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脚下(64)

    第二章  少年烦恼

第三十九节  辍学三“逼”

              (下)

    我在崔大哥家期待着老师来我家,做爸爸的工作,崔大嫂看出来我心神不定的情绪,就问我原委,我把见到赵老师和爸爸不让念书的难过心情和他们说了……。

    大哥说“我去看看,也好帮帮腔,那老顽固脑袋跟花岗岩似的,死不开窍。”大嫂急忙拉住大哥,“别!别!别!他正猴眼疯似的看不上你呢,你去会帮倒忙的,反而把事儿弄咋约了,你可千万别去,人家赵老师有文化,会做工作,兴许还成事了呢。咱们都在这儿等着好消息吧。”大嫂的话,我真的往心里去了,喜悦的心情无以言表,焦急的期待着。我抬头看了看大哥家墙上的挂钟,时间是五点四十分。我在他家坐着眼神时不时的瞄着那钟,怎么走的那么慢啊!那个时针像个嘿儿喽气喘的老人,慢吞吞的迈着四方步,那个分针像个负重前行的年轻人,艰难的跋涉着,那个秒针像个顽皮的孩子也不好好走路,他们一圈一圈的在那表盘上磨蹭着拉着磨。我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眼睛在窗外和钟之间转换扫描,他们能说什么呢?是不是提到了我上学的事?事情进展怎么样?我真希望看见老师能高兴的走出我家房门。正在思绪万千的时候,看见父亲笑而言约非常客气的送老师出来,路过大哥家房后那条道。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我想会是有门了。大哥大嫂也猜出来了,“看来你上学这件事八成是说妥了”。我按耐不住狂跳着的心。在他们家再呆一会儿,稳一稳那绷紧的神经。八点多了,我才悄悄的溜回家,父亲已经躺下了,脸从墙,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我没敢点灯,摸黑睡了。干了一天活,照实说应该很困了,可我却异常兴奋,怎么也睡不着,明天我的命运是什么,还有一线希望重新走进校园吗?

    早上我像前两天那样准备出去干早气儿,父亲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别去干活啦,上学去吧,你们老师昨天晚上给你讲情了,看在你老师的面子上,你念吧,二十四拜我都拜了,不差这一哆索了,再有一年够你念的。”他穿好衣服拿起鎌刀出去了。看样子是到生产队劳动去了。

    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那个乐呀,我不知道老师是用什么魔力能让父亲的思想开窍,放我一条生路。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脚象没根了一样,走路一阵风都要飘起来了,麻利的做好了早饭,父亲干活没回耒,我和妹妹先吃了,将饭热在锅里等他回来。背上在墙上挂了三天的书包,愉快的找春荣,淑伟上学去了。我终于又走进那个有些暗淡能给我智慧光芒的教室。我跟走迷路的孩子一样又重新找回了温暖的家,对我的引路人,如再生父母一般的老师,感激之情由然而生。

    早自习。老师把我叫到外边,亲切的对我说“放心的读书吧,今后你爸不能不让你读书了,珍惜这次学习机会吧!”我眼里含着热泪,总有千言万语不知从哪说起,我感谢老师对我的一片恩情。就父亲那样固执的脑筋,老师用什么办法让他开窍了呢,我带着疑惑不解怯生生的问“老师!你怎么说的我爸爸能让我上学呢?”“那你不用管,总之让你上学就达到目的了。回家多帮你爸爸干点活,学着会来点事儿,别惹他生气,你爸爸说,你十天八天都不跟他说话,那可不行!你爸爸也不容易,我们昨晚儿唠的挺好,其实你爸爸还是讲理的,回去上课吧。”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课堂。

    放学的路上,我在反复思考老师说的话。是啊!我就是有个犟脾气,爸爸每次骂我或说我,我都和他睹气,别说十天八天不和他说话,甚至都不看他一眼,说实话这里有很大成份是惧怕和怨恨。父亲每次从外边回来,我都像没看见一样干自已的活儿,总是小妹妹在父亲和我之间和稀泥。如果父亲今天高兴就不同我一般见识,指使我干这干那。不高兴就掉脸子,我就越怕他躲他,这样就形成了恶性循环。老师说的有道理,做儿女的怎么能和长辈一争高低是非呢!在父母面前低气点是孝心,要学着会耒事儿,哄着他让他高兴才行。我的目地非常明确就是要上学读书,干方百计哄他高兴,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人一般都是吃软不吃硬,硬碰硬总会有一个坏悼,或两败俱伤。越想越觉得惭愧。

    放学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父亲正在烧火做饭。这也是我没想到的事儿,他能做饭很少见,看来老师的话也令他有了改变。我放下书包,急忙到厨房感激的说“爸爸你进屋吧!我来。”这是我很久以耒主动跟父亲说的一句正常的话。父亲没吱声,仍坐在小板凳上烧火。灶膛里的火映着他削瘦微黄的脸庞,皱纹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的在他脸上织成了网络,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被风吹的,熬夜熬的,眼睛已经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往日那阴森的脸不见了,一个慈祥可怜的老人正活脱脱坐在我的面前。我耳边一直想着老师的话。就主动的搭讪和父亲唠嗑,不像往日那样如陌生人,父亲也很高兴,我们爷俩愉快的做好了那第一次配合默契的晚饭。饭后父亲又溜达去了。我吃过饭跑到崔大哥家,寻找我心中的疑惑,问大哥是否知道老师是和父亲怎么说的。大哥说“不知道,你爸爸今天到没有虎着脸,从我家房后经过,还和我打招呼了,我也纳闷儿,转变的这么快,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得问一问金山(赵老师的名字)给这个老赵头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后耒我听崔大哥说,父亲是让老师给堵上嘴了。原来那天老师看见我之后,知道我第三次又辍学了,为了一个贫困生能重新走进教室,为了一颗小青苗能接受阳光雨露茁壮成长,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和物质准备。那次和父亲谈话,赵老师当场给父亲二十元钱让他解燃眉之急。那时老师才挣三十八元工资,三个孩子,媳妇正在怀孕,还有爹妈弟妹,生活也相当困难。为了能说服父亲让我重新上学,用行动感化他,听说我们家没种白菜,让他怀孕的妻子给我们家送过来一推车自己种的山东白菜。感动的我父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逢人便夸赵老师为人好。

    从此以后,他确实变了,

    很少出去玩牌了,园子里经常看到他的身影,和崔大哥家的关系也融洽了,冷战渐渐解除了,互相来往了。父亲好像和老师交上了朋友,老师也经常到我家,除了过问一下我的学习情况,就陪着父亲天南地北的侃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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