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字往事(6)

前不久,我连续两次去老家附近的湖滩上自然村,除了赏景,更多的是怀旧,这怀旧也与荣字有关。

湖滩上的东端有座“东西港桥”,过桥就是芦墟镇荣字村,东西港桥成了芦墟和北厍的分界线。

我小时候,常去荣字,也常去汾湖滩边。这里的湖滩是泛指沿汾湖岸边的所有滩涂,荣字也有,只不过荣字村被沪青平公路隔断后,村庄在公路北面,路南的湖滩边都是地势低洼的水田,岸边长满密集的芦苇。

我去湖滩边干啥?插秧,绞水草,捞荡渣……

40多年前的江南水乡是真正的鱼米之乡,为了增产粮食,大面积种植双季稻——早稻和晚稻。双季稻生长期短,需要抢收抢种,农民早出夜归,非常辛苦,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来形容还不够,因为农民们没等太阳出来,天空还在朦胧状态下就下田了,傍晚也在天黑,直到看不清东西、干不了活才回家。有时还讲任务,比如大清早就要下田拔秧,每个妇女一轮秧田,完成后才能回家吃早餐。为了拼速度,往往全家人出动,小孩子也被唤去干活。(关于种田,将另开一篇,《乡村物事》中展开)

不过,我在荣字湖滩边插秧并不太累,属于小跟班的角色,在荣字娘娘的身背后帮些小忙,而且常有小惊喜。湖滩边地势低,一旦连续阴雨,汾湖水灌入农田,各种鱼虾也顺势游入。水退,部分鱼虾来不及逃离,纷纷躲在禾苗边,插秧、松土、拔草时,惊慌失措,被俘。最惊喜的当属抓到螃蟹和甲鱼。

绞水草,是为了猪食。荣字娘娘家也养猪,饲料不够,青草补充。青草大家都去割,草根都不放过,田埂上光秃秃,只能去湖边绞水草。两根细长的竹竿,伸入水底,夹住水草后,并拢,顺时针转动,夹住的水草被紧紧缠绕在竹竿上,出水面,逆时针转圈,水草散落在地,成为猪们的美食。

捞荡渣是为生火。彼时的农村,燃料紧缺,没有天然液化气,也没有煤球(凭票供应),电量少,照明都成问题,所以烧饭做菜用的都是稻柴、麦柴、菜秸秆,它们蓬松不耐烧。怎样才能拥有更多的燃料?想方设法,捞荡渣是其中之一。

汾湖边,风大浪急,波浪连续冲击湖岸,顺带着冲下一些废旧的木块木屑或者芦苇的残留物。捞上来,晒干,也能当燃料。荡渣细碎,不容易着火,拉动风箱,噗嗤噗嗤,撒进去的荡渣便燃起绿色火苗。

我去湖滩边大都是跟在大阿姨后面,看她绞水草,帮着捞荡渣。有时候,还会摘下芦苇叶,做成小风车,用芦苇杆做哨子,"啵啵啵"吹出不成曲调的噪音,自娱自乐。还有,看汾湖里的“驶风船”,浅水区摸螺蛳、河蚌……

那时候,生活比较艰苦,快乐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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