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21日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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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腹地的构建》

我认为这些参与并非主要是由特定的官员们的贪欲、无知和本性所决定，而是由一种本身与经济和政治联系在一起的系统的逻辑所决定的：它的两个核心原则是需要获得更多的税课来为国家构建的进程加油，并且需要减少外债及其引发的政治压力。尽管向着这些目标的努力，有时采用了怪异和可怕的形式—特别是自国家权力通常被分割，以及由于不平等条约排除了关税作为民族主义的经济手段以后—这种潜在的逻辑，似乎一目了然。

政府的重大失败，似乎是在其传统使命方面—维护公共秩序和治水、救荒、军事防御—并集中在特定的腹地。由于这些失败对本来就已贫困的地区和通常对主要是货币经济以外，以及纳入国民生产总值（ GNP ）统计以外的那些活动（如拾柴禾）打击最重，这些失败可能对长期增长率的影响不大。不过，它们对大众福利和人民生活影响极大。最有可能的是，在“普通”人的眼中，这些失败对政府合法地位的损害，远远超过了政府在现代使命中所获得的有限的成功。相比而言，防治自然灾害，可能更加契合于大多数农民的寄望。并且，正是那些在中国新国策中无关轻重的区域，农民群起抛弃了这个政权，许多人最终拥护共产主义革命。

国家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后，黄运治理黄河的方法。在官僚编制外的非正式、无预算的组织产生了；这种体制使政府的开支减少，但却用去了当地巨额的非货币性资源，然而收效甚微

一方面，更多的盘剥已在事实上极大地改善了核心地区的公共服务。另一方面，腹地越来越为国家所忽视，并越来越缺乏更大范围行政整合的机会，这些机会存在于那些正经历着更大范围的市场整合的地区；腹地既承受更大的榨取（大部分是来自传统的掌权者）之苦，又承受着剧烈的服务衰退之苦。

不同于认为某些国家（或地区）已经“现代化”了，而其他国家（或地区）则没有，我们必须记住富裕和贫困地区都是现代世界的组成部分，一个地区的飞速发展，可能造成其他地区的停滞或衰落。

黄运的这两部分地区面临着大体相同的挑战：一种以沿海为中心的经济的兴起，以及国家在内地从水利和其他重要服务中的退出。但它们不同的社会结构导致了极不相同的反应。黄运北部极易为外来者渗透，并成为牢牢联接新的由沿海地区主导的经济的边缘。与之相比，黄运南部变得更加闭塞，部分原因是当地的掌权者对融入更大网络进行了多方面的抵制。

北部沿海地区商店的平均利率为一分九厘；西南部地区为三分五厘；核心地区的商铺为二分五厘。如果我们使用向个人借贷的数据，西南部地区就会显得与核心地区差别不大；尽管如此，获得一幅由商店收取的利率的精确图像，很可能比获得零散的贷出者收取利率的精确图像更容易。在核心地区，青岛附近的利率略低于其他地区；但这个区域产生的任何貌似亚区之间的差异，都比三个基本区域之间的那些差异要小得多。

山东省东北端主要通过山脉与该省其余部分分开，因此难以进行大规模的商品交易。尽管如此，这个地区生产的粮食不到其所需的一半；所需的其余粮食要通过渤海湾从东北运入。甚至在清廷禁止汉人出关的时候，许多人仍然从这里前往东北。在 19 世纪出关禁令被解除后，闯关东风起云涌，这个地区向东北边疆输送了最多的移民。进言之，大量的北部沿海人民，要么是在东北从事季节性的劳作，要么是在那里度过几年再回家。那时，从许多方面来看，这个地区是东北而非山东其余地区的一个经济附属体。

由于许多县政府禁止某些甚至非常小额的货币（通常是银元，有时是铜币）的输出，使得兑换率的差异得以持续下去。这种禁令既阻止了套利交易，也阻止了跨县贷借：如果很难从某县运出“硬通货”，那么，向这里输送资金就变得毫无吸引力。县政府设置的障碍保护了当地某些钱铺的利益，更为重要的是，保护了政府自己的财政。尽管农民手中通常仅有铜币，但税课仍然用银子来交纳

通过操纵银—铜比价而获得的所有利润，全都落入了地方政府、不法的征课役吏（他们负责交上固定的税课份额，尽其所能地多收，并把差额纳入自己的囊中）和 / 或当地的钱铺手中。

在靠近沿海的地区，德国、日本、英国和（ 1917 年以前）俄国的各种银元和纸币涌入进来，填补所有的真空，几乎没有给当地的货币留下用武之地。

松散融合的货币和资金市场对财富的分配具有各种各样的影响。高昂的利率损害了腹地的债务人。在腹地各县银与铜人为的高比价，把私人手中的财富重新送进了当地政府的腰包。高昂的兑换率损害了那些用铜来付账但至少要用银子（或以银元标定的价格）来买些东西的人，并使得用银付账的人获利。最后，对货币流动的限制，使那些有关系绕过那些限制或发行当地货币的人获得了利益，这是以损害其他所有人为前提的。

经济作物的种植使得核心地区避免了西南地区那种频繁的银元短缺。就像 1933 年的情形那样，大多数中心县在其境外卖出的货物，比它们从外面所购买的要多；因此它们本应留有足够的银元来纳课和偿还那些确实存在的各种跨县贷款。我们没有理由期待核心地区的通货紧缩或与北部沿海地区明显不同的物价分流，与我们将要见到的西南部地区形成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