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妙惟肖的爱情》两种不同性格的人在时代大潮中的命运走向……

二妹:齐梅齐

方方老师的小说都是写实性的文字,朴实耐看,读完后总觉得她写的就是我们身边的某个人,很有代入感,也是我所要学习发展的方向,近期读完了方方的所有小说。

其中《惟妙惟肖的爱情》是一部中篇小说,题目看起来像是谈情说爱的内容,其实主要讲述改革开放初期大学老师禾呈一大家的故事,有尊重知识踏实做学问的人,有在改革初期抓住红利的成功商人,从而反映在时代大潮的变迁中,个体的人物命运发展轨迹。

禾呈是大学历史老师,他们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大的叫惟妙,小的惟肖,他们除了外表上长得相似之外,其他都是南辕北辙,性格的迥异,选择的不同,最终命运截然不同。

惟妙子承父业,一路学霸,硕博连读,顺利地留校,和父亲一样成为大学教师,是一名正规正居的的高知分子。他想一辈子寂寞地做学问,坚守着读书人的精神操守。

小儿子惟肖从小调皮好动,不爱学习,在迈进高考考场的一刻,把准考证撕得粉碎,扔到马桶里冲走。在父亲所在的学校谋了个司机的工作,之后被姑姑雪青挖去公司做司机,从此走上了从商的道路,风光无限,深受人们追捧。

禾呈家分为读书永乐派禾呈和惟肖,他们敬重知识,思想迂腐保守,与时代保持距离。

另有读书臭屁派的惟肖和禾呈的老婆。书中禾呈的表姐也是没读多少书的读书臭屁派,但她却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经营房地产事业,最终成为本市第一富豪。

小说重点描写了在日新月异的改革开放时期,一切秩序的改变和颠覆,时代对传统的知识分子和新兴的商人阶层进行了重新的价值评估,两种思维模式面对新变化的不同选择,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激烈动荡。

坚守知识的文化人和精明投机的商人,在变革大潮的冲击下各自选择的差异性,表达了知识分子对个时代的困惑迷茫。

人生理念和价值观完全不一样,但把他们摆在一起,都没办法评价谁对谁错。在他们那里,爱情是进行不下去的。

书呆子禾呈的迂腐守礼和商业大鳄表姐的随机应变,不同的处世原则带来了各自命运的浮沉。

在时代的行进过程中,两种价值观不断冲撞,一场读书人与商人、博士生与高中生的比拼,迸发了许多可笑可叹的细节,让人觉得可笑过后,又有无限深思。

方方老师写尽了这时代的急功近利、斯文扫地,文人的落寞悲凉。

禾呈夫妇看到表姐雪青下属对她的拍马屁模样,一口一个董事长,又是开电梯,又是开车门,鞍前马后,其中有一个下属对禾呈夫妇说:我们董事长人真好,这么忙,还陪你们这样的穷亲戚看房。

禾呈老婆说:我呸,让她在我面前显摆。

惟肖说:爸妈,你们别介意,这是企业文化,企业文化就是要消灭自尊,惟有服从。

禾呈老婆说,什么企业文化,几个二百五凑在一起,胡编点东西,蒙那些啥也不懂的官员和老百姓,说这是企业文化。企业屁话差不多!训练出一帮奴才和马屁精,比没文化还不如。

禾呈也觉得企业文化这东西基本上是一个笑话。这东西就是表姐雪青这类文化半桶水瞎编出来了。禾呈一向所受教育是看不起商人。商人重利轻义,商人薄情寡义,商人唯利是图,商人利益熏心,如此等等。

惟妙曾说“任何一个朝代,商人都比读书人有钱,但他们永远也敌不过读书人在这世上被尊敬的程度。”

他和父亲禾呈一样,不屑于那些官商勾结、投机取巧,喜欢沉浸在自己知识的海洋中。

惟肖吹着口哨开车送他们回去,他此时已是表姑雪青房地产公司的销售经理,他说卖房子就像卖豆腐似的,只要关系人脉搞得好,赚钱容易得很。

他父亲说,怎么能这样,这不像黑社会吗?

对于他父母和哥哥的迂腐思想,他不再说什么。

方方老师的小说中,常表现出对爱情的不信任,这部《惟妙惟肖的爱情》延续她其他小说的爱情观。惟妙的老婆是因为想留在城里选择了惟妙,惟妙知道他的目的,但他却说女孩想改变命运,我愿意帮这个忙。

惟妙说历史就是靠这些穷人来推动的,只要女孩愿意踏踏实实过日子,我不介意她的动机是什么。

惟笑的老婆马小珍,本来她父亲马教授是希望她嫁给惟妙这样的博士生大学老师,他的思想和禾呈夫妇是一样,认为有知识,有稳定的工作才是最好的招牌。可是他女儿偏选择了惟肖,马小珍说博士生有啥用?还和父母挤在一套小房子里,惟肖有房有车,人有趣又好玩。

惟妙惟肖两对夫妻的结合,都不是因为爱情,不过是各怀心思,各怀目的,图的都是实惠。

小说着墨最多的莫过于记叙各人物价值观之间的碰撞。年轻一代惟妙和惟肖的人生经历、观念就是上一代人禾呈和雪青的翻版。

他们永远都互相匹配。勇于弄潮的商业大鳄表姐雪青也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定数,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宿命。时代和人,他们彼此欣赏,不就够了?”

小说最后,商人惟肖在学校礼堂讲发财史,个人奋斗故事,吸引了众多学生,让惟妙仅有的课堂“不攻自破”,他班上只剩下3个学生在听他课,其他都去听弟弟讲励志史,惟妙最后的尊严被打击得一地碎片。

表姐雪青居然还成了经管学校的博士生导师,小儿子惟肖也成为给大学生客串讲课的博士。

表姐雪青说,你们的文凭是个金招牌,可是它换不来钱;但是我们有钱就可以买到这个金招牌。

禾呈大为不解,博士都是要写论文的,这个东西也能买?惟肖就连高中都是混的,怎么也能去大学做讲座?他愈发迷茫不解了……

知识分子禾呈、惟妙则跟时代拧着干而被淘汰、贱看、无视。他们都不是能跟时代合作,不能随波逐流的人。

书中雪青,惟肖这样的人,其实在我们的身边也有很多,尤其是在那些年改革开放初期,他们思维灵活,有魄力胆大,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机遇,成为时代的弄潮儿,名利双收。

如同雪青所说,她是抓住了制度的空子,她不抓空子也在那里,不抓白不抓。

这本书里的双胞胎兄弟和余华的《兄弟》性格上都有相似之处,一个墨守成规,一个胆大灵活,顺应了时代潮流,赚得盆满钵满,一个越来越没有存在感。

书中禾呈一次次问,这个时代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些投机取巧的人还如此被社会尊重,呼风唤雨,我们知识分子努力地做学问,认真地教学,一生踏踏实实,却不被时代欣赏。

所谓思维决定行动,性格又决定命运,这是两种价值观的不同取向,对人生的不同选择。终不过是:求仁得仁,何怨之有。

这本书值得一读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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