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战队》第二卷桥e

 

2.47史奴培的初战体验
杰克少校和摩尔中士,听着史奴培中士那逻辑混乱的讲述,听着约翰少校尽可能的解释和补充,总算对史奴培的破产过程明白了个大概。
沉默良久,摩尔中士忍不住问起了史奴培中士:“史奴培,你怎么会在军队里遇到了那两个混蛋推销员?”
史奴培遇到那两个混蛋推销员的时候,战争已经爆发。
此时史奴培已经在步兵旅待了三年,他的军衔已经按步就班的升到了下士。
战争爆发后的第一周内,兔子国防军迅速扩军,壮大自己的武装力量。
史奴培下士由于老实沉默,在部队里表现不突出,却是所有人都信赖的老黄牛。
无论是上级还是班里的战士,都比较愿意与他一起训练、执行任务。
连长奉命带一部分军官和士官去接收新兵,并且要迅速形成战斗力,在短期内调往东边去抵挡猪国的滚滚铁流。
连长想到的第一个士官自然是老黄牛史奴培。
因此战争开始后的一周多两天后,史奴培下士及其它战友跟着连长来到了首都东郊的新兵集结训练营,准备迅速把集结在这里的这些菜鸟新兵打造成一个个基本合格的军人,并带着他们开拔往东边战场去,保家卫国。
一开始史奴培并没有认出其中一个新兵就是当年害他倾家荡产的胖推销员劳伦斯。
因为当年的那个举止轻浮的花花公子劳伦斯并不怎么胖,体形还是不错的,而且那时候劳伦斯的脸部也还没有胖得变形。
甚至史奴培并不知道那个花花公子的名字叫做劳伦斯。
史奴培下士只是一视同仁并且一丝不�a的认真训练着他们,只希望着他们能早点形成战斗力,能在战场上多有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以鲁棒曲为国歌的兔头人,向来以自由散漫耍聪明找漏洞而出名。
史奴培下士这样的老实人在兔国当然很多,但是聪明狡猾的兔头人却更是多得多。
不过象胖推销员劳伦斯这样极为自私,善找借口的聪明人却并不太多。
所有的新兵们都被士官们操练得很辛苦。
史奴培所带领的班里的新兵们觉得自己被操练得更辛苦,比其它任何一个班都辛苦。
其实史奴培下士比他们做得多,比他们说得多,比他们练得多,还要经常一丝不�a的,反复的示范给新兵们看。
胖推销员劳伦斯认出了史奴培,并且他相信史奴培也已经认出了他。
因为史奴培把他们操练得很辛苦,每天的骨头都象散了架一样。
劳伦斯甚至觉得史奴培是在有意的为难他,班里的其他战士只是受了他的连累。
劳伦斯鼓动了班里的战士们集体罢训,冲到了连部向长官们投诉史奴培下士虐待他们。
连长带着军官和士官们用皮带和皮靴狠狠的虐待了他们。
然后连长要求史奴培加大训练量,绝不许这个班的新兵们还能站着走回宿舍,绝不许这几个新兵比其它任何一个班的新兵起得晚,绝不许比其它任何一个新兵回宿舍回得早。
连长恶狠狠的对这些菜鸟新兵们说,战争期间,新兵训练也有死亡指标的。
“不想参加训练的话,尽管来连部找我,我的手枪里有七发子弹呢,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去领子弹。”
“尽管来连部找我,子弹管够。”
教导团的团长是个白头发的中校。他听说后特意专门拉了几箱子弹过去,集合了全营的官兵,当面授给了各个新兵连的连长。
善良的史奴培下士自然没有这么硬的心肠,因此虽然他在训练时间的执行上没有打折扣,却在体能训练的强度上打了折扣。
新兵们当然体会不到史奴培下士在放水,他们只知道恶魔史奴培总是在最早的时候就把他们踢了起来,也总是在最晚的时候还扣着他们在训练场上磨炼。
然而,新兵们的炼狱生活很快就结束了,因为猪国第一军已经打到了前哨镇附近。这些新兵连纷纷被急匆匆的补充到了前线部队里去。
……
新兵们被带到了战场上,布防在第六道防线上,离正在交火的前线还有二十公里呢。
其实他们此时的布防位置,还在宪兵队的后面。
史奴培带的这个班,只增加了一个老兵进来。
他也跟史奴培一样,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老兵。
史奴培他们只筑好了壕沟,防炮洞都没挖好,没挖够,新兵们就纷纷怠工,于是不得不大家都停了下来,休息了一夜。
本来应该是提心吊胆的一夜的,因为夜里也突然响了一阵炮火。
但是连新兵们也只是抬头看了看,见交火地点离自己这里还远,于是便又睡了过去。
因为他们太累了。
因为他们都觉得,明天这些万恶的军官和士官们,还会逼着他们挖洞,还会逼着他们当土拨鼠。
前线崩溃了,指挥部把部队撤了回来。
但只有第五道防线大部分,和第四道防线的一部分兵力被趁着夜色撤了回来。
前三道防线的散兵游勇们,能活着穿过猪头人的夜哨,幸运地逃回来的并不多。
昨天的第六道防线,变成了今早的第一道防线。
今早又补充了一个衣衫褴褛,外表狼狈的老兵进来,担任了班长。
史奴培从班长变成了副班长。
新任的班长是个经历过战火的老兵,虽然他只有一年的兵龄,入伍比史奴培晚,在开战前的军衔也比史奴培低。
但新任班长科拉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见过生死,这一点比史奴培这个菜鸟老兵要强得多。
新任班长科拉下士接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防炮洞。
一个倒霉的新兵说自已手上有水泡,因此要求暂缓挖洞。
新任班长科拉下士二话不说,左肩头一摇,把挂在胸前的M16的枪口对了过去,右手握到了M16的枪把上,食指一勾。
那个手上有水泡的士兵的脑袋就开了花。
科拉下士杀人立威以后,才对震颤不已的士兵们说:“没有防炮洞的士兵,活不过猪头人的第一轮火力覆盖。”
“死在我的枪口下,还能有个全尸。死在猪头人的炮火下,连渣都没有。”
“我不在乎你们挖不挖洞。不想挖洞的请举手示意,我现在就让你们留个全尸。”
士兵们都开始默默的挖起了防炮洞。
史奴培的防炮洞昨夜就差不多完工了,因此他问科拉说,要不要先去再背点水,留作马克沁机枪的冷却水。
“狗屁。”
正在挖洞的科拉下士骂到。
“没有我人命令,机枪手不许开枪。”
2.48狗屁班长
科拉下士命令史奴培带着两名士兵,再去领火箭筒过来。
史奴培下士说,班里现在已经有两具火箭筒了,而且还有两个基数的火箭弹。
“班里一共有多少士兵?”
“原来有十一个人,现在加上你,有,嗯,还是十一个人。”
“很好,那么你领四具火箭筒来,保证每两人一具。”
“那机枪不用了吗?下士”
“狗屁!”
“史奴培下士,你给我听好了,在我下令使用机枪以前,那么就不许使用机枪。”
“所有人在打光火箭弹以前,那么他就是火箭弹兵。”
“只要他还活着的话。”
史奴培说,这么多的火箭筒,那么火箭弹的基数不够了,要不要多领一些火箭弹来。
“狗屁!”
“现有的火箭弹平均分配,每人可以备到三发到四发火箭弹。如果打光了火箭弹后还活着的话,那么就自己看情况,自己决定究竟是立即撤退,还是躲在防炮洞里,等天黑再撤退。”
士兵们都感到难以理解。
史奴培对这个衣衫褴褛的班长感到了一丝害怕。
因为他枪毙自己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
但是此时他却说得如此的胆小,居然只要求大家打两三发火箭弹,就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撤退。
史奴培不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个班长,或许旁边的另一个下士也有同感。
史奴培问,要不要多领点干粮上来,因为大家都只带了两天的干粮。
“狗屁!”
