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北京夜总会服务生的回忆录

 
一个北京夜总会服务生的回忆录
放弃了温暖舒适的家,放弃了稳定悠闲的工作,告别了亲人和朋友,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北京。 然后租房子,找工作。
             
最初到北京是和一帮东北老乡在一家刚开业的俱乐部打工,住的是二十几个人一屋的集体宿舍,吃的是用铁锹炒菜的大锅饭,三个星期后我离开了那儿。
后来的一段时间是每天在大街上逛悠,病态似地看电线杆或墙上的招聘广告和租房小广告。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一家夜总会招服务生,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在我睡着N次之后,车到站了。进入那座大厦的人事部,坐在对面的那位女士像背书一样对我讲了公司的待遇. 听起来相当不错,她又简单问了我的一些情况,诸如籍贯,年龄,工作经验,最后那句话才是关键:“交500钱今晚上班“ 你们不是说不收报名费抵押金吗" “没错,我们收的是服装费“走出大厦的时候,阳光刺眼,想想相信朋友讲的,报纸上的招聘假的多.
眼下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管他娘的呢,靠,肚子在抗议了,先吃点东西去!!吃完担担面以后,茫然地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远处一家夜总会吸引了我的视线,虽然门口没贴招聘启事,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去试试。刚走到门口,门口的服务生拦住了我.“对不起,营业时间还没到呢,您有什么事吗““您这儿还招聘服务生吗““招鸭子,你做吗?进到开着昏暗小灯的大厅里面,我暂时还无法适应黑暗.眯着眼睛找到吧台“你晚上再来吧,大哥现在不在“站在过街天桥上看着一辆接一辆的汽车从脚下跑过去.头突然有点晕,这种感觉就好象小时候在胡同里迷了路。想那么多干嘛,反正离天黑还早着呢,先休息一下。我发现自己做人越来越没计划性了,总是走一步看一步,命运似乎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在麦当劳里逗留了两个多小时,翻烂了手里的晚报,连征婚启事中缝广告都看了个遍,这才重新回到那家夜总会。一个看起来精神头十足的老头子问了我几个问题。“老家是哪的,以前做过服务生吗,进去换工服,今天晚上上班吧“。半小时以后我对着洗手间大镜子中的自己微笑,镜子里的我油头粉面,白衬衫红领结黑马甲皮鞋锃亮。站在包房外面的走廊里,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小姐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那句“小样儿,你是新来的吧“
钱的诱惑力大的可怕,大的惊人。我开始相信绝大多数人会被金钱所击倒。不信?我工作的这家夜总会在一个月内换了四个收银员,都是年轻女孩子。三个女孩都没做到一个星期就改做小姐了。她们和一部分小姐一样住在公司的集体宿舍里,每天几乎24小时和小姐们在一起难免不受熏染,太容易被拉下水了,两三天就可以赚到一个月的工资,所以才会不断有收银员前仆后继地改行。就连那个长的胖胖的收银员都要求坐台!最让人觉得惋惜的是那个才18岁的小姑娘,她还那么年轻。但做小姐来钱确实快:坐台200 出台至少300。我们这个场子里最红的小姐一个月坐台70多个,这还不算出台。同样是忙活半宿,收入差异却不是一般的大:保安:600;厨师:800;果盘师:800;收银员:800;音响师:1000;保洁:400 +1000左右的小费。服务生:400+ 1000~3000小费,小姐:5000~2万,妈眯:2万~10万。
挨打?亲眼所见的:一妈眯用冰红茶的瓶子打小姐的头,”你**有什么资格挑客人,给我坐台去!”。另一妈眯飞起一脚踢在小姐的肚子上,”死丫头,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小姐的老公找到夜总会来,把她从楼梯上狠狠地推下去。不只一次地在后半夜两三点在清扫包房的时候看见趴在沙发上哭泣的小姐和回宿舍的路上见到蹲在夜总会门口哭泣的小姐。
