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了我的处女膜

今天从SOGOU的说吧看到一个使用多视角叙事的小说,感觉很有意思,特别推荐给大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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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七星
我是七星,男,37岁,有钱,生活在北京。像我这样的男人是最难找到结婚伴侣的。20多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那时候如果有女孩子愿意和我结婚,或许她是真诚的;可是那时候我没遇见这样的女孩子,或许我本来有机会结识那样的女孩,但是我让机会溜走了,因为当时一无所有的我根本没有心思儿女情长。现在的我,事业有成,房车兼备,风流潇洒,是让很多女人垂涎三尺的钻石王老五,而我却更加没有心思儿女情长,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有钱,接近我的女人大都是有目的的,什么相濡以沫,什么不离不弃,对我来说恐怕永远是童话了。于是我无可奈何地过着单身生活,酒吧、一夜情充斥着我的空闲时间。从前我认为老天是公平的,一个人上不可能得到一切的,既然我有了事业有了钱,在感情上有空白也是应该的。直到我认识了江小厉,我才知道老天是多么优待我。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三里屯的一间酒吧。通常我会在进入酒吧五分钟内选定一夜情的目标,出入这里久了,哪些女人是来找一夜情的,自然一目了然。可是那天我大概在酒吧坐了十多分钟才发现江小厉,其实她离我并不远,但这个人非常不显眼。她坐在靠墙的座位上,慵懒地把头和身子倚在墙上,桌上的杯子里还有一少半饮料,不是酒。昏暗的灯光下我们四目相对,她没有躲闪,但目光很平静。我怀着试试看的心情走过去,问她旁边是否有人。她微笑着对我说:“坐吧”。我仔细看看这个女人,她确实和我以前在这里遇到过的女人有些不一样,直发,淡妆,衣着漂亮,但不紧身,不暴露。
“你叫什么?”通常我不会问女人的名字,因为一夜情没有问名字的必要,就算是问,那也是在挑逗,但眼前的这个女人让我没什么把握,只好先试探一下。
“江小厉。”听起来像是真名,我笑了笑,后来证实这的确是真名。这样的回答让我更加没把握了,如果她的回答是丽丽、小美这样的昵称,或是Vivian、Angle之类的英文名,那我就会有一半的把握能和她上床了。
“想喝点什么吗?”我只想尽快进入主题,不愿多兜圈子。
“冰水。”
“不要杯酒吗?”
她微笑地摇摇头:“我不喝酒。其实没必要拿喝酒做借口。”
我想她是在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不禁一阵欣喜,更惊叹于这个女人的“豪爽”。“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吧?”
“不知道。”
“不如今晚住我那吧。”常年的一夜情使我胆大妄为,但对她说出这句话,我还是在心里捏着一把劲。
她们的表情一直是波澜不惊,微笑地冲我点点头,却没有任何勾引与暧昧的神情。

那晚我生平第一次见识了红色,过渡的惊讶使我什么都说不出来。而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紧紧抱着我,睡着了,好像抱着一个深爱的男人。
清晨她起身穿好衣服。我疑惑不解地盯着她,想从她身上找出答案。她很年轻,但已不是20出头的女孩,像是28岁左右,这个年龄的女人如果还是处女,本来就会让人吃惊,而且她还把第一次给了一个陌生男人,这就更让人一头雾水。我开始怀疑不是她的精神有问题,就是那层处女膜有问题。
待她要出门的时候,我还是叫住了她:“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事情?”