狗屁班长不再废话,继续挖着他的防炮洞。
史奴培也不再废话,领着两名战士向连部走去了。
史奴培的老连长已经变成了副连长,新连长也是个衣衫褴褛的军官。
史奴培把新班长的命令说给了老连长听。
“按他说的做,叫弟兄们机灵些。”
“本来我也想派兵去给你们说一说,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再派人了。回去的路上遇到其他人,也把这个情况告诉他们一下,让他们心里有个数。”
此时连部的火箭筒也不够拨给他们。
穿着破衣服的新连长上尉叫他们坐在连部掩体外面等着,等更多的火箭筒运上来后,再拨给他们。
渐渐地,连部旁边坐上了二三十人,都是在等着领火箭筒的士兵。
史奴培下士坐在树荫下听着他们聊天,居然他们都是奉新上任的班长排长们下达的命令,前来领更多的火箭筒去阵地上的。
三十多分钟后,火箭筒到了,很快就开始了分发武器。
史奴培和两名上等兵背着四具火箭筒回到了阵地上。
他们都没有另外再领火箭弹了,因为他们也背不动了。
新任班长科拉下士要求他们枪不离身,水不离身,一天的口粮不离身。
新任班长科拉下士要求每个人都要学会火箭筒的使用。
“你们每个人都是火箭筒的射手,你们也同样是副射手。”
“你们要自己能寻敌,自己能瞄准,自己能射击,自己能装弹。”
“每个人自己准备两个战位,准备的战位越多越好,射击后自行转移,不要拖泥带水。”
“各人的战位不许重复,不许两个人撞在了一起,不许两个人同时跑向一个战位。”
“尽量减少停留在外面的时间,尽量减少跑动的时间和距离。”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
猪头人还在搜索清除昨天的第四道防线和第五道防线。
那边时不时的会传来一阵机枪的点射声,或者直射炮的射击声,甚至榴弹炮那种霸道的爆炸声。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有两名新兵水已经喝光了,请求到后方去加水。
“狗屁!”
“不许离开阵地,不许找别人要水。”
史奴培感到了一丝不忍。
史奴培掏出自己的水壶,递过去。
科拉下士一脚踢倒了他,然后M16的枪口指着地上的史奴培。
“我的命令是不许给他水喝。”
史奴培站了起来。
“可是他是我的战友。”
“他现在是我的士兵,不是你的。你现在也只是我的一个兵。”
“在他们活到天黑以前,他们都不是我的战友,只是我的一个士兵。”
“要用活生生的例子来告诉这些新兵蛋子们,合理使用淡水,绝不是一句空话。”
那两名士兵回到各自的战位去了。
“史奴培下士,你别不服气。这里是前线,不是后方。上级的命令必须毫不迟疑的执行,即使是要求你去送死。”
“你不执行,那么我就毙了你,然后我再派别的人去,直到没有人派为止,然后我自己上去执行。”
“如果我也死了,那么连长也会派其他人去执行,直到连长自己也上去为止。”
“如果连长也死了,那么再由更大的官,派更多的人去执行,执行这种狗屁的任务。”
“史奴培下士,你拒绝执行命令,或者执行错了命令,那么你不仅是害了你自己,你也害了别人,害了所有人。”
“是,科拉下士。”
“史奴培下士,看那边,昨天的第五道防线那里。”
“是,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
“你看到了狗屁。”
“……”
“猪头人的战斗素质很高。”
狗屁班长科拉下士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机枪对他们的装甲突击部队没有用。只有破甲弹才有用。”
“但是我们是步兵,我们连能拥有的重武器只有火箭弹。”
“如果今晚阵地被占领后,你还没有死,而你又没有逃回去,那么,你可以去用那挺马克沁机枪,在死之前可以杀上几个负责清理阵地的猪头人步兵。如果你的运气够好的话,并且你的手脚也够快的话。”
史奴培沉默以对。
原来科拉下士刚才叫史奴培看的,指的是猪头人已经肃清了昨天的第五道防线。
“记住,猪头人的战斗素质很高。你感到了他的存在,就可以开火了,不需要确认。”
“万一是自己人呢?”
“只要是挡住你子弹的,都是你的敌人。”
史奴培感到科拉下士已经疯了,根本不在乎自己人。
但他同时却又对自己这一方非常悲观。
史奴培不确定科拉下士是不是猪头人冒充进来的间谍或特工。
不过这个阵地上没有宪兵,不然史奴培或许会向宪兵们举报这个疯狂的下士。
那些先生兵们已经衣冠楚楚的撤到了后方去了,依然位于新的第三道防线之后。
下午三点钟左右,猪头人已经肃清了昨天的第五道防线的阵地,此时那里已经没有了零星的点射声或爆炸声。
史奴培甚至用肉眼能看见几辆猪头人的坦克开出了树林。
“二千七百米。”
史奴培没听明白。
“传下去,不许探头,不许移动,保持隐蔽,我们在猪头人的射程之内。”
史奴培这才明白,科拉下士说的是猪头人的坦克与阵地之间的距离。
“要是能有炮兵炸了这些坦克就好了。”
“狗屁。”
狗屁班长科拉下士依然用他刚获得不超过六小时的绰号来开始说话。
“不能开炮,这几辆坦克是诱饵,是炮兵的旅饵。”
“这些坦克其实没有熄火。只要第一轮火炮射击没有覆盖到它,那么它立刻就会躲到附近的掩体里去,毫发无损。”
2.49已经开盅了,你还下注
然而科拉下士的话音刚落,天空中就响起了榴弹炮弹飞过的咻咻声。
兔子兵的炮弹果然没有击中猪头人的中型坦克,最近的弹着点离它们还有三十多米。
兔子兵的炮击发射到第三轮的时候,猪头人的大炮也响了起来。
猪头人的炮弹越过了前沿阵地的头顶,继续向后飞去了。
“一。”
科拉下士开始计数。
史奴培不明白他在数什么。
兔子兵的第三轮炮弹刚好在这时飞了过去,就在猪头人的炮弹刚刚飞过去了一秒之内。
五秒钟后,猪头人的第二轮炮弹越过了史奴培的头顶。
“二。”
科拉下士继续数数。
史奴培这时才知道科拉下士是在给猪头人的炮兵们数数呢。
同样是一秒后,兔头人的炮弹继续飞了过去,依然是炸向了之前史奴培看到中型坦克的那个地方。
差不多五秒钟后,猪头人的第三轮炮弹越过了史奴培的头顶。
史奴培感觉这次飞过头顶的炮弹多了许多。
“三。”
科拉下士还在数数。
两秒之后,兔头人的炮弹飞了过去,继续炸向了那些被硝烟遮住了的坦克。
史奴培感觉这次兔头人的炮打得不够齐,节奏有些乱。
史奴培也觉得出现过坦克那个地方的爆炸的红光闪烁的次数也没有刚才的多。
“结束了。”
科拉下士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四秒钟后,猪头人的第四轮炮弹越过了史奴培的头顶。
兔头人的炮兵果然没有开火了。
“狗屁!”
科拉下士咒骂了出来。
“是哪个狗屁的菜鸟长官在指挥的。”
猪头人继续打了两轮炮弹射击,都是越过了前沿阵地。
史奴培终于反应了过来。
猪头人的炮弹,打的是兔头人的炮兵。
猪头人停止了炮击。
阵地远处的硝烟逐渐散开。
史奴培希望能早点看那里有被击毁的坦克。
“狗屁。”
史奴培转过去看向科拉下士。
史奴培不知道这一次科拉下士又在骂谁。
“我赌你身上的烟,那里一辆坦克也没有。”
史奴培反应了过来。
“我没有烟,我不抽烟。不过我用十块钱跟你赌,那里一定有坦克。”
此时史奴培的身上真的只有十多元钱了,因为他的津贴每月都要汇回家去。
“狗屁。”
科拉中士对这个不吸烟的同伴不满。
“我不赌钱,我只赌烟。”
旁边的一名战士发怒了。
“我跟你赌,那里一定有坦克,一定被打中了。”
科拉中士接过了两包烟,其中一包已经被撕开了口,少了几根。
科拉中士直接就把烟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哎?你的呢?怎么不掏出来?”