工作之余除了吃就是睡,夜总会的川菜厨子做的饭正合我胃口,每顿都吃的不少。觉却睡的不多,有时一天只睡三个小时。一般是晚上六点上班,凌晨两三点下班,带着一身疲惫,脱去工服回到宿舍。当七八个服务生围在那台二手电视机前看片儿的时候我开始洗衣服,烫脚,或是找人交流一下拿小费的经验,看当天的晚报(准确地说应该是前一天的)。真正开始睡觉是四点以后,五六点钟起来吃早点,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倒在床上的时候肚子不舒服,涨的慌,不过还是会很快进入梦乡,据他们说我睡着以后爱讲梦话。睡到下午两三点照例会出去逛街,上网,买报纸,租影碟。一天天的重复。
这场子在北京来说普通极了,一百五十几个小姐,五十几个鸭子,十个妈眯,三十几间包房。每天晚上都爆满。每天晚上面对最多的是小姐,有时候她们说的下流话会让自认为还算开放的我感到脸红。一小姐问另一小姐:“你怀孕过吗?”。“没啊”。“哈哈,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那么多男人往里射居然都没怀孕。”那你呢”。“我老公每天晚上…”。“那姐们儿今天怎么没来坐台啊”。“都好几天没来了,在家歇逼养眼儿呢吧,哇哈哈哈哈”。我正在洗手间里方便,一个小姐扶着一个明显喝醉了的客人进来,那客人开始小便,发现那小姐就站在旁边等着。“你出去一下好不好,这是男厕”。“XXXX,我知道是男厕。你尿你的有什么关系”。“我怕吓到你了啊”。“切,就你那小蚕蛹````”。
小姐中极少有不出台的,除非是有老公的。有老公还出来坐台并不奇怪,还有当妈的出来坐台的呢。小姐中有相对来说比较纯洁的,不讲脏话,不吸烟,不喝酒,不跳脱衣舞,不出台。这样的小姐可谓凤毛麟角。有外型格外清纯的,学生般模样,走在外面打死你你也不会相信她是坐台的。小姐坐台最常见的一身行头是吊带小背心或吊带裙(酥胸半露),旗袍(高开*),高跟鞋或皮靴。通常正规大型夜总会是不允许坐台小姐上班穿裤子或丝袜的。也有长的极科碜的。
有人说做妈咪容易,不就是招呼客人,管理小姐吗?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做为一个妈咪要协调好夜总会里面方方面面的关系,要不怎么报纸上的招聘启事管这行叫公关经理呢。首先要处理好与经理的关系,这样一来有麻烦的时候才有人罩,月底的奖金也比别的妈咪多拿些。其次是要能拢住客人,做妈咪的既要加深和常客的关系,又要不断去拓展新的客源。另外与客人打交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得能陪酒。客人玩的高兴多半会要求跟妈咪干上几杯。对于生事的客人也需要想办法解决,比如客人不肯买单或要求打折。优秀的妈咪嘴巴能说会道,可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善于察言观色,有敏锐的洞察力。让客人高高兴兴地掏出大把银子。最重要的是要管理好小姐,对于不听话的小姐不能心慈手软,一个字——扁。对于坐台率高的小姐还是一字——宠 。不能忽视服务生,不然他们在服务的时候马马虎虎,或是故意得罪客人,那妈咪的损失会很大。所以聪明的妈咪会在收银员进房买单的时候向客人给服务生要小费,即便客人不给,站在门口的服务生听到了也会领情。所以服务生对于那些能从客人手里给服务生要到大面额小费的妈咪格外尊重。“呦~~~(拖长音),这谁呀?李哥呀。这么久不来,想死我了,见您一面就等于过年了。来来来,里边请。”挎着客人的胳膊进包房。聊上几句之后到吧台交代一下。然后去小姐房叫小姐试台。“美女们,去K19试台了,波大个高的都出来。”小姐鱼贯而出,进到包房后,妈咪喊句“先生”,众小姐齐声“晚上好” 。客人对所选的小姐不满意妈咪要负责给调换。给服务生要小费通常就是说“哥,服务生辛苦一晚上了。服务的挺好的,给打点儿小费吧”或者在买完单以后,看还有找零就对客人说“找回的钱直接服务生当小费吧”。再有就是做妈咪不限制性别,不能从字面理解为妈咪就一定是女性。妈咪的收入主要来源于:经理发的月底奖金、客人给的小费、小姐入行时给的红包钱和小姐平时交的台费。
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小姐们越来越嚣张,可能是跟我混熟了。前天晚上一小姐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宝贝儿,有那个吗““哪个啊““套套啊““有““给我拿几个““你先拿钱,我给你买去““帅哥,有摇头丸吗““没有““客人要的““还是没有““美女,去给哥哥拿几支小熊猫出来““好的,你等着啊“过了一会,她拿出贰拾元钱,“我跟客人要了点钱,你自己去买一盒吧“。
千奇百怪的客人:
1。穿拖鞋的客人,还有穿睡衣服的。
2 老外,主要是东南亚(新加破)、日本的客人,一般都带翻译,他们通常都说英语。小费肯定是100RMB,不过跟他们说话特累,他说一句话给我行一个礼。到底谁客人啊?!
