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哟，水镁玉！》（3） 借鸡下蛋

借鸡下蛋

看着自己的矿山被李有财一点点地蚕食，听着响彻不绝的炮声，刘铁儿一声叹息。他不得不佩服李有财计高一筹。但有这样的认识不是在跟前，而是很久以后的事。

刘铁儿的矿与李有财的矿原本是一家。矿体相连，人分矿不分。随着开采量的加大，李有财的矿已经接近枯竭，而刘铁儿的矿则方兴未艾。一来李有财最先积聚了财富，形成了广泛的人脉网络，刘铁儿得罪不起。二来毕竟两人曾一起创业，可以说没有李有财，也不可能让刘铁儿有今天——情面上也不好彻底翻脸。所以，李有财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开采。本以为李有财会见好就收，没承想他越发地肆无忌惮，越界开采的数量与日俱增，丝毫不见止步的迹象。无奈之下，刘铁儿才让手下向龙山县自然资源局、龙山县公安局“打矿办”举报。可迟迟不见公安局来查，自然资源局也不见动静，方才让刘铁儿见识了李有财的能量。

不过，自然资源局到底还是对有财矿业进行了处罚，而且不止一次，这倒让刘铁儿看到了邪不胜正的希望。刘铁儿庆幸当初自己的选择，也为自己的艰苦付出终有回报致以由衷的敬意。正应了那句话，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你李有财也该让让位子，让我风光风光了。

话还得从头说起。就在刘铁儿挖开当年被日本兵封堵的坑口不久，李有财当上了月亮湾村的“村长”。也就在那个时候，省市出台了文件，个人一律不准经营矿山。李有财凭借村长的身份，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矿山“转”到村集体名下，刘一守则很自然地投靠了李有财。

刘铁儿挖开那个坑口，发现了十几具尸骨，他让人把尸骨收集好，另外择地安葬，并焚香祷告，既告慰逝者安息，也祈祷自己能够找到矿藏。刘铁儿的祈祷奏了效。在继续下挖一百米后，终于发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矿床，经鉴定为水镁矿。其价值远远超过他和李有财、刘一守干的硅石矿。

这个发现让刘铁儿欣喜若狂，可正当他要大展宏图的时候，上边不让个人开矿的文件给他浇了一头冷水。无奈之下，他找到了李有财，想把自己的矿挂靠在月亮湾村集体名下。李有财答应了，但有个条件，他要入股二人五五分成，共同开发。看来，除此之外也别无他途，刘铁儿与李有财达成了默契。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合作带来了共赢。水镁矿的矿石被源源不断地开挖运输出来，市场一路看好，价格不断上涨，两个人收获了“第一桶金”。可是，刘铁儿发现李有财是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的人。有了钱之后，李有财反而更加贪婪、更加小气。每次分红，他都要抢吃多占。五五分成，实际成了三七，李有财成了控股的老板。刘铁儿心有不甘，开始与李有财斗智斗勇。

他想，照这样发展下去，矿山迟早要成为李有财个人的，与其到山穷水尽时再做打算，不如现在就想出路。刘铁儿决定到外地买个矿山，另起炉灶，再给自己凿一窟。说干就干，刘铁儿拿出自己这些年开矿攒下的家底，又凭脸面借了六千万元，在邻县买了一个矿。可刚把那六千万元订金交给对方，却传来了噩耗，原来的矿主出车祸死了。更要命的是，那六千万元被原矿主还了外债，一时无法返还给刘铁儿。就这样，不但矿没有买成，刘铁儿还凭空欠下了六千万元外债，难道这就是命吗？刘铁儿一病不起，卧床半个月才缓过来。

“分家！”病床上的刘铁儿一直想着对策，最后决定分家，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耽误谁。这个想法一提出，立即引起李有财的响应。“分家好呀，上下两段，任你选，不过说好了，你要是选上边我们正干的这段，我可以给你六千万分家费；要是选下边这段没开发的，一分钱不给。”李有财说。

刘铁儿知道，李有财实际上将了自己一军。他明知自己欠了六千万元外债，一定会选上边这段。可刘铁儿也清楚，上边虽然是现得利，但是已经没有多少资源了。而下边这段，不仅开发运输方便，而且储量大得惊人。只是要打竖井，还需要投入时间和巨额资金。刘铁儿出乎李有财意料，选择了下边，他决定从零开始。

从零开始，说来容易做起来真难。最难莫过于需要投入大量资金。按当时的工价，每掘一米，平均需要一万元，也就是说，如果掘井一千米才能发现矿床，至少得投入一千万元。可是，刘铁儿除了六千万元外债，手上可供使用的资金只能是杯水车薪。再去借，无异于饮鸠止渴。再说，也不会有谁再帮他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刘铁儿在途穷之际突然想到这样一句话，他决定赌上这一局。以前开矿时，刘铁儿结识了一位专业替人掘井的老板，颇有实力，何不找他来一试？“别人给你每米一万元，我给你两万元。但有一个条件，就是打出矿再给你钱，你干不？”刘铁儿抛出了一个大大的诱饵。没想到这一招果然奏效，掘进老板答应了。

一百米、二百米、一千米、一千五百米，在刘铁儿焦急地期盼中，掘进在不断地深入。等到了一千五百米，终于见到了可爱的矿床。三千万元！刘铁儿的笑容还未等在脸上驻痕，便陷入了另外一个焦虑中。出矿了，得兑现承诺给人拿钱了。

急中生智，刘铁儿又想到了一条“借鸡下蛋”的妙策。他找来掘进老板老李，说起当时水镁矿石的市场。掘进老板当然知道，那水镁石已经不叫石而称“玉”了，市场上供不应求，每吨价格已经涨到了一千五百元，就像当时的股市，牛牛的，还有上涨的空间。

“你要是现在结算我会想办法尽快给你，但我有个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刘铁儿说。原来，刘铁儿又想出了一个借鸡生蛋的办法，他想让李老板继续参与开矿，用卖矿石的钱还他们打竖井的三千万元。除此之外，每吨矿石另外有百分之十的提成。但也有一个条件，就是按比例偿还那三千万元。

这样双方都得利，李老板算了一下账，自然乐意。就这样，刘铁儿没有投入一分钱，实现了零的突破，不仅如期偿还了李老板的三千万元，还白白地得到了一个像印钞机一样运转的矿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