“你输了,我为什么要掏?”
“我怎么输了,明明就打中了坦克。”
科拉中士没理他,转过来看了看史奴培。
史奴培对这个狗屁班长也很愤怒。
“看什么看?眼珠瞪那么圆干什么?”
“呸!”
那名战士吐了一口吐沫。
“不服气?”
没人理他。
“唉,你们眼睛花了吗?你们刚才看到殉爆了吗?你们看到了油脂燃烧的浓烟了吗?”
史奴培他们都泄了气。
阵地上沉默了许多。
史奴培躺到了战壕底,双腿则伸进了防炮洞内。
史奴培用钢盔盖住了脸,遮住了阳光。
两只长耳朵伸展到了钢盔之外,铺在地上,被暖暖的阳光晒得烫烫的,有点很舒服的感觉。
但是似乎有只蚂蚁爬到了长耳朵上,停在了那里,有点痒。
史奴培伸手把耳朵上的蚂蚁扫开了。
史奴培感觉到那其实不是蚂蚁,而是一颗小土粒。
史奴培清楚的感觉到有个人走到了他身边停住了。
有只脚踢了他两下。
史奴培知道是那个狗屁班长科拉下士。
史奴培没有理他,依然躺着不动。
“狗屁。”
果然是科拉下士。
一只大脚跨过了他,然而却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史奴培听到上面传来了一声屁响。
然后另一只大脚也跨了过去,走远了。
向来大大咧咧的史奴培,此时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有所讨厌的东西的。
“爱你所爱的人,恨你所恨的人。”
史奴培记得好象曾经有个神甫说过这句话。
“讨厌你所讨厌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这句话。”
史奴培第一次怀念起了麻尾鱼镇的小教堂。
史奴培觉得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到教堂里去静一静心,听一听神甫们的梵唱。
“硝烟散开了。”
史奴培也跟着一骨碌爬了起来,往刚才炮击的地方看去。
“不许露头,不许暴露目标,不许暴露战线。”
然而所有人都把狗屁班长的话当成了狗屁。
让他们失望的是,刚才被炮击的地方,果然连个狗屁都没有。
“狗屁。”
倒是史奴培自己的身边传来了个狗屁班长的声音。
“轮流监视动静,每人监视三十分钟,然后换人。”
“不值监视哨的人,不许露头。未得到警报之前,不得露头。”
科拉下士坐在壕沟里继续喊到。
“值监视哨的人,不许戴钢盔,只许戴软布军帽。”
“狗屁。”
每个人都吐了一口吐沫。
“史奴培,从你开始值监视哨。”
史奴培又吐了一口吐沫,又开始站了起来。
“不许戴钢盔。”
科拉下士抓下了史奴培的钢盔。
……
空中突然传来了咻咻声。
猪头人的榴弹炮弹在离史奴培他们并不远的地方爆炸。
爆炸点在他们身后一百米左右,已经在这个小山丘的山脊线的另一侧。
爆炸声并不响亮,大家都奇怪的回头望去。
“狗屁。”
身边又响起了这个声音。
果然大家往后看去,却都没有在后面看见任何狗屁的动静。
“毒气弹,或者烟雾弹。”
科拉中士继续说到。
好几个人急忙趴到了壕沟底。
他们都没有带防毒面具,所以大家都很惊慌。
“狗屁。”
科拉下士踢了其中一人一脚。
“猪脑子,我们在半山坡上,打毒气弹能毒到谁?”
“起来。真有毒气的话,要尽量往高处去,越是低凹处,越容易中毒。”
第二轮炮弹飞了过来。
依然落在他们身后。
爆炸的声音依然不强。
这次近了一点,在落在了山脊线的这一边。
浓浓的白烟在升腾了起来,不断扩散开。
“看到了没有过,是烟雾弹。”
科拉下士的进一步解释让大家都放下了心。
第三轮炮弹飞了过来,依然是烟雾弹。
离史奴培他们的第一道防线更近了。
“狗屁,第一轮炮击打远了二十米。”
史奴培听到了科拉中士的猜测。
第五轮烟雾弹终于遮住了史奴培他们的射线。
猪头人的烟雾弹一共打了七轮。
“你们可以自由站起来了,但不许大声说话,注意倾听对面的声音。有异常情况就开枪示警。”
然而没有什么动静发生,猪头人并没有攻过来。
好象左边战线几公里外的地方发生了战斗,那一边的枪炮声很密。
2.50后路
二十分钟后,史奴培的阵地上又落下了三轮烟雾弹,依然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狗屁,怎么不派人出去侦察一下?”
这个乌鸦嘴说了这句话没多久,对面阵地上传来了加特林机枪的点射声和直瞄炮的的咣咣声。
“听起来侦察兵完蛋了。”
史奴培突然间有点害怕,害怕这个狗屁班长突然冒出句:“史奴培,看起来你完蛋了。”
因为狗屁班长所咒骂过的每一件事情,都发生了。
科拉下士沉默了,于是再没有人说话。
大家都在默默地听着左边远处的阵地传来的枪炮声。
大约又是二十分钟后,猪头人又往这一边的阵地上砸了三轮烟雾弹。
这一次的弹着点准确多了,离史奴培他们的阵地并不远,遮蔽的效果非常好。
猪头人依然在试图保持着遮蔽兔头人视线的企图。
“狗屁。”
科拉下士又开始发表战斗评论。
“这些榴弹炮同时也是东边战场上的支援火力。”
史奴培听懂了。
当猪头人往这边打烟雾弹的时候,东边战场上的爆炸声似乎会减少一段时间。
“二十二公里的最大射程,考虑到阵地突破后徐进弹幕的跟进掩护,这些榴弹炮应该在昨天的第三道防线和第四道防线之间,应该就在那一带的某个点上。”
然而没有兔头人的炮火往科拉下士猜测的地方攻击过去。
或许史奴培所在的这个步兵团已经没有了支援火力。
或许史奴培所在的这个步兵团真的是个菜鸟长官在指挥。
又过了十分钟后,东边的枪炮声已经后移了,后移到了左后方,不过声音稀疏了一些,而且听起来距离也远了一些。
或许战火在离开史奴培所在的这一片阵地。
或许猪头人的突破前进方线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然而科拉中士有些不安。
“狗屁。”
“怎么还不下令撤退。”
科拉中士说中了,果然没有撤退的命令过来。
就连阵地前曾经弥漫着的烟雾弹产生的烟雾都已经消散了,这个撤退的命令依然迟迟未至。
战斗的声音更远了,更插向了史奴培他们的左后方。
既没有撤退的命令,也没有进攻的命令,更没有向左运动,攻击猪头人后路的命令。
傍晚的时候,左后方的战斗的声音似乎已经遥不可闻了。
史奴培觉得兔头人的阵地已经被猪头人们突破了十多公里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步兵团的后路已经相当于被切断了。
至少这个步兵团的后翼已经暴露在了猪头人的铁流之下。
这个步兵团随时可以被猪头人包了饺子。
处于运动状态中的步兵团,完全就是装甲团的一盘菜,没有骨头的那种大餐。
即使有骨头,对于装甲团而言,也是软骨,也是脆骨,吃起来非常爽口,非常提神的那种。
史奴培他们并不太懂这些战术上的差别,他们反而在为远离了战斗地点而感到庆幸。