3 黑社会的,天气热那会就只穿一背心,身上凡是露肉的地方就都是纹身,一发脾气就把枪往桌子上摔。
4 挑剔的客人,真墨迹,选小姐像选妈似的,随便挑一个不就得了,你又不跟她过一辈子。
5 乡巴佬,给他倒杯茶他一连说四个谢谢,给他倒杯酒他直说不用,给他张纸巾他不敢接,可能是怕收钱。
6 马大哈,去WC进女厕,出来大声训斥服务生:“你们家厕所怎么连小便池都没有啊”走错房间,进到别的客人房里出来后问服务生“我是从哪出来的”
7 小气的客人,当妈咪和小姐跟他给服务生要小费的时候,他说:“不用吧,我连上厕所都没零钱,下次再给吧。”
8 色鬼,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伯伯每次都对刚进房的小姐说:“来,脱掉衣服让我看看身材怎么样,你不脱我怎么看的出,怎么样````”妈的,你就不能等我把果盘放下出去后再看啊```
9 攒了一个月的钱来玩的客人。“包房怎么这么贵呀,小姐太贵了,啤酒不随便喝吗?香烟二十元一盒?还得给服务生小费?”
10 斯文客人,不灌小姐喝酒不乱摸,就唱两个小时,给50块小费走人(这类客人多半是IT人士,大学教授,军官之类的,不过实在是为数不多)
                  
有个客人每次来玩都一个人,却要点四个小姐,而且大家都称他坐的房为“炮房”,每次都是两个小时左右买单走人。我们猜想他至少有五十岁,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效药”
最初在场子里发现有镐把和钢管的时候并没太在意,直到它们派上用场。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大哥(老板)得罪了丰台大哥崔XX的手下。那晚,四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带了三十多号人来砸场子。我正在厨房里偷吃鸭头,就见外面人声吵嚷(和平时的吵嚷不太一样),推门探头一看,几十个小姐来势汹涌一起往厨房里挤,那阵势!高跟鞋答答做响快速地敲击地面像雨点声,一个个还大呼小叫的。我拽住一个胖妞问:“怎么了?”胖妞:“外面来伙闹事的,操家伙跟他们拼了!”我:“你不害怕吗”。胖妞:“我最喜欢打架了”说完拎起两个啤酒瓶子往外走。我也顺手拿起菜板上的一把尖刀往外走。不断有更多的小姐沿着走廊慌里慌张地往里跑。走到一个拐弯处,一个妈咪喊住我:“兄弟,你那家伙太短,来,拿这个”。说完递给我一根空心的钢管。我们走到门口,见三十几个黑衣黑裤手拿镐把的人站在一起。四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尤其显眼,一看就是这帮混混的头头。我们的二十几个兄弟围在他们四周。我们大哥在跟那四头猪对峙。此时的气氛紧张到极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们大哥跟那四个家伙说:“让你们的人退出去,我们进去聊聊”。那四个家伙同意了,同大哥一起进了一间包房,而我们就拿着家伙站在门口等。过了约两分钟,里面传出叮当叮当的打斗声和嚎叫声。那群混混显然是急了,乱作一团。一起往里冲,但是门口很窄。并排只能进两三个人,我们的人又都堵在门里。于是这场混战他们根本占不到便宜。众兄弟一起拿着铁棍往他们身上猛打。我专挑对方的腿打。虽然攻的是对方下三路,但力道绝对不小。估计挨到我铁棒的那几个小混混绝对好不了,不是骨折就是筋断。对方几次冲锋都被我们挡回去了。约过了半支烟工夫,大哥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十几个拎着铁棒的兄弟。大哥将嘴上的烟头摔在地上,“进去几个服务生,把里面收拾一下”。我进去的时候不由深吸一口气,房间里面乱的够可以的。那四位老大都躺在地上缩作一团,不断呻吟着,他们的头上脸上西装上都沾满了血,有人把他们连架带拖地弄出去了。地板上有大滩血,殷红殷红的,换了四把拖布才弄净。桌子的烟缸上也都是血,好象是用烟缸砸过人。一块表壳破碎的ROLEX,表链都断了。沙发上的靠垫无一例外的沾满了血。