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你挡着它了

      汀好像从没有见过这个老人。

      昨天晚上下雨，到早上雨停了，空气都是凉爽的。一如既往，汀一早就偷偷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当当毛茸茸的头，向四角山走去。那并不能算作山，但在他心里，这是座山，很高的山。顾名思义，这山有四面，正好是春天，整座山都是青的，他打心眼儿里喜欢四角山。山脚略显稀疏的草间有几朵星星般的小白花，被身旁吐着舌头又跑又跳的白绒球带起的风吹得一颤一颤，草的叶片上有水珠，打湿了鞋子。汀贪婪的吸着带着草和泥土潮湿气息的空气。

      天还没亮透，四角山坡度缓，但下过雨很滑，他还是废了挺大力气爬到四角山顶。好像有个人从森林里跟过来，应该是打猎的人吧。他一屁股坐到草里，根坐在水里差不多。干什么？看日出！前面是人们的房子，从上面看，没了往日的参差不平。山后有座森林，特别大，他经常去森林里摘点野果，试着抓兔子什么的，他不走太远，毕竟路不熟。他们住的地方前面有条大河，本来人就不多，大家都以捕鱼、打猎为生。太阳慢慢升起来了，河面一片耀眼的金黄，村庄变成了橘红色⋯汀痴痴的看着。

      ＂那个孩子，能让一下吗？你挡着它了。＂一个略显苍老但充满活力的声音说道。汀回头，那是一位很有精神的老人，脸色红润的笑着，要不是岁月抚不平的沟壑，他看起来像汀的爸爸一样年轻，他眼角褶皱笑的扬起，看见汀愣着出神，走近了些又说了一遍。汀没有见过他，他就是从森林里出来的那个人吧，人们很少从那走，都是周边的小村子乘船来的。

＂对，比穿过森林还远＂

                   

      ＂⋯好＂老人熟练地支起一个架子＂好像是来画画的＂汀想。当当用温热的舌头舔了舔汀的手。＂那个⋯您刚才说我挡住什么了？＂老人又笑了＂那，太阳＂他用手指着，＂你也来看日出？＂＂嗯⋯＂＂谢谢你给我让位啊，坐我旁边吧，地上都是水。＂老人摆了两个小板凳。＂你可以叫我舾，你叫什么啊，孩子？＂＂汀。＂＂舾，你从哪来呀？＂汀觉得舾挺有趣的。＂很远的地方＂＂比穿过森林还远？＂＂对，比穿过森林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