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纪念

早上到公司的时候,是九点过几分,对面还没有坐人,我先去环视了一下办公室,才坐到座位上,把兜里的钥匙,二耳机全部拿出来,放到下面的一个小台上面,又把电脑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第一件事情就是登录微信,接下来就是登录服务器,查看服务器和程序的运行状况,可是当我打开微信,我被一篇推送的文章吸引了,标题是不是所有人都曾被温柔以待,这是何其眼熟的一个事实,迫使我点进去看了一下,相同的家庭,相同的事情,完全不同的态度,导致了两种不同的人生,虽说只是个例,可我还是深信这样一个事实,不是所有人都曾被温柔以待。

我见过很多健康开朗的同龄人,虽然与他们交流不多,但我真的意识到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说多说几句话,多做几件事,或者是换个思维方式可以弥补,因为根本换不过来,没法替换别人的人生,又怎么去替换别人的思维呢?

既然是要纪念,不得不说回我幼小的童年时候,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应该是已经离婚了,因为我记得那时候我是和爸爸一起住的,爸爸是个单身汉,白天种地,晚上就看书,爱看鲁迅的书,爱看医术,化学,数学方面,他们都说他看这些书有什么用,种地或者打工用得到吗?

自然如此,种地确实用不到那些书上的知识,况且那些书的纸张那么单薄,那些文字那么孱弱,以至于承载的知识,机会都是零散的,图形也是破碎的,我看不懂,爸爸就会讲给我听,当然不知道他讲的对与不对,但是那是却是最好的助眠声音。一天晚上,我发了高烧,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出一些状况,只是那时我比较活泼,大人们也没在意,直到半夜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什么时段,只是外面一片漆黑和寂静,我眯着眼睛,能看见外面的星星,时而闪烁,时而熄灭,喝了热水还不见效,只能去找当时的村医,村医住在对面的山上,但是家里的手电筒已经没有电了,所以爸爸在把我用被子捂好以后,就顶着漆黑的夜空出去了。那是我第一个独自面对黑暗的夜晚,开始我很害怕,丰富的想象力让我神经紧张,怕会有硕大的怪物破门而入,把我带走,怕野外传来的铁链声,传说那是索命的鬼混,怕窗子边突然出现一张惨白的脸,对着我诡异的笑。

我半眯着眼睛,不敢完全闭上,我怕黑暗中的东西会趁我不注意,一下到我眼前,吓我一跳,也不敢完全睁开,怕那种一步步逼近的黑暗,让我无力反抗,最后绝望的放弃抵抗。可是这些都没发生,黑夜就那么静悄悄的过去,连一两声狗叫都没有,也没有惨白的脸,到后来我甚至希望他们出现,起码让我见一下传说中的场景,这些都没出现。

高烧让我无法入睡,只能在清醒与沉睡之间迷离,而且我始终记得爸爸临走前说过的话,不要睡着,我想他的意思是,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在脑中开始幻想爸爸走夜路的场景,那些崎岖的山路,放在白天也会令人汗颜,更不用说那些夜晚呼呼的风,虽然力度不大,但是却像山里妖怪的啸叫,如果没有胆魄,是绝对不敢在这样的山路上行走的。忽然若隐若现的路边,出现一个穿着黑袍的人,那人打着坐,披头散发,看不清男女,他用低沉的声音对爸爸说,看看我们谁比较快吧?然后就腾空飞起,向我家的方向飞去,爸爸加快了脚步,继续赶往村医的家里。

那黑影不用脚行走,也不飞直线,就像是乘着风一样,飘然来到我的门前,我内心及其的恐惧,生怕他会变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他没有敲门,直接穿过门,径直来到我的床边,我这时才看清他的脸,是一张深沉阴郁的脸,头发披在两边,整个脸显得像拉长的影子,眼神里非常平静,一点恐怖的氛围都没有,静静的看了我一会,然后就到床对面的墙角去打坐了,他坐在墙角,闭上眼睛,身体悬在半空,周围的灯光开始变得孱弱,渐渐地,他的周围变成一片绝对的黑暗,只有他在中间,我就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忽然觉得黑暗也没有那么恐怖。甚至于,我想起身,和他坐到一起。

