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者现在天津工作。丹麦著名的制药公司(或者著名的丹麦制药公司?),NNIT。NNIT以生产治疗糖尿病的药而闻名,老李同学正需要这个。lars说,李记者去对地方了。不过,正如李记者其实不是记者,而是IBM什么技术方法的咨询师一样,他的NNIT也不产药,而是产软件的。
去天津看了他一趟。
坐下吃了半天饭,我说:你瘦了啊。才注意到。这家伙已经由圆脸变成了方脸,隐约有皱纹。他说:140斤了。这就跟我的份量不相上下了。
不过他肚子尤在且大,刘典同学不必担心,你仍然不是最胖的。
然后我们开始总结他变瘦的原因。三班倒,天津太热,天津空气不好。诸如此类的。
在这之前,李记者带我参观了意大利风格的小镇。没错,在天津,一个意大利风格的小镇。也不知道像不像,反正我没去过意大利。李记者说,那个叫"花仙子"的雕塑有几份复制品,摆在好几个地方。真的,这几个半裸女子有的互相还能看到呢。
去吃早餐的时候,他非常小资地带我去了星巴克。我非常小资地选择了坐在外面木头地板上。然后他告诉服务员把遮阳伞打开,我惊叹:这东西原来是能打开的。这可不是瞎扯,当时我确实没想到那东西居然还能打开,脑袋不够用。天津很热,而且漫天大雾,雾气似乎完全不流动,就缠在你的每个毛孔旁边。你刚刚渗出一点汗,就生生给你逼回去。CPU过热的感觉。
在这样的雾里行走,觉得自己不是很清醒。像是刚散了瞳,世界非常明亮,而极端不清晰。我看到完全不能转的摩天轮立在广场上,在海风里生着铁锈。它的后面是满是青色玻璃的大厦从雾里一直插进云里。还有伪装成很古老的忘了名字的桥,上面立着些金光闪闪的女神,每个人手里端着一样乐器。海河在桥下静静地流,像这里的浓雾一样没有波澜。
看呐。一个家伙在海河里游泳。我赶紧把相机拽出来,这会工夫,他又改成了安逸的仰泳姿势。旧的波纹在他周围慢慢散开,再也没有新的。
欧洲小镇里来来回回的,是来自西安的河南的各地的游客。导游拿着个大功率的喇叭,"一九几几年……"
我说:就这点不像欧洲啊。他们的导游似乎不带迈克的。
李记者问:扯嗓子喊么?
我说:不。他们人少,能听见。
我俩大笑。
我说:另外,这会吵到别人吧。
我的声音非常小,不是因为修养,是因为声带还在失声。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李记者在说,我只是倾听。其实,这也正是他需要我做的吧。偶尔,我讲起"有一个新故事,是这样的……"。他说,"哈哈,你真的老了。这个故事你讲过啦。"
是吧,我们就是这样开始衰老的。衰老从来不是渐变的,而是突然产生的。你生了一场病,然后很快就老迈了。我老到开始重复自己说过的话了,而且还不记得。
我拖着行李箱,他背着有NNIT标志的书包。我们走在天津的街道上--为了伪装成欧洲小镇的效果,街上的铺路石特意很不平的样子,我的行李箱一直gegelengleng响着。不过我猜,那些铺路石并没有看上去和应该的那么深。
我们这样走了很有一会儿,因为小镇在执行欧洲坐息时间。饭店都要11点以后才能营业。除了游客导游,还有维修维护和清洁工走来走去。我和李记者坐在星巴克的伞下,观察他们。非常非常热,太阳很亮,我不由得眯着眼睛。
去厕所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星巴克里面非常地凉快,空调大开。我原以为屋里要比外面更难忍呢。但是我们仍然坐在外面,这样才够小资。
事实上,有一些我还是没有告诉你,而只是选择了小资的那部分侃侃而谈。
比如,我脱了鞋,把脚搭在对面的椅子上。虽然只有我们两个小资的顾客坐在外面,也不算雅观。而且,我换上了跨栏背心--或者你也可以理解成男式吊带或大砍肩式样的。
再比如,我们离开饭店去车站,坐的是小三轮摩托。我没有想到天津这样的城市,这种交通工具居然还合法大行其道。这确实有点欧洲精神,不过一点也不小资。
再比如,在小三轮摩托上,李记者似乎看着窗外,其实已经开始点着头睡过去了。他在和我见面之前,刚刚上完夜班,然后是1个小时的车程赶来。
再比如。我们在车站的广场握别,互道珍重。我转身走出一段路,回过头,放下行李,取出相机,开始拍李记者的背影。他背着NNIT的包,逐渐深入到雾里去。大雾依旧。近处远处的高楼在雾里沉浮着,这个城市才刚刚醒来。而李记者,要回去睡觉了。
在火车上,我发送短信给他。当我到达长春,他的短信回复了。深夜,我们都出现在网络上。我们说:相聚时短,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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