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老友都很丧

连日大雨之后终于放晴。

好久不见的艺术家朋友也恰好返回老家,说是在省图书馆的空间里有展览,招我同去。

展览其实不错,把图书馆的中医药珍本典籍找了出来,和省第五大灵芝,超大的马蜂窝,青海藏区文化馆借来的15世纪-17世纪的藏文人体经脉,中医药方并置。除了朋友用水彩画的治疗情绪疾病的药方,还有梁绍基的作品。

随后,我们一起吃午饭。穿过人流,弯弯绕绕的转进一家小院楼,亭落中空,墙壁又足够高,隔开了人声。捡了一处坐下,寒暄了没几句,朋友就流露出抱怨和焦躁。

服务员很快送上来凉菜怪味鸡,带有些花生酱的甜辣味,很特别。

朋友说道休息了两年,过去玩的东西都搁置了,现在回头看觉得没意思,不应该那么玩,没想清楚。现在高不成低不就,也没有进入西方看中国的主流名单,尤其是有了孩子,压力大啊。

紧接着,我钟爱的火爆腰花也来了。一看就是我期待的老厨师家常手法,腰花没那么花俏,只是没精打采的一坨坨,裹在油、木耳、葱段里。

艺术家就应该开放,不应该自命清高,该赚的钱要赚。朋友下结论般的说,但是语气里自己似乎都不是很相信这是真理,觉得只是权宜之计。

啪啪,一盘摆盘好看的豆花,和一小盆耙耙菜搁到了桌上。蘸酱似乎加了特质的鲜豆瓣,味道特别好。

我能感觉到那个更高的级别模模糊糊的已经在那里了。朋友这话一半是讲给我听明志,一半是给自己打气。

我心里还挂念着门口盘子上放的糖油果子,小时候的糖油果子浑圆,老大一个,奶奶一早出去菜市场买回来就放在簸箕里,盖上纱布,我早上起来就能吃到。也没人拿竹签串起来,竹签的事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串起来的糖油果子吃的时候糯糯的部分会黏一些在竹签上,吃完看到总觉得有点不大令人满意。

朋友丧的情绪还在延续,走出来看到画院门外墙壁上贴着海报说在做多媒体展,他瞟了一眼略有些低落,说,哎现在就流行这个。

好在虽然他心情不好,项目的讨论倒还顺利。

大约八年前我认识他时,他正春风得意,算是京城数得上名字的几个热门年轻画家,聪明到了可以将审美的敏锐蔓延到装置,到书,到展览策划,到运营非营利性空间的地步。八年过去,这种聪明似乎并没有帮他找到在一个虚无缥缈的艺术行业安身立命的基础。作为写作者,作为研究员,作为艺术家,或者任何一个行业的人,在疲于应付生存之外,可能都得问自己一句,我为这个领域做出了什么贡献?答案决定了我们的价值以及丧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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