只有科拉中士在不停的狗屁着。
看得出来,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史奴培并不明白,这个步兵团之所以没有被攻击,也没有被吃掉,仅仅是因为他们很难有机会能够安全的撤离阵地了。
猪头人随时可以在他们的撤退途中咬上一大口。
如果步兵团不撤,那么猪头人可以从容的吃掉其它部队之后,轻松的过来断掉步兵团的后路,轻轻松松的包个饺子。
史奴培们驻守的这个小山丘的正前方,猪头人的阵地上出现了两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出现在了小树林之前,加特林枪管和炮管遥遥指向了这一边,转来转去。
被枪管指到了的兔头人们不由得把脑袋缩回了战壕。
兔头人们感到了一丝不安。
“狗屁。”
狗屁班长科拉下士接下来的解释,让史奴培他们感到自己完全就是一群待宰的羊羔。
“那些车是来监视我们的,是在看到我们撤退的时候才会追击的,是来看住我们,不让我们撤退的。”
“我们不动,它们也不会动。”
兔头人们觉得战斗干粮是如此的无味,如此的难以下咽。
即使喝水也很难冲下去如此干涩的干粮。
只有科拉下士能嚼完一份完整的口粮。
科拉下士吃完了干粮,居然在水壶里还剩下了水,于是他又继续喝了两口水,慢慢的咽了下去,咂嘴咂得滋滋有声。
史奴培也没能吃完干粮,因为他的水壶里也没水了。
狗屁班长转悠了一圈,发现班里的其他人都没能吃完干粮。
那两个中午就喝光了水的战士更可怜,嘴角都开裂流血了,干粮也只咬了一口,含在了嘴里。
“狗屁。”
科拉下士居然开始了道歉。
“抱歉,我估计错了,你们居然活到了现在。”
“那些猪头人居然没有进攻我们,以致于到了现在,水居然没有多了出来。”
科拉下士为他�z的嘴里各插上了一支烟,然后为他们点上了烟。
“我没有想到这一次,猪头人居然没有拣软柿子捏,居然把主攻方向放到了其它地方。”
那两个可怜的士兵不知道是该庆幸活得长还是该不幸他们没能喝到本该多出来的水,或者此时他们本来已经不用喝水。
反正他俩已经噎得说不出话来了,更不用说抽烟了。
“抽吧,兄弟,这是我打赌赢来的,来路绝对的光明正大。”
科拉下士转身走了回来。
此时史奴培居然在庆幸,自己的水没有分给那两个可怜人,要不然自己也没法吃干粮了。
“狗屁。”
科拉下士又作出了新的指示。
“干粮一定要吃完。”
他指着猪头人那边的野猪式装甲车。
“不然待会儿撤退的时候,你们跑不过那些装甲车。”
“撤退的时候,你们什么都可以丢,没有打光的火箭筒不许丢。”
“你们可以停下来打光了火箭弹再丢了火箭筒,也可以直接背着火箭筒一路跑,一直跑到收拢溃兵的军官那里去。”
“撤退途中你们在必要时可以丢掉抢,丢掉头盔。就是不许丢掉未发射的火箭筒,不许丢掉匕首。”
“我建议你们为自己留一颗手榴弹。”
“我提醒你们不要投降,目前猪头人不收俘虏,因为他们是钢牙将军的装甲第一军。”
“他们的口号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他们的任务是攻击,攻击,再攻击,而不是给你们喂水喂饭,更不会给你们疗伤。”
阵地上一阵宁静。
2.51撤退
快七点了,阳光早已经不再那么刺眼,不再那么炎热。
终于传来了撤退的命令。
“狗屁。”
科拉下士又开始了评论。
“都快天黑了,何必争这一个小时?天黑下来了再撤不是更好?”
当然这一个连是最后一个后撤的连,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的已经提前三十分钟就退走了。
“狗屁。”
科拉下士扔了M16步枪,背起了一具火箭筒,另外绑了一枚火箭弹,吊在了胸前。
“你们一直撤,直到找到新的第三道防线之后的宪兵为止。”
“不要机枪了,扔了那个大家伙,背上M16和火箭筒、火箭弹就可以了。”
大家默默的,鬼鬼崇崇的开始了撤退。
然而事实上,猪头人的指挥官们早就已经发现了兔头人们在撤退,猪头人们早已经为兔头人们的撤退活动准备好了欢送和挽留的礼物。
猪头人们一直坐视着山丘后的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上的兔头人们撤退而无动于衷,是因为第一道防线上的兔子兵们依然未行动。
比起守在战壕里握着火箭筒的兔子兵,猪头人们更喜欢撒开两腿拼命奔跑的兔子兵,背向着他们的加特林枪管的兔子兵,无论是否会停止逃跑转过身来以血肉之躯阻挡滚滚铁流的兔子兵。
因此当第一道防线上的史奴培们一开始了撤退,早已经调好了角度的猪头人榴弹炮立刻就轰响了起来。
空中传来了咻咻声的时候,半蹲着身子小跑的科拉下士立刻灵巧的扔了背上的火箭筒,一气呵成的扑到地上,滚向了附近的一个小凹洞。
史奴培的眼睛虽然看到了科拉下士这个标准的战术动作,但他的脑中根本没有反应出来什么东西的时候,炮弹在兔子兵们稀疏的队伍中炸响了。
弹着点非常准。
等史奴培也磕磕撞撞地扑到地上的时候,科拉下士已经提着火箭筒跃了起来,迎着漫天洒落的尘土,弹片,烟尘,血肉块。
科拉下士冲入了硝烟之中,不见了身影。
史奴培的肚子被撞击得很痛。
他狼狈极了。
他扑到地上的时候,胸前的火箭弹居然顶到了他的肚子上。
幸亏是弹头顶到了他的肚子上,而不是顶到了地上的石块上。
又一个人也扑到了史奴培的身上,压着了他的腿。
史奴培还在努力的喘着气的时候,第二轮炮火飞了过来。
这一次有一发炮弹的弹着点离史奴培比较近,撑着手肘的史奴培明显的感到松软的大地往下沉了一沉。
史奴培这才反应了过来,躲大炮轰击的时候,绝不能紧紧的趴在地上,更不能让胸腹部贴在地上。
炮弹爆炸的冲击波会在大地上引起震动,使弹着点附近的士兵的内脏被震伤。
幸亏有一个人压上了史奴培的右腿,吸引史奴培当时正用左肘支起了身子,往他看去。
史奴培在耳朵的嗡嗡声中,在漫天洒下的尘土血块中,看向了压在他腿上的士兵。
那个兔头人一动也不动,尽管史奴腿蹬了蹬腿,但那个人依然没有放开他的右腿的意图,依然压着它。
史奴培看到那人的后背上一片血红,虽然有不少尘土洒到了他的背上,但他还是看到那个人背上的血红。
估计榴弹破片已经戳碎了他的心脏。
史奴培蹬开了他,然后迅速跪在地上,头伏下,额头压在手背上,屈作一小团。
第三轮炮击如约而至。
在大地又一次往下沉了一次之后,史奴培跳了起来,开始了跑动。
惊慌中的他忘了带上火箭筒,只背着M16步枪和胸前的一枚火箭弹,就这样冲入了硝烟中。
硝烟刺激着鼻腔与喉咙。
史奴培觉得空气中的氧气太少了,而烟气、尘土、血肉等杂物却如此的多。
空中洒下的尘土碎块落在了钢盔上。
史奴培甚至在自己急促的喘气声中,听到了钢盔被打得刷刷响。
左脸上感觉到了灼痛,伸手抹去,却是碎肉。
受伤了?