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睁开眼睛,向我伸出一只手,示意我过去,我赶紧自己的感冒已经完全好了,因为身体变得很轻盈,我毫不费力的掀开被子,跳下床,然后向他走去,当我快要靠近的时候,他忽然说,你爸爸回来了。然后就消失了,一切黑暗的感觉都消失了,而我还在怀念那种亲密的归属感,那是我对黑暗的感觉,我转过头,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这时爸爸开始开门,我听到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可是我如果在这里,那床上的是谁,我当然知道那是谁,那也是我,不过是我的躯壳,我漂浮到空中,来到我身体的正上面,闭上眼睛,周围开始极速下坠,很短的瞬间之后,我再次睁开眼睛,爸爸已经回来了,正在床边配药。

有了这次以后,我机会再没害怕过黑暗,因为黑暗静谧于我而言,更加亲密,以至于再少年时期,我独自睡在大山里的路边,和山神庙为伴,都不会感到害怕,我能感到黑暗中有些东西在靠近,他们被我的气息所吸引,但是我并不怕他们,而是和他们融为一体,他们大笑,我也大笑,他们沉默,我也沉默,他们蜷缩一团,我也蜷缩一团。开始的时候,我还有家里的一条狗为伴,后来哦我觉得狗狗成为了一种麻烦事,因为它看到什么东西都会大声的吼叫,我并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它打破了我喜欢的寂静。

农村里有很多吓人的传说,但基本都是骗那些不听话的小孩子的,不睡觉的话,晚上会被拖走,会被野人吃掉,晚上不吃饭的话,会被拖着铁链的饿死鬼带走,用铁链勒死等等等等,在这些传说面前,我可谓是想当的勇敢,因为这些传说根本就吓不到我,直到有一天,同行的几个伙伴们又编出新的故事,我们放学都会经过一片小池塘,池塘里墨绿的汁水中参杂着很多水草,水槽间还有人们丢弃的衣服,那些终年不化的衣服,在夜幕要降临的时候,像是一个正在在水草间的人,偶尔还能听见凄厉的求救声。我确实被这故事吓到了,以至于从此以后,每次放学我都不敢走最后一个,因为最后一个,后面没人照看,谁知道背后跟着的是谁?可是,还是有那么一次,我放学的晚了一些,走到那个池塘的时候,天色已经解决傍晚,太阳早就没了踪影,周围静的出奇,除了我走路裤子与周围杂草的摩擦声,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想起来了伙伴们给我讲的故事,一边走,一边死死的盯住水面,听说水面上如果有一节竹子冒出气泡,就是水鬼要出来的征兆。那是十几米的距离,我走的异常缓慢,不知道为什么,我期待水鬼的出现,到最紧张的时候,我赶紧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着,完全不能呼吸,而且腿也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池塘那个角落,静静的池水,腐烂的衣服,阴沉的黄昏,可是过了好久,还是没有什么东西出现,好像也害怕我似的,我的腿又能动了,我又能呼吸了,一切恢复正常了,或者说我恢复正常了。

那之后,我产生了新的变化,好像没什么值得害怕的,或者说他们应该害怕我。以至于到了大学以后,我都给室友说,不要怕,走哪去带上我就可以了,我能辟邪。室友也是玩笑一下,说我确实能辟邪。

我认识的另一个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小学,她比我大一届,而且是成绩很好,人看上去很清秀,一看就是那种心灵手巧的人,有次她没来上课,听村里传说,她放学在路上玩的晚了,惹了不干净的东西,生了大病,村医也束手无策,开了药也不见好。

后来这事就传的更离谱了,说是她天生就是阴气很重的体质,所以很容易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小的时候就经常生病,去附近的庙里求了护身符,才好了一些,后来家里穷,没有给还愿,菩萨生气了,把她的保佑撤销了,还派小鬼来害她,我想,菩萨不是济世救人的吗?会有这么小心眼的菩萨吗?

