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 / 顶级程序员 文 / 邢书博
编者按:原文标题:《一个美团王兴,半部中国互联网列传》
在这篇文章里你将会看到假装吃盒饭的雷军,受到侮辱的罗永浩,领不到工资的汪涵,被王兴骂的程维,商界扛把子柳传志,提起乐视抱头痛哭的孙宏斌等等等等。
你问王兴在哪里?你猜。
6月25日,作为中国最大的非上市互联网公司,美团终于递交了上市申请,将成为港股过去十年最大的平台互联网公司IPO。
当天王兴非常无聊的在飞机上更新了一条饭否,并配了一张图。从图上看,应该是头等舱。
王兴坐在头等舱,一边吃着火锅唱着歌,一边文艺起来,道:如果从西雅图往南飞,一定要记得坐左侧靠窗位置。雪山很美。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头等舱坐还是不坐,对创始人而言,都是需要学习的。
有一次,陌陌创始人唐岩和锤子科技创始人罗永浩搭乘同班飞机去成都。在发现老罗订的是经济舱后,唐岩偷偷给换成了头等舱。
面对浓眉大眼的唐岩,老罗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智商受到了压榨。
但在此之后,老罗再也没坐过经济舱。看来舒服的屁股足以抵得上不值钱的尊严。
陌陌唐岩,经纬张颖和文人黄章晋,在和老罗玩“撞JJ游戏”
如果是雷军做飞机,应该能看得见飞机翅膀,因为他常坐经济舱。
2017年小米投资年会的时候,雷军分享了自己坐经济舱吃盒饭的劳模生涯。如图所示:
实际上,雷军不会跟你分享的是:今年即将上市的小米估值1000亿美金,而雷军凭借77.8%的股份,身价超过700亿美元,完全超越马化腾的500亿刀,升任中国首富。
“厚道的人运气不会太差。”雷首富在招股书中炫耀,却不知道在微博上向他哭穷的小米员工作何感想。有图有真相。
这位员工于2017年1月3日进入小米上班,今年6月,小米和他签补充协议,工资为1800底薪+1000绩效,变成了到手2800不到了。
薪资方面王兴显然更大方一点。2017年在《天天向上》,美团外卖骑手郭超,说自己一个月能挣一万五。一般送餐员的月收入也能到6800元左右。
做过摄像的汪涵一定知道,一般电视台摄像大哥的起薪也不过5000块。所以这个时候汪涵应该惊讶。因为在汪涵当摄像的年代,进电视台除了领不到实习工资,还得倒贴。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想挣钱别TM干媒体
家底殷实或许是王兴出手阔绰的原因之一。
王兴的父亲王苗是当地知名水泥厂的老板,是一家年产值大几亿元的水泥厂大股东。请注意,这是在1995年的几个亿。
王兴家的别墅占地800平米、建筑面积380平方米,有四层,依山而建。
1998年10月,王兴姐姐读清华大四,王兴在清华读大二,王苗和妻子到清华看望一对儿女,一家四口在“清华园”下合影。
家境殷实的王兴是龙岩市最早一批拥有电脑的人。由于有亲戚在邮电局里工作,王兴通过这层关系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去邮电局,在那里就能看到来自大洋彼岸最新的NBA新闻。请注意,这是在1995年的NBA新闻。
王兴父亲王苗是龙岩市人大代表、永定县政协常委。按他老人家的话说,“我抓住了中国大时代的脉搏。”奇妙的是,他这种敏锐的嗅觉似乎在儿子的基因里传承下来。
在这间办公室,富二代王兴把江西省上饶市铅山县河口镇的农村小伙儿程维骂了一顿。
当年滴滴打车的程维想要找投资,找到了美团王兴门上,程维给王兴演示产品的时候,王兴就说了两个程维恨之入骨的字:垃圾!
