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的面子,学生的胆子、路子和帽子

导师的面子,学生的胆子、路子和帽子 （唐常杰）

　　岁末年初，项目、基金、填写各种报告表格….，比较忙,写博文宜短平快，正守株待兔地等待合适的、可以有感而发的素材，兔子就来了(感谢陈安博士的提醒，兔年还有一个多月才来）。一个小时前，一位博友Z寄来了论文被录取的消息，感谢我对他的论文的支招。
两个多月前，这位素不相识的在国外读博的朋友，在郁闷中读了我的博文  《作科研要学会承受失败》  ，写邮件来倾诉其烦恼。
  
    不好的论文丢老师的面子 他和他的合作者，写了一篇论文，修改了二十多遍，导师参与过讨论，修改过摘要，临到投稿的的最后关头，老师对准备投稿的四篇论文做了甄别，一篇被看好（hopeful)，两篇平平(Just so so)，而他写的这一篇，不让投稿(withdraw)；理由是：想法来源太直观，路子有点野，同行见了会笑话，丢老师的面子；他想投稿，又不愿与导师闹翻，非常纠结。
同意这位老师严谨的态度。笔者也曾几次劝告（但非禁止）学生不轻易投稿；原因是那些论文修改的次数未达到阈值（课题组的阈值是20次以上），文字或有毛刺，实验或不够丰满，理论部分或有好矿尚未挖出，投稿出去，同行会猜测，导师可能没有检查修改过这篇论文，这当然丢老师的面子，有损老师一贯严谨的声誉。

这篇论文不粗糙  与Z朋友素不相识，说大同行都比较勉强，更不是小同行。读了他的文章，不能理解技术细节；但能看出这篇文章是几位作者多次修改的；从文字上、结构、实验上看，还不粗糙；想法较直观，显得不深奥，不难懂，但不深奥并不等于肤浅；路子有点野，比较大胆，但一时还找不出攻击点。

中庸的建议。为了不打击这位朋友的信心，我建议他好好和导师商量，去投稿一个双盲评审的顶级会议（级别更高，更难投中），但要做好被退稿的思想准备。因为是双盲评审，所以，即使被退稿，也不会丢导师的面子。还可以得到许多高明的同行专家的评审意见，以便进一步修改。可能是因为其态度之诚恳，其投稿欲望之强烈，其行为后果之无害，终于打动了导师，导师接受了这一中庸建议。

意料之外的结果 导师看好的那篇论文被拒了，导师认为 “just  so so” 的论文一篇被拒，一篇被录取；而他的论文被录取了，评语还不错，有位评审人就是看好他的“想法直观”，和“路子野”； 论文被录用了，导师很高兴，表扬他的胆量和执着，表示要为文章给力，做一次文字抛光。

也在意料之中  在上面提到的《作科研要学会承受失败》一文中，议论论文评审时，有下列一段：
多年参会和办会的经验表明，近百的审稿专家对几百篇论文评审的结果，在统计意义上，一般是公平的。评审论文有如老师评阅作文，其结果和下列因素相关：
       (a) 论文水平，包括选题水平和表达出的研究实力。二者中选题更重要，类似粤菜和川菜的对比，粤菜讲究选材，讲究原味，常常卖出好价钱；川菜技巧高、配料好，能把不太昂贵的材料做得色香味俱佳，也能常旺不衰。如果选题材和写作技巧这两项水平都不高，被录用的机会就比较小。不知道小兰说的几篇论文中是否包含川菜、粤菜的差别因素。
     (b) 谁评审，评审人的水平、经验、爱好和宽严程度以及公正性；
     (c) 谁和你一起被评审，一个评审人看到的同类文章的质量分布是评审人作比较和选择的基础。论文被拒，常常不是因为你不行，而是因为同类同组文章中有人比你更行。
通常被录用的是好论文（置信度70-90%），而好论文不一定被录用（置信度90-100%），所以，有人说,论文录用 =? 90%的实力+10%的机遇（谁评审，以及谁与你一起被评审）。在基金评审中也有类似情况。

       面子、胆子、路子和帽子   类似的事情常常在学术生活中发生，学生有个三“子”问题。
胆子：投稿的欲望和勇气以及表达自己见解的勇气；宜鼓励，而不宜打击 。
路子：年轻人总要创出自己的新思路，思路"野"，可能是指学术胆子大，大得有点不规范。下面两件事情相比：
     (a)把不规范的想法,变得规范；
     (b)把不敢放开思路想的，变得敢想敢写；
可能(a)比（b）容易，所以，年轻人的“思路野"，不是缺点。　　
帽子：学生为了达到学位（帽子）要求，发表论文欲望强， 特别是看到师兄师弟频频发论文时，更感觉到压力和着急；作为过来人的老师应理解，应宽容。粗糙的论文当然不能放出去，而认真撰写的论文，应给予鼓励，特别是投稿匿名评审的杂志和顶级会议，学生的文章，不粘连老师的名气，在激烈的竞争中，好文章可能被拒，但不好的文章一定不会被录取；让更多的专家来批评，来指点，可能比导师关门训练好一些。　　
不能因为老师的面子，忽略了学生的胆子、路子和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