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鑫没有因为我的隐藏而远离我,我们依旧像以前一样一起上课,一起上班。
这天傍晚,我站在门口迎宾,进来一个挺漂亮的女人,我迎上去招呼道:“您好,欢迎光临!”
“你好,我找一下钟风立。”听到这儿我立即抬头看她,竟然鬼使神差地问道:“你是?”又想到人家是谁好像没必要告诉我这个服务员啊!
“不好意思,你先坐,我去叫他。”我转身就走。
“我是他高中同学。”我的脑子轰得一下就炸了,所有的念头一涌而出,什么高中同学啊,女朋友啊,前女友之类的……就像一个个小人儿在脑海里打架。
我缓缓挪步离开,走到厨房,看见了钟风立,却直接转头告诉唐元庆:“元庆啊,告诉你们厨师长,有个漂亮女人找他。”说完转身就走,却也听到了唐元庆的声音,“不是看见老钟了吗?干嘛还叫我传达?而且什么鬼啊?这么大声音,老钟能听不到吗?”
我出去之后直接央求陈冉婷跟我换了地方,因为不想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旁边站了个一千瓦的大灯泡。我站在吧台,他自我面前走过去,似乎看了我一眼,但是却捕捉不到什么。我心里酸酸麻麻的不是滋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往左挪了几步,以便可以看见他们,又恰好不让他们看见我。
刚挪好地方,就看到她对着钟风立羞涩的一笑,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我霎时便后悔和陈冉婷换地方了。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这声音着实吓了我一跳,要是在平时,我准能像见鬼一样大喊大叫。一看是梁珩,便开口问他。“你快看,那是不是钟风立的前女友?”
他看了一眼,才开口道。“我只听说他有个前女友,但没见过啊!”顿了一会儿,又开口:“如果真是他前女友,那么这会儿找他,难道是求复合啊?”
“才不会呢!”我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我……我猜的。”
“别掩饰了。”
“少胡说!”我警告他。
“陆眠,我总觉得你和钟风立会发生点什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完抬腿就走。
“哎,陆眠,成棫找你呢!”
“在哪儿?”我转过身问他。
“办公室呗!”
“又是办公室。”我想起了上次那所谓的“最好的朋友”,心里的疑问一波又一波的,却不得而解不禁叹息道。埋头去了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来吧!”
“店长,你找我。”
“老钟在外边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他没说话,我又开口:“那个应该是他前女友吧?”
“猜出来了?”
我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老钟让我告诉你,那女的是来送结婚请帖的,她要结婚了。”我想起刚才看见她羞涩地笑,原来那笑容是要结婚的人才有的。
“关我什么事儿?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干什么?陆眠,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啊?”店长有点儿不相信。
我楞楞的看向他,心里震惊不已,又疑惑不已。
“罢了,跟你说个故事吧!”我抬起头做洗耳恭听状。
“知道席慕蓉吗?”
“知道,一个诗人。”
他没讲,直接用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故事: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他笑着合上席慕容的那本书
她听到之后,笑笑说,是啊
手里的情书揉成一团
趁他不经意间扔到了垃圾桶
高中三年
她听到最多的依旧是这句话
毕业前,他去了南方,把那本书送给了她
大学毕业,竟找出了这本一直没有翻开的书
扉页:最好的朋友不是恋人吗
他把纸张递给我就离开了。
我的心就此已经凌乱了,所有的疑团在一刹那都解开了。他为什么会帮我应付郭逸风?我和苏鑫到底是谁沾了谁的光?他为什么要继续留在这儿等她?为什么她还不能结婚?为什么不让我做他的妹妹,叫他中大哥?……
可这答案,却也真是成王败寇啊!