一切似乎都结束了。然后刚松了口气,警笛声传来了。有人报警了!那些刚从角落里钻出来的小姐们又都四下逃窜重新找地方躲藏。我们赶紧把家伙收了,把沾有血迹的东西藏起来。警察叫所有的服务人员和妈咪到吧台前接受盘问。我不想做笔录,不为什么,就是不想面对警察。于是躲进厨房,厨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我刚关好门,就有人推门。定定神把门打开,靠!是一小姐` “你进来干什么” “有警察” “又不是他妈扫黄的,有你什么事啊”。她还想说什么,外面由远及近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在喊:“里面还有人没”。小姐脸都吓白了无助地看着我。我赶紧系上围裙,拿起菜刀拍黄瓜。警察推门进来看看我们俩:“你们俩干什么的”我:“我是厨师”好在警察没怀疑什么,又对那小姐问:“你呢”好在她还算机灵:“我是他媳妇”事情并没算完,之后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戒备对方的报复,每天下班后都拿铁棍回宿舍。大部分兄弟留在场子里,而我是留守在宿舍的,留守宿舍的连我在内只有三个兄弟。每晚睡觉前门窗锁好后把铁棒放在随手可及的枕头下床下,通常情况下对方有黑道背景,又吃了亏,必然会寻机报复。一段时间之后问题解决了,大哥给他们拿了笔医药费,他们答应不再来闹事,具体的就不清楚他们之间怎么谈的
                  
误入岐途的少男少女们``
她是这儿唯一的一个北京女孩,大家都叫她东东,因为她常买那种叫“东东”的饮料喝。她今年只有十八岁,却过早地加入到坐台小姐的队伍中来。家庭背景,放在这种地方这类场合来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她上初中的时候父母离婚了,没人管她,班上一个男同学对她关怀倍至,关怀来关怀去的,她怀上了那个男生的孩子。这倒没什么,糟糕的是她又听信身边一大群闺中密友的劝告“趁年轻生下来吧,20岁以前生孩子体型不会变哦”生下来之后她体型倒是真没怎么变,可她能指望那个自己还同样是孩子还同样需要家里人养的男生负什么责任吗。这件事瞒着父母似乎不难,但养一个小孩子需要一大笔钱,于是乎她来这里上“夜班”了。她讲这些的时候看来神态很轻松,随后对我说她很喜欢她的女儿。我问她有没后悔,我也不知道我是想问她后悔生下孩子还是后悔来这儿坐台。她说:“有点后悔,后悔不该听信朋友的话生这么早”说完,她叹口气“我该去坐台了”。
在这群少爷(鸭子)里面小吴很显眼,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帅气。而是因为他是最矮的一个。来自南方一个小城市的小吴身高只有165左右,长着一张娃娃脸,穿着上很哈日。一双乎闪乎闪的大眼睛中有股婴儿般的纯净。乍一看去倒有几分像F4中的仔仔。小吴来上班的时候总是穿的有些卡通```粉色小衫,白色的鞋子,肩上还挎个包包。时不时的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唇膏,翘起兰花指补补妆。他的睫毛很长,从侧面看他还真挺像小姑娘。有几次盯着他看的时间长了,他会顽皮的打个飞吻,然后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时间长了,混的熟了,我们都喜欢拿他开玩笑。喊他作“妹妹”。他倒也不生气,有喊必应。然后有的服务生就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脸上亲一下很快地跑开。他会故意扭几下腰很娘地撒娇:“干什么呀,总占人家便宜”。别看小吴这个样子,却最怕的是试□□□的台。有一次来了七,八个□□□,都打扮的很时尚,每个小伙子都那么帅,甚至抢了少爷们的风头。这些□□□一进了包房就要找少爷,然后小吴就躲在一边不肯去试台。结果那包客人是喜欢“1”的,最后选了几个比较man的少爷玩了一个多小时就走了。他不只不陪□□□,还不肯试老女人们的台,来场子里吃嫩草的大姐们真不少。