并没有血流出来。
应该是溅过来的碎肉。
史奴培耳朵聋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喘气声。
史奴培觉得应该趴下来了。
于是他扑到了地上,跪着腿,弓着腰,驼着背,额头抵在了手背上。
并不坚硬的大地果然又往下沉了一沉。
史奴培立刻又跃了起来,继续跑动。
天空中依然在刷刷刷的洒下尘土、碎石、碎肉。
当然还有纷飞的致命的弹片。
史奴培甚至看见有只断手翻转着从右前方飞了过来,从自己的从前方飞了过去。
史奴培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也没有为这一只断手分了一丝神,或者象好奇宝宝那样停顿一下,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了。
虽然后来他常常怀疑,那只翻转着的断手是他的错觉,因为断手的手肘部分并没有流出鲜血的样子。
当史奴培在这漫长的几十秒内翻过了山脊线的时候,炮火已经开始了延伸。
延伸的炮火已经超过了史奴培所在的C连的连部,已经超过了C连最先开始撤退的连部,已经开始了追击着稍前一些撤退的其它连队而去。
于是史奴培跟着其它溃兵们减慢了奔跑的速度。
士兵们纷纷开始向自己身边的士官们聚拢,边撤边聚拢,而不是站下来聚拢。
史奴培的周围也聚拢了几名上等兵跟着他,但都不是他所在的这一个排的。
史奴培觉得自己已经不紧张了,虽然手脚都有些脱力,他决定指挥一下这些士兵。
然而他的声音很嘶哑,甚至有点抖。
“弟兄们不要慌,猪头人还没过来。”
大家都听出了他的颤音,史奴培自己也听出来了。
“有水吗?”
史奴培觉得咙喉哑是缺水导致的。
大家都没有水了。
于是史奴培干脆就跑向了几十米外的连部掩体,他猜想那里一定会有水剩下来。
刚才拢在他旁边的几名士兵互相看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
然后这几名又没有了领头人的上等兵、列兵们,小跑了起来,开始追向了比他们领先了百多米的另外一簇士兵。
史奴培果然在连指挥部的掩体内找到了还装着水的水壶,而且还遇到了正准备从里面出来的科拉下士。
科拉下士并没有责怪史奴培丢了火箭筒,只是站在坑道口等着他喝了半壶水。
然后科拉下士命令他扔了那半壶水,另外拎着一个满着的水壶,赶紧跟着他走。
科拉下士一直在小跑,而且不停的催着旁边的人跑起来,或者让开他。
史奴培觉得紧紧的跟着这个狗屁班长,更有活命的希望。
或许这只是他后来的猜想。
或许他当时并没有想得这么复杂,只是下意识的跟着自己的班长,跟着他在一个小时前所害怕的班长,一个小时前他还不敢把后背托付给他的班长,一个小时前他还不敢信任的班长。
科拉下士根本就没有停一下,等一等班里的其他士兵的意思,只是不停的小跑着。
史奴培下士这个副班长也只知道跟着他跑,他甚至在惊慌中,没有意识去考虑这个事情。
史奴培尽力的跟着科拉下士,追着猪头人延伸的炮火而去。
然而科拉下士带着他并没有追上猪头人延伸的炮火,也没有追上C连的连部。
反而是猪头人的野猪式装甲车追上了他们。
2.52夕阳
当猪头人的延伸炮火稀疏下来的时候,史奴培感到了一点点轻松。
但是科拉下士却感到了绝望。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史奴培看见了前面连部的那一群人,领着一大群士兵,加快了撤退的速度。
而且那里的军官和士官们,开始分散开来,试图把士兵们组织成一个个战斗小组。
史奴培他们落后了连部大约三百米了。
但距离却正在被拉开。
因为科拉下士停了下来,开始试图组织起战斗小组来。
陌生的士兵拒绝了陌生的士官的靠拢的命令,从科拉下士的身边跑过,追着抱头鼠窜的一名中士而去。
一群十多人的溃兵就这样呼啦啦地从科拉下士的身边流过。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史奴培听不懂在如此急迫的逃名时刻,这个狗屁班长在那里缓慢的说起了什么咒语,好象是传说中的容克语。
科拉下士依然站在了这条小路边,等着另一群窜过来的溃兵。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史奴培确定了,狗屁班长是在唱歌,唱他所听不懂的容克歌,因为语调比刚才那一句还慢,而且抑扬顿挫,似乎挺有一番艺术成份在里面。
这一群溃兵依然不理睬这一个能够唱出容克歌的的下士,他们脚步匆匆地跟着一名少尉和几名士官哗啦啦地流了过去。
谁也没有听科拉下士的招呼而停了下来,连那名少尉和紧拥在他周围的士官也一样,谁也没有理他俩,也没有命令他俩加入他们的队伍。
“史奴培下士,如果你不想活的话,可以跟上他们。”
史奴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跟上了他们,一定会死得更快。”
“那几个尉官和士官们已经昏了头了,他们是挤在一起逃名,而不是以士官为核心,组成几个战斗小组。”
“跟着那个少尉能活下来,绝对是奇迹。”
几十米外还有一群溃兵在走着过来。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一次狗屁班长对着夕阳吟了一长串的容克咒语,比前两次都要长,比前两次都要慢。
当然史奴培并不知道科拉下士这是在吟,而不是诵,或者是唱。
当然从旁边哗啦啦流过的那群溃兵也不知道这个在战场上搞艺术的士官究竟是站在路边做什么,更不知道他是在下达些什么命令。
他们只知道紧紧的跟着前面的那几名士官,簇拥着他们,赶紧逃命。
史奴培在里面好象看见了那名与科拉下士打赌并输掉了烟草的士兵,他也同样看见了他。
但那名士兵并没有离开溃兵向他�z靠拢,而是追随着领头的士官,逃命而去。
史奴培目送着他们越走越远,越跑越快。
科拉下士不再等后面那些三三两两的溃兵了,他转过身,带着史奴培走上了另一条小路。
他们俩在往半山坡上走去,而不是象那些溃兵一样,沿着山丘边谷口处的平路逃命。
刚才的山脊线那边传来的加特林机枪的怒吼。
“九分钟。”
史奴培当然没听懂,不过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为狗屁班长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而分心。
“从我们开始撤退,猪头人开始炮击算起,到现在为止,只过去了九分钟。”
“什么?有那么短吗?”
史奴培觉得已经度过了一次生死劫了,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短?