她转过身来,走到床前对我说:“我是处女。”
然后她转身走了。就在她跟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看出她很想哭。我半裸着身子追出卧室,对她喊:“不要走,能不能陪会我?”我,一个37岁的风月老手,从未留过任何女人,从未和同一女人上床超过三次。而那一刻面对这样一个女子,我只想凭着感觉做事,我只知道我想要她留下。
她看了看我,居然答应了:“好吧,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之后她就一头扎进了厨房,为我做了煎蛋,热了牛奶。我们安静地吃完早餐,她马上去刷盘子。我正在思考下面该做什么,她却边刷盘子边问我家能不能收到卫星电视,说她一会儿想看电视。
看电视的时候她依偎在我怀里,一直握着我的手。我在猜测着有关她的一切,同时希望时间能够放缓,让她留在我身边的时候长一些。突然她问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回答她。她又接着说:“附近有菜市场吗,我想买一些菜给你做饭,行吗?”“那当然好,”我说,“你就做你拿手的吧,我不挑食。一会儿咱们一起去买菜。”
“还是我自己去吧,你放心,我不会跑掉,如果被熟人看到你和一个陌生女人在一起不太好。”
我默认了她的说法,心想这个女人想得还挺周到。其实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搞一夜情的经历,但我确实从未在白天和哪个女人出双入对,更不用说是一起买菜了。
她出门以后,我给小时工打电话,告诉她不用来我家了,工钱照付。之后我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向她的那个旅行包,很想打开看看,但我还是忍住了好奇心。突然我想到,我没有给她买菜的钱。她回来之后我赶紧向她道歉,说我忘了给她买菜的钱。她却不要我的钱,说等吃完了饭再说。
她像魔法师一样麻利地把一桌菜呈现在我的面前。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我一边吃一边赞扬她的厨艺,而她仍然只是浅浅地笑,说:“从前我不会做饭,后来我练了很久。”她只夹了一点蔬菜,吃得很慢。“你喜欢吃蔬菜,还喜欢吃辣的?”我没话找话地问。“其实我也喜欢吃肉,喜欢甜食,”她顿了一下又说,“但我习惯了吃蔬菜,也习惯吃辣的了。”我没有再多问为什么。
午饭后她又主动去刷碗。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渴望能有一个这样的老婆,我突然觉得这就是我今生想要的,于是我禁不住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坐到沙发上的时候,我把钱递到她面前,对她说:“你为我做了这么好吃的饭,我怎么能让你花钱呢。”她的目光没有在我那几张百元钞票上停留,按下了我的手,说:“你‘收留’了我一天,还对我做的饭这么认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你要是真想谢谢我,那一会儿送我去火车站买票吧。明天早上我想回天津。”

从火车站回来我们简单地吃了晚饭,然后洗澡上床。我知道过了明天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所以此刻我们应该疯狂地做爱。但是我更想搂着她说话,因为我想了解她,有可能的话,我想永远留住她,而不是只限于这一个晚上。
“告诉我你的事情好吗?我想为你做些什么。”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只好直截了当。
“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你一定有委屈,你遇到了什么事,告诉我,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想为你做些什么……”我紧紧地搂着她,抚摸着她的头。
沉默了一阵,她终于开口了:“我结婚时间不长,我丈夫阳萎,我们从没做过。他一直想办法治,一直也治不好,我从没说过跟他离婚,也没怨过他。可是后来他总是说我有外遇,还总用这个借口打我……我想躲开他,就跑到北京呆两天,明天一回天津我就着手准备离婚。”
她说得很简单,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痛苦,更能感觉到自己在陪着她痛苦。她无声地流泪,我把她揽在怀里,一次次地为她擦去泪水,直到她入睡……

清晨她对着镜子整理瞧悴的面容,但是哭肿的眼睛是无法遮掩的。我走了过去,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俯身扶着她的肩膀说:“嫁给我,我会对你好的!”她只是笑了笑。
去车站的路上她打开了手机,几十条信息发了过来,想必是她丈夫的。她发出一条信息,然后关了手机,对我说:“他可能会来车站找我。”
“不要再跟他回家,”我有些激动,“你还想让他再打你吗?!”