他不陪老女人是有他的原因的。据看场子的哥们讲,小吴刚入这行的时候就是在这坐台。一天晚上小吴在包房里陪几个中年女客。三个女人就点了小吴一个少爷陪。那几个怕是憋了很久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两个小时下来,满脸口红印的小吴是被那看场的哥们给掺出来的。小吴的老婆实在不少,光是平常总来找他的就有四个,另外还有很多很疼他的姐姐。别人一年过一次生日,而他每年过多少次生日取决于他的电话联络簿上有多少个电话号码。没客人的时候,小吴常独自发呆,也常跟我说他今天春节要开着大奔回家过年,家里的对像儿还等着他回去订婚呢,说这话的时候小吴笑的像个孩子。赚钱谁不想啊!其实没有谁是愿意在夜总会里做事的,我也想西装笔挺每天出入高档写字楼,每月收入个三五千就知足了。可我一没学历,二没技能。我也不想跟个鬼似的,白天睡觉夜里工作,同形形色色的丑恶嘴脸妖魔鬼怪打交道。在这里混的妈咪,小姐,少爷,服务生,互相协助,又互相竞争,玩的是心眼儿,斗的是脑筋。不会耍滑,不会拍马屁,在这个圈子里是吃不开的。
                  
安哥,一个四十多岁的妈咪,前面说过了,不只有女人才可以做妈咪。他个子不高,留着板寸,总喜欢穿花衬衫,一看就是电影里那种老流氓的形象。我刚进夜总会的时候没少被他骂,“你他妈站的倒挺直,小姐的名字一个你都记不住,看见客人也不会主动问好。操,不能干你明天就给我滚蛋!”骂过我之后的第三天,我把所有小姐的名字都记下来了,大概有120多个。那天下午,轮到我打扫卫生,有个服务生说安哥叫我去K12。我心里忐忑不安,进去之后见只有安哥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见我进去,示意我坐下来。他讲完电话对我微笑了一下:“小伙子,不错啊,这两天就比刚来的时候强多了,其实我对你没什么成见,你好好干,我保证你一天至少拿两百块的小费,没什么事了,你出去忙吧”时间久了,我越发觉得他这个人城府很深,很善于跟各类人打交道,也很会利用人,但他脾气很大,经常发火。晚上他给小姐们开会,所有小姐都挤进一个包房,我站在门口听见他在里面吼:“我告诉你们,都给我精神着点,这一天晚上二十几包客人都是冲着我安哥的名声来的,我安东手底下的小姐不比别的场子的小姐差,你们给我争点气”还有一次他让我进包房里面把一个叫百合的小姐喊出来,我敲敲门进去说:“打扰一下,百合,外面有你电话”那个叫百合的出来了,顺着我的手一下看到安哥,安哥露出一副很和蔼的表情:“百合啊,我那有一朋友,刑警大队的队长,你今晚跟他出台吧”那小姐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还有一叫马姐的妈咪,她个子特别高,领着一群小姐在走廊里跑来跑去试台的时候,就好象一只长颈鹿跟一群斑马,她身材特丰满,走起路来波涛汹涌,穿着上也给人挺浪的感觉。马姐的名片上是一朵绽放的海棠花,那朵花的形状让人不禁联想到女人的下体,名片上那两句话也挺逗-----“笑迎天下客,诚召礼上宾”,形容她的职业倒也贴切。这是个很泼辣的角色,快人快语,我跟她的关系一直都相处的很好,或许是因为都是东北老乡的关系吧。只要我盯的包房里坐的是她的客人,那么这一晚至少能拿到一百块。买单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口对那位买单的老板微笑,而如果碰巧遇到的是个小气鬼,没有给小费的意思,马姐会主动贴上去,笑嘻嘻地从他钱包里抢过一张百元大钞扔给我,然后我也会很熟练地笑着说:“谢谢老板,谢谢马姐,玩的开心点”然后迅速转身闪人。一次,一个小姐在走廊里蹲着哭,这种事我们早都见怪不怪了,一晚上没人吐酒没人哭我才会觉得奇怪呢。马姐走过去问她怎么了。那小姐马上搂住马姐哭的更伤心了,小声地说了些什么。马姐立刻怒发冲冠了,闯进包房对一个干巴老头破口大骂“你个老色鬼,玩就玩呗,怎么能抠下面呢,你他妈还算人不”。那老头眨眨眼睛满不在乎地说:“操,我就摸摸也不行?不就一个出来卖的吗,了不起吗”马姐抓住那干巴老头,像抓住只小鸡似的,“出来卖的也是人,小姐也有尊严,你把人家下面都抠破了,你说今儿这事儿怎么办吧”那老头撇撇嘴甩出几百块,轻蔑地说:“这回行了吧”马姐立刻恢复笑脸照着老头脸就是一口,“行了,进去玩吧,一会我再给你找一个”回转身来,把那钱给了那受委屈的小姐。
                  