这事最后,她家请了神婆,烟雾缭绕的做了一场法事,还把她在屋里关了一个多月,说是有七七四十九天,屋里也不开灯,只开一个小缝,把饭给她递进去。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在黑暗里呆了那么长时间的,可能也和黑暗融为一体了吧。后来她就不上学了,跟着父母去外地打工,学了一门手艺,有一年远远的看着她,她还是穿着破旧过时的衣服,眼神看起来有些痴呆,不过总归是个健康的样子。

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村里人给介绍了一个对象,二十四五岁,那人我见过,挺英俊的,但是浓密的胡子挂在下巴下面,却减少了他的英俊气质,头发也很长,老实说还带着一丝猥琐,我并不喜欢。那是她第一次谈恋爱,家人总找机会让她和他相处一块,家里活也不用她干了,总是问她怎么不去他家玩。

后来他也来她家,他们就什么活都不用干,总是一起出去,一起回来,和家人离得远远的,有次我去她家借东西,她家门没锁,我感觉屋里有人,就拉开窗帘,看到她坐在他的怀里,满脸羞红,被我看到,马上过来拉上窗帘,没过多久,他们就出来了,可能也不好意思。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我当时打扰了他们的甜蜜时刻,不过我当时肯定是做了正确的事,因为没过多久,两家人就因为利益上的问题闹翻了,那人也去了外地,我再也没有见过,去年回去的时候,他家房子已经完全它了,只有几块残破的白色墙壁,还有一树无人摘取的柚子树,那柚子又黄又小,也没人愿意冒着摔下来的风险去品尝。

又出去打了两年工,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时尚了,穿着打扮也比我们这些农村人鲜艳的多,举手投足间都有了一种青春的气质,我那时候多希望自己快点长大,有次我们一起上街,她忽然牵起我的手,我们就像好朋友一样摇晃手臂,她也蹦蹦跳跳,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快乐。

过年的时候,又有人给介绍相亲对象,是隔壁村的,听说读过不少书,他们相亲的时候,我也抱着蹭饭和 看热闹的目的去,那人文质彬彬,穿着罕见的白衬衣和黑西裤,锃亮的皮鞋,头发也梳的的有模有样,我心里想,这次肯定成了,我以后也要穿这身去相亲。他们果然成了,没过多久就举行了婚礼,婚礼很简朴,只有十几桌,就在露天的院子里,亲戚朋友们都来祝贺,还有素未谋面的远房亲戚。那一天,我想她终于找了可以脱附终生的人。

结婚之后,就和那男人去了南方,更靠近海的南方,半年以后,她大着肚子回来,家里人又庆贺了一番,什么好吃的都先给她吃,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壮实,开始的时候传运动服,后面传大一点的运动服,后面直接就穿连衣裙了,我看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有时候我也可以上前摸一摸,可我感觉不到肚子里的生命,只感受到体温。

在一个夜晚,我在梦中被一阵啼哭惊醒,心里已经有了某种预感,应该是生了。便急忙披上衣服,来到他的家里,那婴儿血淋淋的坐在床上,脐带还没剪断,发出一阵阵震慑心扉的哭声,我看得人都呆了,她的母亲已经出发去镇上找医生了,她的父亲手忙脚乱,找了一块干净的摊子把孩子裹起来,抱到她的面前,她满脸汗水,谁也不敢相信,她就突然把孩子生下来了,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等家里人发现孩子已经生下来的时候,最痛苦的部分已经结束了,孩子活着,她也活着,只是累的不住的喘气,最后摊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生完孩子以后,孩子的父亲也赶回来了,陪伴了孩子一段时间,就带着她一起离开了,孩子留给家里照料,刚开始断奶的孩子彻夜啼哭,弄得我心神不宁。送她走的时候,她的孩子是不知道的,她还想多看一眼,又怕孩子看见她,缠着她,又走不了了,最后还是走了,经常打电话回来过问孩子的情况,开始很频繁,得知孩子已经开始吃米饭,吃肉的时候,电话就少一些。

