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二五一)

你坐在前排,讲我的故事给你听。我学女儿在电话那头跟我说的话,你笑得前翻后仰。我没觉得那么好笑,被你的这夸张反馈得也笑起来。我站在你的对面,讲你的故事给我听,我笑得前翻后仰,你笑笑:没那么夸张吧?谁知道呢,当时就是那般反应了,这会根本回想不起来那会,是因你说到什么。

不过,我知道听你说这个故事出来,你所讲的,超乎我所预期的。我很感谢你的坦诚布公,比我预先想到的借助这场我们三个人的谈话,我想透过我的言语表达出来的意思:你们能够相互了解对方,互相配合着去尝试将对方看着自己的同伴,共同达成你们所要达成的目标,来得要直截了当了很多。

这就是言语的力量,这显现出你的功夫。透过这讲述,形成了一种力量:我知道我的桥接作用已经超过预期地完成,我觉到了一种放松;我知道你所讲的也让他觉到了一种放松。很有趣,你说的是他成功的几率不到一成;我顺着你的话说我才读到的:若有人问你,他做一件事能够一炮而红的可能?

你大可以直接告诉他:肯定不成。因为根据统计数据,他成功的概率本来就小于百分之一。我顺着这个,可以对他说出:这样倒好,你就当接下来是玩一个游戏,试着去用你的全力,享受一下玩好这游戏,至于结果你已经无需在意了。做不成,不用去怀疑的能力;做成了,已经脱胎换骨成了新人。

后来,我听到了你的回馈,透过这样一番的交流,你已经变得放松下来了,你决定要放手去搏了。这个正是我想要看到的:只要去搏了,就是好的,回头结果如何,回头别人评价如何,其实已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透过这样一个释放自己的过程,让自己内在的那潜伏在那里的某些力量显现出来。

显现在自己面前,显现在自己心里。这种显现会外溢出来的,会让处在你身边的人,自然地感受到的。你自己改变了,你周边的世界会跟着改变。

你昨天告诉我先前一起合计的那事情,有了进展。这进展和你原先说起过的你打算介入的另件事结合在了一起。如是,你是借着那另件事的推进,自然地促成那件事的推进。有趣的是,和你走在一起的几个,是在两件事上都与你成了同伴,我都无法从中分辨:这两件事在你们内里是哪件排在第一位的。

我只好推测:这两件事是相互促成的。我们今天来到了你说的地方,室内很雅致、明亮和方正,室外是闹中取静和错落的空间,实在是太美了。你说不够大,别处有更大、更优美的。谁知道呢?眼见为实,如我这样首次来到的,大家都从内里觉到这场地给人带来的那种舒服,它很适合我们这些人待一起。

早上,想起来去拜访你这位老友,给你留言:早。你啥时间有空,我去找你聊会天,只是你和我两个之间。本周的周四、周五?晚点,收到了你的回音:我们原来经常聊天的那个咖啡店,去年经不起疫情已经倒闭;我在做公益的这附近有家咖啡店,也是非常好聊天的地方。明天或后天中午,欢迎来聊天。

回你:好,约在明天中午,12点。你回:好。值得期待,有相当一段时日,两个人没有见面聊天了,见面时,可以听你讲你的故事,可以讲我的故事给你听,可以聊起一些你和我共同熟悉的人。可以预期,借助这样一种当面,我们可以刷新对方留存给自己的印象,我们可以碰撞出一些下次见面时聊的话题。

晚上,想起来去骚扰你这位老同学,拨你电话,通了。两个人随意地聊了一些,最重要的是我说我周末要去找你。你想继续打探一些新近的情况,我说别了,其他的留待回头见面时再聊。你说也好。你先前觉得奇怪,说我的号码过去,怎么没有显现出我的名字来。我说可能是你换了手机的缘故,你说不是。

昨晚,差不多在同个时间点,我也拨了你电话的,听了同一首振铃曲,没有接通。然后,我在早上,特意将与你有关的文,发给了你。你没有对那文直接给出反馈,只是在这电话中申明:我现在最长只能看微博长度的文章,也就是一百四十个字的那种,超出了那个长度,我就都不看了。这个理由有力。

中午,我们几个在一起。你算是我头次遇到的做投资的人,借着轻松地氛围,当面打听了一下你的过往。算是得到了一份口头的简历,借助旁人的插言。出生于哪年,哪年本科读啥学校啥专业,哪年硕士在哪读,哪年博士在哪读,哪年来到这座城,先后干了些啥角色。你最好说一句:要让小孩去读理科。

很有趣:先你说了做投资是围绕了实业在转,先你本科是读了理工。兜兜转转下来,你或许觉得最先做的那些才是最实在的,虽然最先做的那些,你只做了几年,后来就是为了从那走开,而去读了研。谁知道呢?你先有过一番感慨:那些几十年坚持在一个地方做的那些同学,现在来看应该是成就最大。

中午,我们几个在一起。聊起了一些宏观的经济问题,实际是我们问,问你们这些学经济、做投资的人。你讲了一通关于技术发展的,听来是似曾相识,却觉得可信。你讲了一通关于国家与国家之间经济纠葛和话语权争斗的分析,我问了你主要参与者的角色扮演,你说出一个勾心斗角相互制约的场景。

这让我想起来另个你,在长故事讲到的:有的人,用一项技能做了一辈子;有的人,一辈子只用了一项技能。你当时问:你知道这个啥意思吗?我当时含混地让它过去了。后来,我站在公交站上等车的时候,这句话才又冒出来,就像是要进入反刍。咀嚼了一番,没有猜透,留待下次有机会当面再问你。

你在笑过之余,谈起了我的写字,说是从周记变成了日记。我说是的。你说你是借助外部的触法而写出这些文字。我说是的,得有外部的刺激,否则我脑袋中冒不出来,所以我爱听人家讲故事。你说你周边有大把的人有故事讲,你说你可以把她们介绍给我的。我说:太好了,这正是我要的,我很乐意。

你说到了一个人的一些梗概,我对听她讲故事有兴趣。你说她见多识广,很会看人的,这个有些让我忐忑:别被她看成了一个妖怪;这个有些让我期待:透过她的法眼,她会用什么来描述这个在她面前听她讲故事的我?回头,会忘了可能终将谋面的她;回头,会在某日,听你再次提到你今日说起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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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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