我很少见妈咪吐酒,他们通常都练出来了,都是海量。一口气吹一瓶简装的燕京啤酒跟玩似的。每个妈咪都有厚厚的小本子,平时都是靠这个跟客人联络的,晚上6点到8点这段时间就是他们给客人打电话的时间了,通常是那么几句“哥哥,在哪呢,吃饭呢啊?晚上过来玩吧,给你找几个超靓的”这类人很少有直接做妈咪的,都是要先熟悉跟了解之后才入行的,那么他们的前身可能是小姐,少爷。也有不少是服务生,因为之前有两个妈咪都跟我讲他们以前也是做服务生的。
                  
KTV钱柜,乐圣不错, 80元一小时,而且不包括桌面!手头有一份价目表,我简单罗列一下:洋酒:人头马XO 和轩尼诗XO 都是1880¥,人头马VSOP680¥,黑方和杰克丹尼都是598¥,龙舌兰和芝华士都是498¥,红方428¥,将军金398¥,红酒:长城1星168¥,长城3星198¥,长城干红108¥。喝XO都喜欢兑绿茶,我感觉就是绿茶味,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花那么多钱喝那种没什么特别味道的东西,而且喝了又不会醉。我一哥们以前在迪吧做服务生的,有客人要喝黑方,然后在买单的时候那哥们就故意把那瓶酒算成是998,那客人根本就不查帐单,很痛快地就买单了。不过“黑单”是要有过人的胆量的,搞不好要丢饭碗的。喝杰克丹尼是要兑可乐的。客人喝红酒多数喜欢兑雪碧进去,把红酒弄的很甜,夜总会里的红酒通常档次不高,一般在超市里面也就几十块。如果有王朝干红(超市价格38¥左右)的话,就应该算是档次最高的红酒了。
不过到夜总会玩的客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两腿之间也。酒水这部分小姐的提成是百分之十,服务生是百分之三。也有些夜总会是没有所谓酒水提成的。饮料类的一般像雪碧可乐矿泉水通常不会很贵,十块二十块这样。但是有些却贵得离谱,因为也有提成,所以有些小姐会利用客人不留意这类饮品而大点一通,比如伊利酸奶48!茹梦果汁68!还有就是香烟最好自备,通常都比外面贵出一倍。啤酒,普通燕京10¥,其他啤酒差不多都在30¥左右。为了赚酒水的提成,我经常和几个小姐合作,她们趁客人不注意把红酒倒进房内我事先给她们准备好的垃圾桶里,然后我借进包房换烟会缸收酒瓶的时候顺手把垃圾桶撤出来。客人发现酒没有了,以为喝光了。小姐就跟客人撒娇说还要喝酒,客人喝到半醉的时候一定还会再点。
在包房里面XX的事情一定是有的,但一般夜总会都不允许。有些刚开业或者生意还不太景气的场子会借这个特殊项目来招揽客人,妈咪经常对着一大群小姐喊:“能做运动的出来”有的时候一着急干脆就更直接一点“能打快炮的跟我走”,然后就看见几十个小姐跟在妈咪后面走,有时候妈咪催的紧“快点快点,跟上跟上,往里走往里进”那些小姐就会一溜小跑,然后服务生手里端着托盘呢就要很小心的侧身避让,当时的场景是走廊里一片波涛汹涌,裙角飞扬,一股股香水味扑鼻而来,高根鞋啼沓啼沓的脆响声。想打快炮的客人自然会选有屏风的豪华包间,然后有的客人在屏风后面干见不得人的事,另外的客人却在屏风另一边唱歌或玩色子。脱衣舞通常就是小姐在包房里脱到一丝不挂,之前客人会给服务生一点小费说:“没叫你别进来啊”如果事先不给小费的话,别人我不清楚,我是一定会在他们玩的最开心的时候进去换烟灰缸的,因为他当我不存在。客人用报纸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把门上的玻璃遮住,掩耳盗铃。像这种服务,客人事先要跟妈咪说明自己的意图!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小姐都能为客人提供全方位的服务。