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将军爱上青楼女子,结果双双毙命

01

浮生小院的梅花开了,血一般的颜色,星星点点缀在落雪的枝头。

她伸手折了一枝,纤长的玉指夹着冰凉的梅枝,身后有人忍不住唤了一句:“姑娘,这寒夜刺骨,姑娘身子孱弱还是早些回屋去吧。”

正巧来了一阵风,惜楼低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原本玉白的脸又少了几分血色,白的都有些透明了。她点了点头,随丫鬟回去了。

一回到屋里若雨就往她怀里塞了个暖炉,“姑娘也不知道爱惜些身子,过些日子将军就回来了,姑娘这样岂不是叫将军心疼。”

惜楼半依在塌上,轻笑了一声:“他心不心疼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若是心疼又怎么会这么对她。

若雨自知失言也不再言语,惜楼望着窗外,乌蒙蒙的天空下又飘起了雪花,她第一次见他那天好像也飘着雪,不过比这雪大,顷刻之间就可以把大地掩白。

02

惜楼第一次遇见尹辞那年十六岁,她从怡红院的二楼一跃而下,跌落到他脚边,已经摔得几进昏厥,只是靠着本能捉住离她最近的那片衣角。

疼痛折磨的她只能发出轻微地求救声:“求求你……救救我……求……”

那些捉她的人随后便跟了下来,老鸨尖锐的嗓音划拉着她的耳膜:“给我把这小蹄子揪回来,都被卖给我了还敢跑!以为我那五十两银子白花的?”

她的头发被人粗暴地扯住提了起来,疼得呲牙,忽然头皮一轻,那些捉她的人的手都被人巧妙地推开了,她听见头顶有人说了一句:“嬷嬷何必动怒,你花五十两买的她,我花一百两赎回去可好?”

惜楼不知道那老鸨是怎么回得,因为她已经撑不住倒了下去,最后的感觉就是在她昏迷的那一刻,闻到了一股幽幽的檀香。

再醒来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她睁开眼凝望着那流苏的床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了哪里。

“醒了?”

她侧过头去,烛光里剑眉星目的男人正看着她,目光温润平和:“大夫说你受的伤挺重,身子又太薄弱,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行。”

惜楼失语了片刻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谁?是你救了我?”

男人笑了,“算不得救,就是给自己赎了个好看的丫鬟,当然,你若不愿留下等病好了也可以自行离开。”

“既然是公子赎了我,我就是公子的丫鬟了,哪里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只是看公子想不想要我罢了。”惜楼眉目温顺地回道,暖黄色的光晕里在眼底潋出一片柔光。

男人征了片刻:“可有名字?”

“惜楼。”

“姓呢?”

“没有姓。”惜楼嘴角突然屏住了,“没有姓,从来都没有姓。”

他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叫尹辞,以后不用叫我公子,我听不习惯。”

门开了,寒风卷着白雪刮进来,进来的人连忙把门掩住:“今晚这雪真大,院里都快走不了人了。”回过头来看见惜楼,脸上绽出一朵笑靥,端着木盘走了过来,“姑娘醒了?正好,快把药喝了。”

尹辞用手试了试碗的温度,抬头睇了她一眼:“有些凉了。”

“这怨不得我,谁叫这天这么冷,厨房离这里又远,我还得趟着雪来你这偏院。”她撇嘴道,尹辞无奈地摇了摇头,端着碗出去了。

那天,也是惜楼第一次看见笙月,穿着大红的衣裙,举止投足都是她比不了的贵气和张扬。

03

惜楼虽说名义上做了尹辞的丫鬟,在府里却是小姐的待遇,尹辞甚至还给她又配了个小丫鬟。

若雨总是偷偷和惜楼说:“将军这是把姑娘当夫人来养的。”

惜楼笑了笑,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提醒道:“你再这样胡说,若有一天被有心人听去,咱们俩都要遭殃。”

是夜,她立在书案旁为他点灯研墨,豆点的烛火把他的侧脸镀了一层暖色。

她掩着袖子咳了两声,再抬头正迎上他关切的目光:“你身子还没恢复过来,要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惜楼笑了,“都几个月过去了,怎么会还没恢复过来,我刚刚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没大碍的。”

尹辞轻叹了口气,“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又正值隆冬,回来的路上吸了寒气,怕是留下了病根。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把笙月叫来就行了。”

惜楼眸光一暗,应了一声欠身下去了。

笙月与她一样是从外面买来的丫鬟,不过几年前就在府上了。

笙月来的时候她站在书房的门口,冲她微微低了低头:“姑娘来了我就先回去了。”可刚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捉住了手臂,那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惜楼,我与你,对将军的意义是不同的。”

她默不作声地推开她的手,乘着寒凉的月色回去了。

04

时间又过了一季,燕国与姜国的开战了,尹辞作为将军领了十万大军北讨姜国。

出征前夜,尹辞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喝酒,只饮了一杯便放下了杯盏。

有人从身后给他披上披风,尹辞吓了一跳手摸上腰间的匕首侧头回望,惜楼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不喝了?”