过年的时候,她和丈夫给家里带回来很多东西,几大包,有吃的,还有衣服,那些新鲜的玩意引得邻居们纷纷凑过来,还有家里的孩子,这时候孩子已经会说话了,看到他们回来的时候,都没有告诉孩子他们是谁,孩子开始有点胆怯,当她拿出这边没有卖过的糖果,孩子忍不住了,一点点靠近,最后在糖果的诱惑下,她听到了孩子第一次亲口叫她妈妈。

好景不长,在孩子需要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和丈夫一起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大货撞到,大货车逃逸不知所踪,她的男人当场死在那里,而她也破了像,从鼻子到下巴,一道很深的口子,即使做了修复手术,还是隐约可以看见疤痕。当家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母亲哭了很久,父亲扔掉锄头,搭车去了南方,说要杀了那群畜生,我心里也愤恨了很久,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竟然遭到如此横祸,难道上天真的不开眼?

脸上的伤好了以后,就是漫长的上诉过程,整个过程持续了两年多,那两年她没有做任何事情,一直在找相关机构,一直在上诉,可是那些人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一次,她拎着一包东西回来,把包扔到地上就进屋去看锅里有没有饭吃,火急火燎的,可是锅里除了洗碗水什么都没有,她的父亲也在这时候回来了,捡起地上的包,拉开锁链一看,只是几件衣服,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父亲抱怨了几句,说是连一两块钱都没拿回来。她直接就坐在地上哭起来,脸靠到膝盖上,哭的很大声,她父亲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默默的离开了,哭了很久,第二天她又离开了。

那些异乡漂泊的夜,她应该已经厌倦了,她亲口告诉我,有一次她在几平方米的小屋里哭的稀里哗啦,就是因为回来的时候,看到别人在热闹的吃着火锅,而自己连一碗面都吃不起,只能干吃方便面,她一边吃,一边哭,发誓再也不会来这座城市。

确实,从那次回来以后,她再也没有出过四川,最远的时候,就是去了一次成都,那是她的第二次结婚,办的简单极了,只有亲戚几个人,也收到了祝福,不过她的父亲却是对此满含怨意,还把凳子摔到新郎身上,有些不欢而散。新郎是个大腹便便的青年,不高,却有个不小的肚子,笑起来有些尖利,像是那种电视剧的奸邪角色,我并不喜欢,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上的,总之没有多久,她又怀孕了,那时候我正在上高中,孩子生下来来以后,我问她孩子叫什么名字,她说叫宛如,像极了那种偶像电视剧里面女主角的名字,她喜欢看偶像剧,墙上还贴着那些海报,也收集流行的歌词磁带,也是从那些磁带里,我第一次接触到了流行音乐,周杰伦,蔡依林,林俊杰。孩子最终还是没有叫这个名字,我在心里是很遗憾的,不知道她心里是否遗憾,还是说只是一时兴起。

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非常的活泼,比第一个孩子还活泼,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即使在最小的时候,那种话语存储不多的时候,也能说很多话,她总能提出奇奇怪怪的问题,把你问的不着边际,我原以为我的知识已经够渊博了,可是还是被她给打败了。而且很喜欢跳舞,每次有广场舞,她都会在旁边像模像样的跳着,听到音乐,她会说学校的老师放过,然后手舞足蹈的教你应该怎么跳,你不动,她会生气,那种一看就是故意的假生气。

每当大人们的气氛极为尴尬,要到撕破脸的时候,她总能发挥巨大威力,一两句稚嫩的声音,就能往大人的脸上重新铺上笑容,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或者说暂时过去了。可是也有永远过不去的事,到了第二第三年的时候,她和那男人的感情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很少联系,节假日也不打电话,我们大家都知道,离婚是迟早的事。