科拉下士一边走,一边折了两枝小树枝,插到了自己的背上。
史奴培也跟着他插了两枝到自己的背上。
“猪头人只是开始打了五轮的火力急袭,其实后来的炮火间隔就延长了时间,而且他们只是打了十轮齐射后,就已经开始了火力延伸。”
史奴培沉默不语。
“当你进入连部掩体遇到我的时候,我估计那时候猪头人的装甲车已经到了我们的阵地上,站在了山脊线上,在看着我们跑而已。”
“他们没开枪的原因,是等着公猪式坦克跟上来,为它们提供更强有力的支援,防止我们扮猪吃虎,在纵深阵地上用战防炮对付它们的装甲车。”
史奴培依然在沉默。
“他们对步兵的追击,一般是两辆装甲车打头做排头侦察,第二攻击梯队才是公猪式坦克,和为坦克提供侧翼后翼掩护的装甲车。”
“如果我们没有在纵深阵地上布置战防炮来对付他们的装甲车,那么猪头人的指挥官就会立刻采取逐羊战术,除了留下两辆装甲车陪着公猪式坦克尽量快地前进外,其它所有的野猪式装甲车就会立刻加足了马车,全速碾压溃兵。”
“这时候靠得越拢,队形越密集的溃兵群,就越是野猪式装甲车的冲击方向。”
史奴培跟着科拉下士趴到了小栎树林中。
树林外的山下,半山坡的小路上,不时响起了加特林机构那清脆的点射声
只不过两分钟左右,加特林机枪的点射声便已经响到了第三道防线上去了。
“现在枪响的地方,已经差不多是在团指挥部那里了。”
史奴培又口渴了,莫名奇妙的,他的心脏���绲靥�了起来。
史奴培下意识的喝了水,却没有想出自己为什么而加快了心跳。
直到把水壶盖拧好的时候,史奴培才反应了过来,他�z已经被包围了,落入了猪头人的包围之中。
科拉下士领着史奴培又坐了几十分钟,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科拉下士闭着眼,背靠在了一棵树上,静静地坐着,四肢很舒展。
科拉下士显得很放松。
于是史奴培也躺到了地上,躺在了枯树枝上,闭上了眼睛。
史奴培也跟着闭着眼睛休息了几十分钟。
树林外,山脚下,枪声、炮声、惨叫声,也响了十多分钟。
很快,那些让史奴培心神不宁的声音,就少了,远了,小了。
史奴培的手里在下意识的捻着一颗栎树果。
那颗可怜的干果被他的食指和拇指捻来捻去,转了很多圈。
果然,很快他的心跳就慢了下来。
科拉下士看着史奴培把那颗栎树果捻成了碎片,从他的指间碎落。
科拉下士看到了史奴培看到了他在看他,于是又闭上了眼睛。
史奴培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心跳平稳,不再焦急,不再恐惧。
2.53一镖中靶
当科拉下士踢他的腿,打手势要他跟上的时候,史奴培发现自己手中的栎树果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拎捻碎了。
他�z开始了摸索着下山,鬼鬼崇崇的,尽量躲避着猪头人车辆。
两人顺着路边,一有动静就立刻扑到了灌木丛中,就这样有惊无险的一直溜到了原来团指挥掊的地方。
当然那里现在已经是猪头人的据点了。有些猪头人住进了那里。史奴培看见了附近的树林边停着几辆猪头人的坦克和装甲车。
两人还在草丛里偷窥的时候,有两名猪头哨兵顺着土路,慢慢游荡着走了过来,钢盔下的两颗猪头不时的扭来转去,不过他们的手都很放松,只有右手放在枪把边。
科拉下士轻轻拉了拉史奴培,两人爬在草丛中,大气也不喘。
猪头人的流动哨并没有发现他�z,本就不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两人悄悄的绕开了猪头人的固定哨和在附近慢慢游动的监视哨,绕了很大的一个弯。
右前方的黑影中,突然响起了加特林机枪的声音。
史奴培下意识的跟着科拉下士扑到了地上。
胸前的火箭弹硌着了史奴培,但他毫无所知觉。
史奴培慢慢抬起了头,往枪声响起的地方看去。
在枪口处的火焰照耀下,在�龉獾纳了钢校�史奴培看到了正在奔跑的几名兔头人从腰部断成了两截。
后面开始有野猪式装甲车的灯光照过来,准备展开更进一步的搜捕。
加特林机枪点射的间歇声音中,史奴培甚至听见了猪头人的口令声。
科拉下士“呸”一声,吐出了嘴里的草根。
“后面过来了步兵,这下子灌木丛里也不好躲了。必须冲过这里。”
史奴培心慌意乱,口里又感到了干渴。
科拉下士猫着腰往路障边的野猪式装甲车跑过去,史奴培也急忙低着腰跟了上去。
史奴培突然看科拉下士跪了起来,肩扛着火箭筒。
前面正在喷着火舌的野猪式装甲车此时开动了起来,而且也打开了大灯,开始搜索兔头人。
加特林的响声不时响起,火红色的�龉夥扇肓烁詹懦鱿至送猛啡说氖髁种小�
史奴培不确定是加特林机枪停了以后,火箭弹才炸开了装甲车炮塔,还是猪头人已经停止了射击,然后火箭弹才飞了过去。
反正那一辆野猪式装甲车的炮塔被掀飞,车里发生了殉爆,燃起了烈火。
路障后响了自动武器的射击声,子弹纷纷往科拉下士这边飞了过来。
科拉下士爬在了地上,挪到了史奴培躲着的树根旁。
他们藏身的地方,并不在自动武器的有效射程内,但如果人品不好的话,也有可能被流弹击中。
六神无主的史奴培,忘了解下胸前的火箭弹,然后为科拉下士装弹。
他完全就没有一个副射手的意识。
科拉下士敲了敲史奴培的钢盔,然后躲入了树林中。
史奴培也跟着钻了进去。
刚才开火的野猪式装甲车,此时就在70多米外燃烧。
史奴培听到了依然还有子弹被燃烧而产生的殉爆声。
科拉下士正跪在地上,解开系在胸前的火箭弹,然后递给了跟着跪下的史奴培。
科拉下士扛起了火箭筒,史奴培把火箭弹装填了进去。
史奴培甚至在殉爆声、正在搜索中的野猪式装甲车前进声、发动机的轰响声、发射照明弹的射击声中,听到了火箭弹装填就位的咔嚓声。
“咔嗒!”
史奴培和科拉下士都确认了装填完毕。
其实他们都没有听见这个微小的声音。
史奴培是根据装弹到位时,手上遇到的触觉感觉到装填完毕的,然后他的大脑自动给自己发出了一声咔嗒。
科拉下士则是根据史奴培的动作,确认了火箭弹装填完毕,然后他的大脑自动给自己发出了一声足嗒。
在这个黑夜中,两个人的紧张心跳,和尽量压抑着的喘息声,实际音量都要大于轻微的咔嗒声。
然而史奴培一直都相信自己在那一夜听见了那一声咔嚓。
科拉下士突然猫着腰开始了转移。
史奴培也跟着开始了转移。
史奴培的左手握上了M16的枪身,右手握上了枪把,手指不自觉的压上了扳机。
当史奴培意识到不妥的时候,他的食指已经按下了扳机。
史奴培的太阳穴突然紧了起来,头皮发麻。
M16的枪口此时正指向着科拉下士。
M16并未射出子弹。
史奴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打开M16步枪的保险。
奔跑中的史奴培把食指压到了扳机的护圈上,然后左手拇指摸过去打开了保险。
汗珠从史奴培的头发中淌了下来,后背也有汗流下。
史奴培感到了一丝脱力,手脚有点发虚。
他甚至有点在露西的身上刚射出精#子后的脱力感觉。
两辆野猪式装甲车已经超过了他们,堵到了前面去。
一辆装甲车降低了速度,绕着燃烧中的装甲车绕了两圈,然后继续开走了,探照灯和加特林机枪塔依然在转来转去。
在吱溜吱溜的噪声中,两辆公猪式坦克压倒了树木,往树林内开了进来,压出了一条道路。
公猪式坦克后面跟着一辆野猪式装甲车,还有十多个步行搜索的猪头兵。
不时有树木被折断的咔嚓声响起,然后淹没在了履带转动的吱溜吱溜的声音中。
科拉下士继续领着史奴培下士往小山上退去。
科拉下士觉得速度太慢了些,于是站到了一边,把愣住的史奴培拖到了前面,然后往屁股踢了一脚,让他开中。
史奴培拨出匕首,尽量砍开一些灌木和树枝,尽量开出一个可供人钻过的洞。
很快史奴培的脸、臂、衣、腿上就被挂伤了。
幸运的是,另外几名兔头人被猪头人们搜了出来,很快就在交火中被消灭干净。
猪头人在交火附近两百多米的范围内搜索了一阵,然后就停止了搜索,撤出了栎树林。
一辆公猪式坦克和两辆装甲车被增派到了路障附近,躲入了树林中。
在科拉下士击毁了那辆装甲车近四十分钟后,山谷内又陷入了寂静。
但史奴培相信,路障附近的坦克和装甲车虽然关了发动机,却肯定有哨兵在附近等着他们去自制罗网。
如何绕开这个路口?