“明天出征,饮酒误事。”他松开握着匕首的手,把酒杯扣回了桌上的酒盘里。

“今天管家说……皇上许你带个丫鬟去漠北。”惜楼不安地绞着手绢,“你带我去吧。”

“你身子还没恢复好。”

“我好了。”惜楼蹙起眉头,“真的,我已经没事了,打仗辛劳,要是你受了伤总是需要人照顾的,我……”

“惜楼。”尹辞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惜楼盯着他的眼,尹辞却侧脸避开了她的目光,“笙月随我去,你身子弱,还是在府中调养吧。”

尹辞起身,惜楼依旧站在那里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把披风披到了惜楼身上:“夜凉你先回去休息,有些事等我回来了再说,好吗?”

惜楼没吭声,忽然有小厮跑了过来,“将军,白副将军找您。”尹辞应了一声,抬脚过去了。

“尹辞,笙月对你来说是什么人?”惜楼捉紧了身上的披风问道。

尹辞停下了脚步,惜楼望着他的背影,玄色的衣衫几乎要融到了夜里。

“惜楼。”她听见他说,“笙月和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尹辞带着笙月出征了,所有人都站在门口送他们,惜楼站在人群里,笙月站在尹辞的身边,尹辞上马时回头看了惜楼一眼,惜楼冲他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尹辞想叫住她,笙月拉住了他的袖口,冲他摇了摇头。

远处,惜楼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05

自此,惜楼就病了。

惜楼原本以为尹辞过几天就会回来了,没想到忽然又传来了消息,将军班师回朝路上遇伏,残军死伤大半,将军一人带着一队小兵将敌人引上了断崖,薨。

原本以为等到的会是他铠甲戎装,骑着那匹枣红马载着他心爱的姑娘风光回府,没想到最后望见得是那一个穿着白袍的人捧着一个沾血的头盔哭哭啼啼地进门。

惜楼站在一旁,怔怔地望着他,看着他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任何一个字,募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落到了白衣上,在乱成一团的人群中倒了下去。

笙月说尹辞身中数刀坠落悬崖,尸骨无存。

笙月说尹辞带她走是因为她自小学武,在荒凉的漠北和战场可以保护自己,惜楼身子太弱,他不放心。

笙月说尹辞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尹辞和笙月的母亲在生下尹辞后被大夫人赶出了府,后来嫁给了一个镖师生下了笙月,一次走镖两人都被山贼杀了,笙月没了依靠,辗转以后被人迷晕卖给别人做通房丫头,后来被尹辞买了回来。

笙月说尹辞本来打算把这一切告诉她的,是自己不让,因为自己做过通房丫头,怕惜楼看不起她,而且她也嫉妒尹辞对惜楼的态度。

笙月说尹辞让她转告惜楼,等他回来,他想带惜楼去江南,他说那里连风雨都是柔的。

惜楼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等笙月哭着走了,自己一个人抱着尹辞的头盔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惜楼失踪了。

06

去漠北的马车上,若雨还在哽咽着,一双玉眼肿得像两颗杏仁,红彤彤的。

惜楼靠在她肩上,不时地咳嗽两声,落得一手帕的鲜红,她拉住若雨的手,“别哭了,都哭了一路了,再哭下去眼睛就瞎了。”

若雨望见她手帕上的血,攥紧了拳头,“我都和姑娘说了,以姑娘现在的身子受不得舟车劳顿的,姑娘这是去寻死啊。”

“那你非还跟我去。”她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不知道在望着什么,“若雨,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但至少……至少死之前,我想去见他一面,哪怕是离他近一点……”

若雨探手去抱紧惜楼,她知道惜楼想做什么,她也知道她拦不了。

断崖到了,惜楼挣扎着下了车,一步一顿地走了过去,若雨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

惜楼看见那崖边插着一柄断剑,她跪到剑边,伸手摩挲着,朦胧中好像与谁的手重合了。

“阿辞……我来了。”惜楼好像看到了什么,倏得笑了。

“姑娘!”若雨看见那人变成了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崖上落了下去,再扑身去崖边时已经来不及了,“姑娘……你怎么那么傻啊……姑娘……”

若雨哭着回头,断崖边插着一把断剑,一阵疾风吹过,剑柄上系着的白帕轻轻飘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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