我上大学没多久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老实说我很高兴,因为那个男人配不上她,起码当时我是那么觉得的,可是过了几年之后,我发现配不配的上这种理论是完全错误的,当我再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我正在午后的阳光下散步,悠长的乡间水泥路,没有车子,我很享受,远远的走过来一个胖子,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是他和她女儿,离婚之后,女儿判给了他,他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沧桑了,脸周围有一层浅浅的胡须,眼睛周围的皱纹也更加明显,我们问候了几句,得知他一直在成都,在一个公司,现在已经是管理级别的人了。从衣着可以看出来,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七分裤和拖鞋,还挺着个大肚子,脾气不好,爱打游戏,周末的唯一娱乐就是在电脑前玩网游,据他所说,他可以不吃饭,但不可以不上网。

我们加了微信,等走过了好一段距离,我才给他发了一个红包,说是给小侄女的压岁钱,他没有收,什么话也没有说,我对他肃然有了一股敬意,以前对他的误解,让我心里有一丝忏悔。

从南方回来以后,他的第一个孩子已经上小学了,需要钱,她尝试了各种方法,最后选择一个看似男人的赚钱办法,甚至有些邋遢,去各个建筑公司地上捡不用的水泥袋,拉到专门的地方卖。她花了几千块钱买了一辆三轮车,那段时间,她总是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炎炎烈日下开着车奔波于各大乡镇,那衣服也许一开始不是灰色的,但最后都被染成了灰色,村里的人纷纷转变了对她的看法,谈到她的时候,都纷纷显现出敬意,说她骨子里是个男人。

从早上天不亮就从家里出发,有时候吃饭,有时候不吃饭,有时候顶着下雨天,有时候顶着浓雾天,那些孤独的石刻,陪伴她的只有耳机里的音乐,到了工地以后,和负责人打个招呼,就开忙活,大半天的功夫,就能收集好几打大捆,那些看起来比她人都高的水泥袋子,是她一个一个,亲手从砖瓦堆里扯出来,捆好的,那么大的一车,站在一边的她及其渺小。

她也晒得黑了,但是并不在乎这些,总之应该是赚到了钱,起码孩子的上学问题解决了。但是孩子的学习成绩很不好,这点优良的基因孩子一点都没有继承,她字写的很好看,但是她孩子的字却写的歪七倒八,歪歪斜斜,不成问题,很简单问题,能让孩子沉默一上午。

所以后来就干脆在学校旁边租了一个房子,专心拱孩子上学,也许是听了其他人的劝告,说是对孩子影响不好,如果继续做的话,于是她又换了活计,开始学理发,在镇上的一个理发店里,白天理发,晚上就督促孩子学习,她也没有耐心,白天的工作已经让她心烦意乱,孩子再困扰她,她就恶语相加,实在不行,就打几条子,可是孩子不明白,她越打,孩子越不争气,后来孩子像她一样高的时候,她也不打了,打孩子已经不能解决问题,学校也没有教如何管教孩子。

但是她不想让孩子过早的出入社会,于是就送到职业学习,学得医学专业,因为听说毕业之后,可以分配到乡镇的医院实习,再不济,也可以做个村医,现在村医,还是可以,她这么说。

一连几年,每次过年都能看到她和不同的男人走到一起,好像她每年都会换一个男人,可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出现,她没有放弃,随着年龄的增大,她也开始保养自己,自己的理发店除了客人使用的理发用品,就是她的护肤品了,满满一桌子。我分不清那些瓶瓶罐罐的用途,有些叫的上名号的化妆品她那有,有些我没见过的,她那也有。

去年的时候,她过年去了另一个城市,临走的时候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着短裙和小夹袄,身上香气扑鼻,高跟靴子,走起路来充满了年轻的气息,好像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这次是一个厨子,做饭挺好吃的,我有幸吃过一次,确实不一般,这正和她的胃口也追求,因为她也是一个把吃看得很重的人,这次,应该不会再失望了吧。

如今的日子过的平稳,小店里收入平稳,足以应付日常支出,儿子也在职业学校里,不用为前途发愁,一切似乎都在向着美好的地方发展。好像经过了漫漫长夜,那些真实品尝过的孤独,终于烟消雨散,只消微笑迎接阳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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