“狗屁。”
科拉下士小声骂道。
“今夜绕不过去了,睡。明天再看情况。”
……
史奴培正抱着小贝蒂走在农场里,可是小贝蒂说冷,于是他脱下了自己的大衣给她裹了起来,可她还是说冷。
于是史奴培只好把自己的背心也脱下来,裹了上去。
史奴培被科拉下士推醒。
“嘘,有车队过来了,快跟我下去。”
史奴培很快反应了过来,起身向山脚下的土路看去。
有一些隐约的灯光从树林间透了上来。
很明显,那些是猪头人的运输卡车,仅仅开了小灯,正在进行夜间的运输作业。
车队进行的速度并不快,因此,汽车的发动机的声音也并不太响亮。
领先于车队的是一辆野猪式装甲车,此时正在通过谷口的路障。
科拉下士提着火箭筒匆匆摸索着路跑了下去,史奴培也急忙跟上。
两人下到路边的时候,车队已经过去了大半,只剩下四辆卡车和押后的一辆野猪式装甲车。
 
2.54关于步兵与坦克的讨论
史奴培跟着科拉下士,趴在路边的蒿草丛后,默默看着车队轰鸣着走过,走远,通过了谷口的路障,扬长而去。
科拉下士翻过了身,仰躺了过来,看着天空。
“班长,为什么不趁机摸上车?”
“狗屁,最后一辆是装甲车,没法上。”
“装甲车上的值哨的人,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外。猪头兵们警醒着呢。没机会了。”
两人沉默了不久,又听到传来了隐约的发动机的轰响。
很快又过来了一个车队。
依然是野猪式装甲车打头,然后又是一串的运输卡车,其中还有三辆油罐车,最后又是两辆野猪式装甲车收尾。
“呸。”
科拉下士又吐出了一棵草根。
“看起来,猪头人们的进展很快啊。或许明天又会接着追击了。”
很快又来了一个车队。
这一次的车队比上一个车队长多了。
除了队头是三辆野猪式装甲车外,跟着一辆装甲指挥车,在后面的二十多辆卡车后面都牵引着榴弹炮。
收尾的依然是三辆野猪式装甲车。
“这是一个榴弹炮营的编制。”
史奴培并不明白这种编制的意义,也不明白这种榴弹炮的口径或作战性能。
十多分钟后又来了一个运输车队,依然是用装甲车打头和收尾,中间的运输卡车有载着步兵的,也有载着物资的。
车队之间有时也会出现两轮摩托车,或者边三轮摩托车。
甚至有的摩托车居然还在往回赶,似乎是在跑来跑去传递书面命令的。
史奴培甚至听到科拉下士在喃喃自语,说里面有辆炊事车,可以提供热菜热汤。
史奴培的肚子忍不住咕咕了一下,作为赞同科拉下士推测的响应。
这一夜,直到接近黎明的时候为止,有十多个车队从这个山谷里通过。
科拉下士估计至少过去了三个榴弹炮营,以及两个步兵团的步兵。
但是并没有坦克出现在这个车队中。
“或许这是个普通的摩托旅?是打扫战场用的?”
史奴培无法理解科拉下士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想法,或者问题。
史奴培现在关心的是如何通过谷口的那个路障检查站。
已经快要黎明了,操心猪头人的摩托化步兵旅有什么用?操心自己的归队之路才是正儿八经的问题。
又来了一队卡车。
借着微弱的亮光,科拉下士和史奴培都注意到,这一队的队尾没有用装甲车压阵,而是一辆普通的运货卡车。
当最后一辆卡车轰响着驰过的时候,科拉下士敲了敲史奴培的头盔,然后跃出了灌木丛,猫着腰跑到了车尾。
史奴培也跑到车尾的时候,看到背着火箭筒的科拉下士已经爬上了车厢,正钻进了逢布内。
史奴培也急忙把M16背到了后背,伸出双手拉住车厢,迅速翻上,钻入了逢布中。
两人躲在了车厢内的黑暗中,坐在车内的木箱子上。
当通过谷口的路障的时候,车队明显减了速度,车外也传来了猪头人们的对话声。
科拉下士居然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史奴培的心提到了嗓子口,左手握些了M16步枪,用右手的拇指推开了保险,紧紧的趴在了木箱上。
科拉下士坐到了他的枪口上,然后往逢布外喷了一口烟。
卡车跟着前面的车队,通过了路障,并没有哨兵过来掀开逢布检查。
史奴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天亮后不久,科拉下士撬开了一个箱子,发现里面都是些手榴弹。
“狗屁。”
原来科拉下士希望能弄到些罐头,或者干粮也行,可惜他们的运气没有那么好。
科拉下士敲了敲史奴培的头盔,在一个转弯处跳下了卡车,迅速钻入了草丛中。
史奴培也跟着跳下,钻了进去。
在史奴培���绲男奶�声和尽量压抑着的喘气声中,科拉下士凝神倾听了路面上的动静和周围的动静,然后说了句:“安全了,猪头人们没有发觉。”
史奴培长吁了一口气。
“打扫战场用的步兵旅都压了上去,看起来,咱们的这个步兵团已经被拖住了,或许现在已经被猪头人围住了。”
这一句话,把史奴培刚放松的心情又压下了谷底。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能?运动中的步兵团,本来就不是坦克团的对手。”
“没有工事依托,没有强烈的求战之心,猪头人只需要一个坦克营就可以干掉我们团。”
“不,不可能的。”
史奴培的衣领被抓住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看看你自己,只有一支步枪,你能对坦克作什么?”
“猪头人就把坦克停在路边让你打,你又能如何?你的子弹打到坦克上,屁事没有。你还不如抱着块石头冲上去砸呢,或许还能砸坏点什么,说不准还能把坦克尾的天线砸断呢。”
“步兵对付坦克,必须要用重武器。你有战防炮吗?你有火箭筒吗?你有地雷吗?或者说,”
科拉下士把脑袋凑了过去,紧紧的盯着史奴坦的眼睛。
“你有燃烧瓶吗?你敢拎着燃烧瓶冲上去吗?”
史奴培在科拉下士的逼视下,转开了视线。
科拉下士放开了史奴培,站了起来,踢了他一脚。
“走吧,我们还是有生还的希望的。”
“生还的希望?”
史奴培感到了一丝苦涩。
虽然他一直对死亡感到恐惧,但他还真没有想过“生还”这个词。
他心中一直在想的,都是“归队”,而不是“生还”。
史奴培跟了上去,但是很快科拉下士把他踢到了前边探路,自己则后滞后了两米左右,同样身心放松而耳目紧惕地观察着四周。
“科拉下士,为什么你能懂这么多?你是个军官吗?“
“狗屁。你连军衔都看不懂吗?”
“我能看懂,我知道你是个下士,但你却什么都懂。”
“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当然懂。”
“我昨晚也是经历过生死了,但我还是不懂。”
“不懂什么?不懂狗屁?”
“我是真的不懂。为什么你那么肯定猪头人调上去了一个步兵旅的兵力,为什么你那么肯定他们是去打扫战场的?”
“狗屁,步兵旅本来就是用来打扫战场,守卫阵地的。难道钢牙将军会蠢到用步兵去冲锋?用步兵去夺取阵地?”
“猪头人的指挥官比我们的聪明多了。他们的容克祖先说过,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坦克就是好钢,就是要用来进攻,用来突破。”
“科拉下士,那为猪头人他们为什么还要调步兵旅上去进攻我们团?”
“狗屁,我说过这个步兵旅是用来进攻我们团的了吗?”
“……”
“这个步兵旅是压在我们团后边的,是用来监视并寻机作战的,并不会用作阵地攻坚战,应该是用来打扫坦克攻击后的阵地的。”
“而且里面有两个榴弹炮营,但我估计其实另外还有两个榴弹炮营我们没有看见,可能从另一条路压上去了。”
“这些榴弹炮可以为坦克的冲锋起到非常大的火力支援作用。”
“那我们团能顶住他们的进攻吗?”
