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怀念爷爷

         爷爷终于还是走了,尽管他千般不舍,万般留恋。

         爷爷名叫杨运龙,属相龙,生于一九四零年五月初三,于二零一九年七月初六因病离世,享年七十九岁。

        爷爷一生从医,济病救人。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大都艰苦,多磨难,爷爷也跟着时代的洪流多地辗转,但总有他救治过的人帮助他,机缘巧合和个人努力下爷爷一生也算圆满。从农村一穷二白走出来,最终落户在了县城里,和奶奶育有二子两女,儿孙辈开枝散叶,一大家子三十余口人,幸福美满。

         得到爷爷病重的消息时,我正在邯郸陪儿子上课,第二天一早送走孩子,我就迫不及待的赶回了家里。只见爷爷一个人木然的躺在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管,眼睛微闭着,露出一点浑浊的眼球,曾经一米八的大个子两百多斤的爷爷瘦的脱了像,两颊凹进去两个大坑,身上盖着毛巾被都能看到两侧髋骨高高的凸起,那骨头好像轻轻一敲就会碎掉。大姑和奶奶进到屋里来,大姑喊着爷爷说:“爹,爹,你看谁来了?看认识不认识?”爷爷迟钝了一会儿,慢慢地睁开眼,眼神有点涣散,他看着我,含糊而又清楚地说:“杨坤,杨坤来了。”听姑姑这么一问,听到爷爷这么一回答,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爷爷竟然已经病到这种程度!爷爷还认得我!我握着爷爷的手,苍白无力的手,我多想他永远都不要放开。

         记得小时候,爷爷握着我的手是在西关老家。那天刚放学到家,爷爷喊我过去,然后握住我的右手说要给我看看手相,爷爷抚平我的手心认真的看了半天,煞有介事地说:“嗯,事业线贯穿两条横纹,不赖,不赖,你要是个男孩儿,怎么着也得当个县委书记!”然后爷爷哈哈大笑起来,我也将信将疑的跟着爷爷傻笑。

         从小爷爷就爱给我“戴高帽子”。我小时候学习成绩不错,爷爷老是说,“大学生下学了!”“大学生回家了!”“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上大学!”仿佛我就是注定的文曲星。考上阜才中学(我们当地当时最好的初中)那一年,爷爷高兴的很,给我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专门上下学骑。那时候小,不会爱惜车子,隔三差五的不是扎带了就是闸松了,但是,不管什么毛病,爷爷都能给我修好,还不耽误我上下学。遗憾的是我最后没能上高中考大学,一直到去年,爷爷见了我还愧疚地说,“没叫俺杨坤上高中,没叫俺考老大学”,说着还想掉泪,爷爷知道这是我永远过不去的心结,是他亲手给我编织的梦。但是,弟弟妹妹都很争气,都考上了好大学,上了研究生,在一线城市立足了。爷爷逢人就谝(方言,意为夸耀),“俺孙女考上某某大学了。”“俺孙子考上公务员了。”妹妹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照至今摆在奶奶家橱柜上显眼的位置。我想,这是爷爷一直以来的希望,希望孙儿们能过上好的生活,安定幸福的生活,不像他那时辗转流离,不像爸爸那样辛苦艰难。

        爷爷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他年轻时爱养狗,都是大狼狗,叫黑背、虎子之类。爷爷有一张他牵着一只起跳的大狼狗的照片,那狗被爷爷养的身形矫健,毛色亮泽,爷爷一手牵着狗绳,一手扶着狗,满意的看着他的宠物。后来,爷爷身体不太好了,他又养鸟,各种我叫不上名字也分辨不清楚的鸟。爷爷很精心的给鸟准备吃食,一定要是活的虫子,听奶奶说一斤虫还要配上好多的鸡蛋,真是营养丰富。他每天定时给鸟喂食换水,还要不时骑上电动车去遛鸟,侍弄那些鸟不亦乐乎。一直到爷爷病重,他还念念不忘那些精灵,让大姑帮他喂养着,那些鸟也都一直陪伴在爷爷身边。爷爷去世后,大姑还专门让人用纸糊了四只鸟陪爷爷下了葬。在爷爷奶奶家我总能见到一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用输液管加铁丝改的专门吸氧气的耳挂,在饮料瓶上装上一个小管子的油瓶,各种用处专用的布艺绑带什么的,都是他们自制的,简单、方便又实用。

        也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觉得爷爷老了。他吃饭要戴上一个大围裙,过年蒸包子的时候他不再跟我姥爷一起下象棋,每次到爷爷家,爷爷总是一遍一遍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爷爷最后的几天是在众儿孙的陪伴下走过的,大姑照顾的最精心,弟弟日夜不离地守护着。病痛折磨的他很痛苦,但爷爷很坚强,一度呼吸微弱到几乎停止,又硬是挺过来坚持了两天。爷爷舍不得离开,弥留之际,还要我和弟弟扶着他半靠着,帮他摇晃左右手臂,因为他要“活动活动”,要“早日康复”……

        爷爷最终没有康复,他万般不舍地走了,离开了他的鸟儿们,离开了他的众儿孙,离开了他热爱的这个世界。照片中的爷爷和蔼地笑,看起来那么慈祥。

        爷爷,你放心吧,家里一切都好,儿孙们一切都好,唯愿你在另一个世界里——安好!

                                                                                            20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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