我坐在那儿,拿出手机,给成棫店长发消息:“店长,我想请假,现在就请。”
“干嘛要逃避?你就不能想想清楚吗?我能看出来,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不是,我想整理整理自己。”
“那好吧,注意安全。”
“知道了。”
我浑浑噩噩的离开店里,走在霓虹琳琅、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周围的行人或是三五成群,或是一对一对的情侣相携而走,我独自一人倒显得格格不入。
大街上到处都是薛之谦的歌声,我喜欢了十年的歌手终于红了,真好。可是我自己呢?却糟糕透了。我无法完全的放下郭逸风,也无法心无旁骛的接受钟风立,就像喉咙里卡了鱼刺,吐出不来,咽下不去。
又走过一段,响起了熟悉的粤语歌曲:《我和春天有个约会》
若是情未冻
请跟我哼这幽幽的Saxophome
于今晚柔柔的想我入梦中
它可以
柔柔将真爱为你送
若是情未冻
始终相信我俩与春天有个约会
Ihaveadatewithspring
这是我最爱的一首粤语歌,我停下来听完整首歌,只为那一句“柔柔将真爱为你送”。只因那一句,我喜欢上了整首歌。是啊,我这人总容易“爱乌及屋”。最开始爱上了郭逸风的温柔,后来却爱上了他整个人。可是钟风立呢?我爱上他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好像每次遇上他,都会让我惊讶,后来都会让我心疼。
到底,他们两人是不同的。
走了很久之后,又折回走,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广场。凛冽的初冬,坐在石凳上确实应该很冷,可是我没有知觉。放眼望去,人们的夜生活真是丰富,老头老太太可以相约一起跳广场舞;中年夫妻可以茶余饭后一起散步;小情侣们可以趁着夜晚偷得浮生半日闲,以慰藉相思之情……
我看见一个少年刚好偷偷的吻上闭眼女孩儿的额头时,女孩儿就睁开了眼,透露着愤怒的眼神,男孩儿摸着后脑勺笑了一下,却又大胆的吻上了女孩儿的唇,猝不及防的吻让女孩儿抓狂,粗暴的动作还没开始,便已夭折,因为他们都已沦陷于情动。
我不禁想起上次钟风立吻我额头的时候,和他们相似的场景,却是截然不同的结果。现在想想,如果当时他刚好吻上我的额头,我立刻就睁开眼,那一瞬的我们会怎样呢?现在的我们又会怎样?
我在外一直游荡到九点,街上只有少数疾行回家的人,大概是加完班刚下班的白领爸!偌大的广场上也就剩了三五个不肯归家的人,其中就包括我。苏鑫打电话给我。
“眠眠,听店长说你请假了,出什么事儿了?”
“你现在在哪儿呢?”
“刚下班,准备回学校,正找你呢!”
“那你过来学校附近的广场,我有事儿跟你说。”
“不能回去说吗?”
“不能,我想单独跟你说。”
挂断电话,我又坐下等她。
“眠眠。”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曾经多么喜欢听到的,如今却也是最厌恶的。
“怎么是你?我在等苏鑫,别打扰我。”
“眠眠,我……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走吧。”
“对不起。”
“你凭什么这么做啊?我都说了没什么可说的,你凭什么这样啊,你知不知道揭伤疤是最疼的啊?”
曾经我们最好的时候,在一起闲聊,他曾问我,这一生最害怕听到什么或见到什么。我说是三个字:对不起。
当一个人对你说对不起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欺骗了你,或是做错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不怕谁会欺骗我,可是我害怕血淋淋的事实摆在我面前,逼着我妥协,逼着我承认自己被欺骗了,那样的感觉就像剜心割肉一样,一刀一刀的,逼着你痛哭流涕。
所以说人最好的状态是:难得糊涂!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糊里糊涂,笨笨傻傻的人才会过得快乐。苏鑫曾说过,我之所以在这段感情里一直走不出来是因为我太聪明,太要强,自己始终不愿意承认被劈腿了。
“眠眠,对不起。”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但是没有一滴眼泪。不知是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还是因为这件事还不至于到达他的伤心之处。
“别叫我,你不配。”
“可是他配吗?他一个比你大十来岁的老男人,他配吗?”
我的脑子翁的一下丧失了所有能力。“郭逸风,你……你……”我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口,他说的是事实,我无力反驳。
“郭逸风,你还真是厚颜无耻啊!她跟钟风立在一起关你屁事啊?你别再自讨没趣了,有多远滚多远。”
“鑫鑫。”即使打定主意要告诉苏鑫,可还是害怕,刚才仍然在犹豫该怎么开口跟说这件事儿,却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
“苏鑫,她可是和一个大了她十岁的老男人在一起,你作为闺蜜都不阻止她吗?”
“阻止?呵呵……”苏鑫大笑一声,又开口道:“我特别后悔的一件事儿就是没早点儿认识眠眠,阻止她和你在一起。”
“这不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了。爱是没有界限的,有界限的从来都是人心。”
“郭逸风,你走吧,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我做什么,和谁谈恋爱也和你没有关系。”
“眠眠,我……”
“别说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再也不会见你的。”
“鑫鑫,走吧。”我拉着苏鑫离开了。
“逸风,后会无期。”
“我的青春,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