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5)


转眼半年过去了,圆圆在大嫂的照顾下长得越发喜人,已开始蹒跚学步。见人就会眼巴巴的扑上去,抱住腿不放,一副严重缺爱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能不缺爱吗?尽管有舅舅舅妈的照顾,有姥姥姥爷的疼爱,可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爸爸妈妈的爱相比啊!期间,大嫂抱着圆圆去过医院几次,每次不过十几分钟的短暂停留。

三姐每天奔波在家和病房之间,她婆婆整日以泪洗面情绪失控,根本无暇顾及孩子。偶尔,她婆婆也会埋怨,“都是你那个娘啊,让我的儿子成了活死人哪……”三姐无言以对。难道她心里不难受吗?她比任何人都盼望着丈夫早日康复啊。这样难捱的日子,这样无望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

这天,大娘挂念女儿,大哥带她去了医院。跌跌撞撞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她们再一次听到了三姐婆婆的数落,“你难受,我好受啊?这是我的儿呀!不是你那个娘,我儿子能落得今天的残相!……”原本慈善的婆婆,因为儿子的事故被折磨的口不择言。大娘的包袱落在地上,给三姐拿去的桃酥碎了一地,大娘的心也碎了一地。

可怜的女儿啊,为娘怎样才能弥补曾经的过失,怎样才能救你于水火之中啊!难言的苦楚,难言的痛……半年来,她不止一次的懊悔,是她对不住女婿,是她对不住闺女啊,如果能用什么可以换回女婿的清醒,她宁愿去死。是的,大娘情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

天转凉了,大娘的痨病又犯了。痨病一犯,闻不得油烟,大嫂每天给大娘送饭过去。这天,大嫂擀了鸡蛋面,保温桶盛好,如往常一样抱着圆圆,拎着桶给大娘送去。大门虚掩着,房门关的严严实实,“娘,今天做了鸡蛋面,你和爹趁热吃哈……”大嫂喊到,没有应声,她心里嘀咕,这都几点了,还没起床吗?赶着回家喂孩子,大嫂没想太多,把保温桶往磨盘上一放,走了。

“咱爹去菜地了吧?喊了半天没人应,白菜也得收回来了……”大嫂一边给圆圆喂饭,一边和大哥絮叨。“咱娘呢?没开门吗?”大哥问她。“门从里边插着,推又推不开,面条放磨盘上了……”“推不开……”大哥重复到,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嗖”的一声爬起来,往大娘家奔去。

如他所料,大爷去地里收白菜了,大娘趁着大爷出门,把早已准备好的敌敌畏灌了下去,一大瓶啊,喝了个精光。她梳洗穿戴整齐,不想打扰别人,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人世。床头的小盒子里,用手绢包着两千块钱,这是她一辈子悄悄赞下的,估计大爷都不清楚这钱吧,此刻也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大哥捶胸顿足,难过到不能自已。邻居七手八脚的帮忙把大娘抬上车,赶往医院抢救。太迟了,大娘已逐渐没有了气息,浑身冰凉。医院没收,原路返了回来。

族人已开始张罗丧事,定棺材,扯白布,通知亲戚,农村这样的丧事一般是三天,族人们商议,考虑到大娘是用这种不体面的方式离开的,儿女们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操心,决定压缩到两天。

今天陪俩娃去公园逛了一圈,二宝所到之处,欣喜万分。一株花,一棵草,一片叶子,一只蚂蚁,都是孩子快乐的源泉。此刻,我知道,他的好奇心,他对这个世界的探索欲,已经开启了……

盛夏,公园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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