“就他?只要我狠下心来还手,他就打不疼我――你要是见了他就知道了――而且我不会跟他回家的。”
我补了一张车票,和她一同上了火车,我想多陪陪她。路上我提出要在天津陪她几天,被她拒绝了,她说她可以自己处理。我也觉得如果这样出现在她家人的面前实在唐突,就没有再坚持。
临出天津站的时候,我对她说:“小厉,我等你。”然后目送她走出车站,我看见了她的丈夫,很瘦的男人,一看就是一副阳萎的衰相,难怪小厉说他打不疼她。那个男人想抱住她,被她一下子推开了。

回家之后我一直等待着小厉的消息,在挂念和希望中度日如年,但我相信,我们彼此可以让对方幸福。
在小厉重新回到我身边之前,我再也没有找过别的女人。
(二) 江山
我,江山,江小厉的前夫。作为妻子,江小厉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是我一手为自己打造了这样一个理想的妻子,也是我悔掉了我们的婚姻!如果不是我说了那些话,我们本来可以幸福美满地一直到老。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她是带着阴影离开我的,这阴影恐怕再也挥之不去!
江小厉属于保守的70年代,遇到我之前她一直严格遵守着自己立下的规矩:领不到结婚证绝不和男人上床。她认识我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但她还是和我恋爱并且破了自己的规矩。我觉得这足以说明她有多爱我,但是老天和我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我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她没见红。当时她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尽管我说我相信她,尽管我告诉她处女膜很容易破,但是无法让她停止哭泣。许久之后她逐渐平定了情绪,慢慢地开始和我侃侃而谈……看到她情绪的转变,我有些怀疑她是在做戏。

我们相处了快三年才存下一些钱来结婚,那时候她早已锻炼成一个会做家务,善于做饭的女人了。婚后不久的一天,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一件关于修补处女膜的事情,我终于忍不住问她:“当初你真的是第一次吗?”我问得比较小心,但她当时表情的突变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她说:“你一直都不相信?”“只是有一点怀疑,”我开始后悔说了这样的话,赶忙解释道,“其实我还是相信你,如果你真的不是,花80块钱就能补了……”说完我赶紧抱住她做亲密状,但她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我:“你当初为什么骗我说你相信我?”
“我当时要是说不相信你,那咱俩还有今天吗?”其实我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她,但她直直地看着我,意思是我必须回答她,我只好脱口而出。
而她却说:“当初我还没来得及去补就被你上了。”听了这句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没理她,自己闷闷地睡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看见她笑过。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早餐,我看到她的眼睛是肿的,然后又发现她的枕头有些湿。于是我又一次为昨晚问她的那句话感到愧疚,但是想起她后来说的那句话,心里仍然不是滋味,而且我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好,于是我什么也没说。
晚上回家后她做了许多菜,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本来想对她说声对不起,可是我担心道歉了反而尴尬,只好继续沉默。但我还是夸奖她饭做得很好吃,并且在吃过饭之后主动洗碗,可是她始终都没说什么。
转天是周五,醒来看到她一如继往地在做早餐。于是我以为一切都会慢慢过去,我们的生活也可以一如继往。可是当我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她却没有回来。我用尽各种办法,找遍每个我能想到的地方,就是找不到她。我给她打电话、发信息,可是她一直关机。
周一早上我终于收到她的信息,说她当天回到天津。于是我马上到天津站等她。找到她之后,我不顾一切地想要抱住她,可是她一把推开了我。那一刻我才恍惚感觉到:我们完了。
几天以后我生平第二次看到了她歇斯底里的表现。她要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她说她死也要跟我离婚。在她跑到阳台,开始用刀子切入腕部的时候,我终于在上面签下了我的名字。
后来我去了她的单位,打听到她辞了工作去了北京,从此我便无从知晓她的消息。
(三) 江小厉
我叫小厉,被江山上了之后,我就叫江小厉了。江山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现实。我的每一次转变,都是因为他。
我出生于文革的尾声。从小我就是个老实孩子,迟钝,保守。大概是上初中的时候,我模糊地知道了女孩的身体里有一种叫“处女膜”的东西,后来我慢慢明白,它是所有男人检验一个女人是好是坏的惟一标准。所以我一直严谨的生活,我计划着和某个男人领完结婚证之后再和他合理合法地上床。为此我一直坚持到27岁,我本想继续坚持下去,可是我遇到了江山,那个让我妥协的男人。
如果我的第一次和其他女人一样见了红,那么我的人生就会是另一翻天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当时的心情,或许“悲恸”这个词还算贴切。由于悲恸,我大放悲声。
“悲恸”之后就是委屈,从前我也听说过不少女人第一次不见红的事,但事情到了我的头上,还是难以接受:为什么这样的事偏偏轮到我身上?我感到从未受过如此的冤屈,于是我继续大哭。
慢慢地委屈变成了愤怒:我不但没有坚持到领证之后再上床,而且我的第一次连一滴血都没见着!为什么我多年的计划就这样幻灭了?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待遇?我认为我被老天耍了,于是我开始愤怒!但是我又不知道愤恨的对象应该是谁,所以我还是哭。
愤怒的同时我的心里产生了一个主意:我不能让坚信了27年的计划就此破产,我要和江山分手,然后把处女膜补上,再找另一个男人,和他领结婚证,然后和他上床!既然老天不成全我,那我就要用自己的方式成全自己!
