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那个被岁月带走青春的人

姥姥来了,旭哥高兴地手舞足蹈的。

姥姥是旭哥爸爸的姥姥,旭哥的太姥姥。去接太姥姥的时候,她本是不愿来的。太姥姥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喜欢到处折腾,更何况才刚刚到儿子家不久。但是旭哥一直在围着她嚷嚷:快收拾衣服,到我家去,到我家去! 被缠的没有办法,太姥姥说:“多给我拿床被子。”

于是,姥姥到我家来了,旭哥高兴极了。

姥姥第一次来我家,旭哥还很小,姥姥的身体还算健康,可以帮旭哥拆洗棉衣,可以给旭哥讲古老的故事。旭哥也喜欢围在姥姥身边,问长问短。我经常看见一老一小在阳台的阳光下幸福的忙活着。

如今,姥姥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现在从自己房间里出来都分不清方向,耳朵听不清,嘴里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的。但她还是会“宝贝、宝贝”的喊旭哥。而旭哥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太姥姥起床了没有,每当给他买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先分给太姥姥一份。也许在他的眼里的,太姥姥也跟他一样,是需要让人来照顾的人,甚至说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去照顾太姥姥。

在童年里谁的身边没有这样一个老人呢?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姥姥。

上次见她老人家是在什么时候呢?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姥姥一个人坐在门前的树荫里驱赶树上偷吃杏儿的麻雀。一阵风吹来,洗的褪色的棉布对襟褂子贴紧了姥姥瘦削的肩胛骨,衣服显得空荡宽大。岁月的风吹皱了姥姥的脸,吹干了姥姥身上健康的皮肤。一根手杖倚在她的腿上,看到我还是那句熟悉的话:丽哎,你来了!

那个塌坯的小院里长满了杂草,低矮的小屋掩映在一片高大的白杨树下,门口黑洞洞的,好像要吞噬什么。那个小院曾经充满了我童年的欢乐……

那时最吸引我的就是姥姥的小菜园。姥姥在门前开辟了一个小小的菜园,里面总会有最新鲜的瓜果,带着刺儿的小黄瓜,头上还顶着一朵小黄花;结实的小西红柿,甜甜的,汁水饱满……进去逛一圈,随便摘几个,就着清凉的井水洗净,比冰激凌还要美味爽口。

小时候最喜欢去姥姥家,爸爸骑着二八自行车,前面载着我,后面载着妈妈,翻山越岭去姥姥家。那时候就特别恨妈妈,为什么嫁的这么远?去一趟姥姥家都这么费劲。要是像我大姨一样就嫁到隔壁村,平时走着就可以去了。

小时候最喜欢去姥姥家,去姥姥家就意味着可以吃好吃的。每当有好吃的东西,姥姥从来都不舍得吃,总是等小辈来了才慷慨的拿出来,这个塞一把,那个塞一把。我妈嫁的远,我去了自然是“贵客”,姥姥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能有什么好吃的呢?无非是过年走亲戚用的点心、蛋糕之类的。但即便如此仍然还幸福。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越来越多地被用在了学习上。工作之后更是身不由己、分身乏术,看望自己爸爸妈妈的时间尚且不能保证,更何况是姥姥呢。童年的记忆就这样的被我遗忘在了人生的角落里。从妈妈的口中我知道姥姥的身体很不好,但是她又以顽强的生命力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

如今我每周都会带旭哥回娘家,在他的姥姥家里,他也留下了无数快乐的回忆。石缝里一颗颗钉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是旭哥用小锤子一颗一颗钉进去的;那年用透明玻璃瓶盖住又放生的小蚂蚁如今又在何处忙碌;姥爷的仓库里又有什么样的“神秘藏宝”?

也许等他开始上学,开始走上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他也会离自己的姥姥越来越远,去看望姥姥的机会越来越少,但愿这些温暖的回忆永远留在他的记忆深处。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能想起这些曾经陪在他身边,带给他幸福快乐,而又逐渐被岁月带走了青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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