雾气，我看到一个老年妇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穿着一件绛紫色带盘扣的中式小夹袄，腰间系着一方洗过很多次的有点皱巴的白色围裙，一只手握着锅盖，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柄长长的汤勺，不停地搅动着锅里的粥。银白色的短发整齐地梳拢在颈间，显得很是精神。由于长时间身处烟雾缭绕的厨房，她的额头上沁出了些许的汗珠，两颊微微地晕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外婆的皮肤本就极白，在这抹粉红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的年轻了。

外婆是四川人，幼时在农村照看几个弟弟和妹妹的经历，练就了她一手的好厨艺。腊八粥里的腊肉，以前都是由外婆亲自熏的。这熏腊肉可是有讲究的，我记得外婆每年从深秋到初冬的这段时间，都要去附近的田野里面捡果木枝子，这果木枝子就是要用来熏腊肉的。等攒够了果木枝子，就要去菜场挑选合适的五花肉了，五花肉要选肥瘦相当的，这样熏出来的腊肉，吃起来既不会感觉到肉质太柴，又不会有满口油花的油腻感。不过，近几年我再也没有吃到过外婆熏的腊肉了，一来外婆年事渐高，大家实在不放心她再做这么费心费力的事情；二来外婆搬到城里住后，有一次自己熏腊肉时，被邻居误认为着火而报了火警，从那之后，熏腊肉的事情只好作罢了。

然而外婆依然每天忙忙碌碌。每逢节假日的清早，她都会去邻近的菜场挑选当天最新鲜的蔬菜和肉类，然后做上满满一桌子的饭菜，等着我们去她家吃晚饭。于是，对于我来说，节日里最有仪式感的事情，就是去外婆家里美美地吃一餐饭。冬日的傍晚，一家人簇拥着外婆和外公，坐在餐桌边吃吃喝喝谈天说笑，这是我关于家人的最美好的记忆。

今年的腊八节，你回家喝腊八粥了吗？

我最爱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