在我没完没了地哭的时候,江山一直在旁边安慰我。但是我根本听不进去,等到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到体力透支的时候,才开始仔细地琢磨他说的每一个字。那些话到现在我都记得。他说他了解我,他相信我是第一次,他说很多女人第一次都不流血,因为处女膜很容易破,有时候骑自行车都容易让它破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相信我,但我认为他已经对我很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那些话在我的心里回荡,像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灵魂,我告诉自己,我是真的爱他;我想,或许老天就是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来考验他,让我知道我遇到了一个多么好的人,一个男人没能见到红色会是多么遗憾呀,而他却如此的宽容;所以我很快就打消了和他分手的主意。
就因为他的那些话,我在心里一直感激着他。从此,五谷不分的我开始抓紧一切机会练习做饭,四体不勤的我也懂得了做家务,收拾房间。我扔掉所有他不喜欢的饰品,我按他的审美穿衣打扮,我拼命地矫正驼背……总之我一直有意无意地强迫自己变得好一些,更好一些,只要能为他多做一些,再多一些。
我心甘情愿、乐此不疲地让他霸占我的思维、我的生活,成为我的一切。这样的好日子持续了近3年,终于等到了和他正式结婚。
结婚后不久的一天我才弄明白,其实他一直都不相信我,他当初那样说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找到一个老婆!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条狗,人家救了我,我把人家当主人,一心想要报恩,哪知道人家救我回来是为了放我下锅炖狗肉!我想,这个让我厮守了三年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我的清白!所以我骗他说我本来就是不清白的。
那时的我才知道后悔,我本应在3年前离开他,修补处女膜之后再找一个男人,我终于意识到3年前被我轻易放弃的主意其实是多么正确!
或许是为了弥补青春的遗憾,或许是为了发泄愤怒,我居然离家出走,花了80元钱解决了那个遗憾,然后找一个陌生男人上床!我能感觉到自己心理的变态,我也知道一旦这样做了,就意味着某些东西发生了质的变化。,我只想得到一个男人的认同,让他相信我是干净的。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七星就是那个上当的男人。我不但使他相信我是处女,还在他面前展示了自己三年来的修炼成果:做饭,做家务。我骗他说江山阳萎,还设法让他看到了江山。这样,我不但给江山戴了顶绿帽子,还给他扣了一顶“阳萎”的帽子。最成功的是七星认为我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好女人,居然想要娶我!多可笑啊,本应靠真诚的才能得到的东西,原来靠欺骗就能轻易搞到手!瞧瞧,那层膜是多么至关重要,可惜我当初就是理解得不透彻。
完成这些之后,我却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我的心被绝望占据了,一切都不再有意义,我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将会虽生犹死。我可以继续和江山在一起,但我已不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我再也找不回自己的灵魂。所以我选择了七星,那个有钱的男人,为什么我不可以过衣食无忧的日子!从前我一直都在追寻即将灭绝的东西,现在我只要得到正在流行的东西!
无所谓将来有一天江山和七星知道真相,因为我只是在活着,一具什么都已不在乎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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