“狗屁。昨天的战斗你没有看见吗?猪头人根本就没有进攻我们的阵地,他们的坦克部队是往我们的左翼攻着过去了,结果我们就不得不撤退。最后的结果你也体验到了,我们在路上被他们追击,白白损失了这么多。”
“我们不撤行不行?”
“狗屁,看昨天下午的炮战就知道,这个团长是个菜鸟,里面的新兵蛋子又这么多,坚守,绝对是死路一条。”
“这么说,后撤是正确的了?”
“当然应该后撤,但是昨天下午我们应该做个小规模的牵制性进攻的,然后夜里再后撤,而且。”
史奴培等了一会,但身后还是没有传来科拉下士的声音,于是停下了脚步,转头回去看。
科拉下士在聊天中,并未放松紧惕,依然在不停的观察着四周。他看到史奴培看了回来,也站住了脚步,认真的对着史奴培回答说:
“昨晚,我们连不该撤的,应该死守阵地,为团里的其它部队争取后撤和构筑新阵地的时间。”
“啊?那我们不就……”
“弃子就弃子,战争,有什么好奇怪的?”
2.55银环蛇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上午,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途中也有三次遇上了猪头人,但他们都是用手势联络,交谈。
两人都很默契地放弃了开口说话这种交流方式。
下午,当他俩偷偷摸摸地翻过一道小山梁后,终于看到了小山谷中轰鸣不停的榴弹炮阵地,看到了炮弹的亮光不时从硝烟中飞出,飞向西边,飞向他们步兵团的阵地。
“四十八门,大概是两个榴弹营的阵地。”
史奴培奇怪地看了眼科拉下士,又转回头去,试图数出硝烟中榴弹炮的数目。
科拉下士也没有管他,自行喝着水,默默嚼着干粮。
史奴培也跟着嚼起了干粮,跟着他慢慢地用水润着干粮,慢慢下咽。
五分钟,科拉下士就嚼完了一份战地干粮,然后静静地等着史奴培完成他的午餐。
科拉下士对着吃完了干粮的史奴培打起了手势,示意他往左转,顺着山脊线往左边走,继续在树林中前进,绕开这个炮兵阵地。
两人下到谷底的时候,直线上距离炮兵阵地更远了,而且炮声也小了许多。
“我们要不要去偷袭一下炮兵?”
“狗屁。他们有哨兵的,而且也有野猪式装甲车在附近。”
“这个山谷里最少也有一个营级的指挥部,你确定要去偷袭?”
史奴培明白了,这个山谷里至少有一个步兵连,甚至还会更多的步兵连驻在附近。
于是他也打消了这个勇敢的想法。
“别灰心,我们离我们的团长,不会超过十公里了。”
史奴培不明白科拉下士为什么总是能找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证据,然后推论出这些莫名其妙的结论,而且,还都是正确的结论。
史奴培也懒得问了,科拉下士也没有解释。
科拉下士把火箭筒换给了史奴培,接过了史奴培的M16步枪,还有子弹搭裢也挂到了自己胸上。
科拉下士握着M16,小心翼翼地走在了前面。
科拉下士做排头兵,跟史奴培那种傻直前冲吸引火力的排头兵果然不一样。
两人行进的速度慢多了,但很明显也安全了许多,尤其是这种在猪头人布防的阵地附近,尤其是在需要找出阵地布防空隙的情况下,由科拉下士来开路,无疑就安全了许多。
两人不过前行了一公里左右的直线距离,但是已经躲过了三次猪头人的游动哨了。
史奴培大汗,如果让他用早上那种开路的方式,最少已经死了三遍了。
科拉下士突然又举起了右拳,于是史奴培也跟着半蹲了下来,靠到了灌木丛旁边。
又来了一个小组的猪头兵游动哨。
两人趴在了草丛间,一动不动。
三个猪头兵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战斗小组,慢慢地搜索着,警戒着走了过去。
猪头人巡逻兵已经过去了几分钟了,但是科拉下士依然趴着没动,于是史奴培也跟着继续趴着,默默地等着他发出手势或命令。
科拉下士的右腿在史奴培脑袋前边半米左右。
史奴培看到科拉下士的右腿的裤脚边钻出了一个蛇头,椭圆型的蛇头,还在吐着信子的蛇头。
毒蛇!
史奴培虽然怕死,却不怕蛇。
他悄悄爬了起来,慢慢地半蹲了起来。
蛇已经出来了一分米左右,蛇头还在不停的吐着信子。
银环蛇!
史奴培左手突然闪出,捉住了蛇头后的七寸,右手握着匕首,但没有斩过去。
史奴培左手一用力,顺着翻腾的蛇身,把它从科拉下士的裤管里抽了出来。
七十公分左右长的蛇身,迅速啪啪啪地圈上了史奴培的左胳膊。它居然还在抽紧,试图用勒紧史奴培的左胳膊的方式,逼近他放开左手中的蛇头。
但是蛇头被捉住后,这种银环蛇也对史奴培无可奈何,只能徒劳地发出嘶嘶声。
局势在史奴培左手的掌控中。
科拉下士慢慢地动了起来,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史奴培第一次看到了恐惧中的科拉下士。
“史奴培,你还拿着它干什么?为什么不割了它?”
“噢,好。”
史奴培把匕首伸过去,轻轻一挑,蛇头与身子就分了家。
这时候科拉下士才放心地低下了头,开始了喘息。
史奴培把蛇头扔到了一边,熟练地剖开了蛇肚子,拿出了蛇胆。
“科拉下士,蛇胆,你要吃吗?”
科拉下士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那我吃了。”
史奴培小心地把蛇胆放入了口中,咽了下去,然后又举起水壶,把喉咙口的冰凉感觉和食管中的冰凉事物冲入了肚中。
“小时候,一个朋友吃蛇胆的时候,不小心在嘴里就弄破了蛇胆,结果吐了一个星期,差点虚脱而死。”
科拉下士依然低着头,毫无反应。
“科拉下士,你好些了吗?”
科拉下士举起右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出声。
“科拉下士,嗯,你可以把裤管的边脚处,把它结拢起来。”
科拉下士立刻从兜里找了条绷带,撕做了两半,把裤脚系紧了。
史奴培默默地看着他。
“我最怕蛇。”
“小时候我在花园里被蛇咬过。”
“花园?”
史奴培实在想象不出来,房子后面有个花园会是什么感觉?
“或许露西在花园里荡秋千的话,就不会被骚扰了吧?”
“是的,花园里。不过我没死。”
“没死?就是接近死亡?这么说,是毒蛇?”
“是的。我妈妈安慰我说,蛇是从下水道里进来的,出事后已经用钢条封上了排水沟。”
“下水道?你是城里人?”
“嗯。”
“我爸爸不相信,我爷爷也不相信,长大后我也去查过资料,于是我也不相信了。”
“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唉。算了。”
科拉下士低着低沉默了一会,又幽幽说道:“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什么?”
“据说是史前的容克贵族说过的一句话。”
“容克贵族?科拉下士,老实说,嗯,你应该出身比较好,应该是一个上等人吧?”
“是的,我曾经是一个上等人。”
“曾经?”
“曾经。”
史奴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而科拉下士则沉默了,或许是这条蛇勾起了他的回忆,很明显是不愉快的,甚至是伤痛的,不愿回想的回忆。
“呸。”
科拉下士突然诅咒了起来。
“等老子回去后,一定让他们不得好死,没有证据也不管了,老子自己动手。”
史奴培愣然地看着科拉下士。
他所熟悉的刚见面不超过两天的粗鄙漠然的科拉下士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粗鄙的科拉下士给史奴培带来了安全感,方向感,信任感。
心思安定下来了的史奴培按照着科拉下士的手势,拎着火箭筒,跟在了他身后一米处。
两人又踏上了归队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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