这一点平时听妈咪怎么喊就明白了,谁是全能选手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比如:“能做口活儿的过来”“能打快炮的过来”“能出去的过来”“能做运动的过来”“能喝的过来”“东北的过来,谁是东北的”“湖南的过来”“四川的过来” 有一次客人事先没有讲明,其中一个小姐不肯跳脱衣舞,她出来问我怎么办,她跟我说:“我从来没脱过,我害怕”我当时跟她说:“你不脱的话客人没法给你小费,里面别的小姐都脱了,你只不过脱了让他看看,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说完这几句自己都觉得怎么说的卑鄙,我看她还是忸忸捏捏地,只好去把妈咪找来,妈咪又开导了她一通,说的话比我说的还无耻,最后那小姐死活不肯脱,妈咪进去跟客人解释了一会,后来那客人只给了她一百块。
跪式服务,我们一般是半跪,单腿跪地,膝盖不跪到底,这样方便倒酒,跟日本的那种跪法不同,点歌我们通常不管,小姐负责点歌,小姐点不出来的歌我们进去帮忙点一下。有的客人希望找个小姐专门负责点歌,客人这样要求是因为,小姐起身去点歌的时候他就没的抱了,所以宁愿多出一份台费找个小姐专门点歌,专门负责点歌的小姐不要求长的很漂亮,基本就是会点歌就行,这是很轻松赚台费的美差,客人一般会要求服务生给找一个,我自然是去小姐房找平时跟我关系不错的小姐了,卖她个人情嘛。
有时下了班并不觉得困,可能是过了困劲儿了,于是就去附近的网吧上网,网吧里好多熟悉的面孔,原来场子里那些晚上没出台的小姐也来这里上网,可能也一样睡不着吧,看见了就点点头,有比较熟悉的就过去打个招呼。
小姐房就是小姐换衣服的地方,不过下午一般没人在里面,我去看电视也就没有敲门的习惯,有一次一进去就见一小姐在换衣服,已经脱得就剩胸罩和内裤了,我也没管那么多,把电视打着,一屁股坐沙发上开始看电视,然后她换完衣服问我:“你刚才看见什么没有”我瞟她一眼,继续看电视。之前在前一家夜总会工作的时候他们那的小姐根本不在小姐房里换衣服,更衣箱就放在食堂里,服务生在吃饭,小姐就在边上换衣服,有的小姐就很厉害,把裤子直接穿到裙子里面去,再把裙子脱下来,还有的能直接把衣服穿到里面,再把衣服脱下来,一般也就转过身去换就是了。有一次一哥们指给我看两个新来的小姐,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那两个是新来的,哪有穿牛仔裤旅游鞋去试台的啊,扮学生妹也不是这么扮的啊。天气一冷小姐们就都不穿高跟鞋了,全换靴子了,走廊里一跑起来跟马帮似的,不过就是再冷,她们也还是坦胸露背的,然后等候的时候就披一羽绒服坐在电暖风旁边,唧唧喳喳的,没一刻安静的,也不怎么就那么多话。还真有扮学生妹的,跟日本妞似的,穿海军服,穿那种到腿肚子的袜子,哈哈。
临走的那一晚,跟宿舍的兄弟们道别,把那些被褥,枕头,洗脸盘之类的东西留给他们了。分分合合经历的多了,彼此之间没有过多的依依不舍,我已经逐渐适应了不断变化的生活。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整天了,晚上八点多的火车,我在宿舍里整整睡了一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显然坐公交是来不及去站了,出门打车都拦不到,心里有点急,可也没办法啊,一辆桑塔娜停在我身边,车窗摇下,司机问我:“哥们儿,去哪儿”显然是黑车,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上车之后告诉他去北京站,然后车开到一半他就说:“你可不可以先把钱给我,要不然一会下车给钱的话容易被警察抓到”。可算赶上回家的那趟火车了,虽然才一月初,可如果不提前订票已经很难买到有座位的票了。我只好站在过道上忍一宿了,还好火车到山海关的时候下车的人多,才找到座位,差不多一车的人都是讲东北话的,亲切感,家的感觉越来越近,鼻子越来越酸,车窗外还是那么黑暗,但我相信天亮的时候一切又都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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