程维立即反问道:你就不能多鼓励创业者,知不知道现在创业有多难?王兴随后还是以商业大佬的姿态教训了一遍这个江西乡巴佬。
那会儿程维还没有胖的像头猪
2011年,阿里巴巴引以为豪的中供铁军黑名单事件败露,马云怒斥自己打造的这支销售团队“全是骗子”,直接导致阿里巴巴CEO卫哲离职。
同年程维升任支付宝B2C事业部副总经理,一年后立刻辞职走人。其中原因,恐怕不是外人能够知晓。
但中供铁军吃里扒外、职业贿赂、制假售假,让马云而痛下杀手,两年开除了近3000人,却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所以当滴滴的程维、前美团的COO干嘉伟、前大众点评的CEO Michael、去哪儿的总裁张强等人,吹嘘自己在阿里的丰功伟绩时:
不要忘了他们都曾在中供铁军工作过。
历史没有巧合。
头一次觉得初心不改是多么可怕的字眼
同为江西人的文天祥曾经赋诗道:“壮心欲填海,苦胆为忧天。”程维壮志未酬的时候,可能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那么倒霉。
但当他自觉手里有两个钢镚的时候,马上就把名门之后柳青请到滴滴出任总裁。
柳青和他爸
无独有偶,同为寒门子弟的今日头条张一鸣也愿意把高级副总裁的位置送给柳甄。
柳甄看破红尘的眼神
一个是柳传志的女儿,一个是柳传志的侄女。这位中国商界的标志性人物,影响力不可小嘘。
要知道,平素里骂爹骂娘的融创中国董事长孙宏斌是个大结巴,七个不瞧五个不尿。
提起乐视,孙宏斌抱头痛哭
但他只有和柳传志打电话的时候,才毕恭毕敬的的叫“老董事长”,并且不结巴。如同黄埔学生都把“蒋校长”放在嘴边一般,深怕得罪某些惹不起的大人物。
可能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和“TMD”三小巨头的美团王兴,真正的平起平坐,毕竟人家是富二代。
富爸爸王苗说王兴创业没花家里一分钱。这句话有人信。但更多人,还没毕业就背学贷,工作10年开始背房贷,这句话更多人信。
很多人还没创业就拖死在生活的泥淖里,更多人为了饭碗,只能像我这样给所谓的成功人士写家谱。#妈的好恶心#
实话实说,一个人的成功当然要靠个人奋斗,但还要考虑历史的进程。不过归根结底,其实主要看你的爸爸是否成功。
比如老罗的爸爸罗昌珍是一方大员,比如马云爸爸是厅级干部,比如王健林爸爸是副校长兼党总支副书记,比如陈欧爸爸是德阳市副市长……
即便屌丝如程维,他的爸爸也是县里的干部;即便屌丝如张一鸣,也是福建龙岩的事业单位家庭。
这样算起来,只是有钱的王兴真的是可以拿脑袋瓜看人了。
脑袋瓜看人这个词是老炮周鸿祎最先提出来的。
周鸿祎说,那天他刚好去红杉中国开会,沈南鹏跟他说:“隔壁有几个做校园网络的创业者,你去看一看怎么样。”
于是他推开了隔壁办公室的门,他看到一个带着眼镜、学生打扮的年轻人对他的出现出奇的冷淡,这个年轻人就是王兴。
周鸿祎用“眼睛几乎长到天花板上”来形容当时的王兴,他告诉红杉资本说这个团队牛逼哄哄的,不接地气,根本不像来融资的。
也是,工程师家庭出身的周鸿祎对于暴发户家庭出身的王兴显然没什么性质,毕竟老周小时候爱打人,而老周父母也爱揍他。
但品学兼优的王兴小时候可是捧在手心里的,上大学之前一路顺风。
然而生活总爱和这种人开玩笑。那就是大学上大学之后诸事不顺。
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在最近一次公开演讲中讲到一个观点,“一个成功的创业者,不仅需要具备从0到1的能力,还要具备从1到100的能力。”
俞敏洪的这个观点虽然强调了创业者复合能力的重要性,但其忽视了另外一种对于创业者非常重要的素质。那就是不断进行自我变革而不被新环境淘汰的能力。
俞敏洪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新东方直到现在还是个搞培训的。
但王兴有。不但有,而且很多。
2004年初,回国后,王兴联系他的大学舍友王慧文和中学同学赖斌强一起,在清华大学旁边的海丰园租了一套130平方米的民居,开启了颇多曲折但又波澜壮阔的创业之路。
2004年,王兴与团队先是做了“多多友”与“游子图”两个互联网社交项目,但是都不成功。这场冒险创业之旅,没有如预期取得顺利开局,这让他们感到挫败。
2005年秋天,受Facebook在美国崛起的启发,王兴与团队选择聚焦大学校园市场,开发出了校内网。
校内网上线后,用户增长迅速,但由于当时校内网还没有成熟的商业变现模式,缺乏资金增加支撑用户增长所需要的服务器与带宽。
迫不得已,2006年王兴咬牙以200万美元的价格将校内网卖给陈一舟。
2007年5月,离开校内网的王兴创办轻博客网站饭否网,饭否与Twitter类似,被视为中国微博的“鼻祖”
可惜的是,当时饭否的言论管理不规范,很多关键词没有被过滤,因此,6月份某事件纪念日的时候,上面有很多老照片,事情闹大了,有关部门就要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2009年8月11日,饭否关闭。
2010年11月25日,饭否回归。
但此时新浪微博已经捷足先登,率先进球。饭否这支德国劲旅,终究没落的成了王兴自己的个人博客。
饭否是王兴的精神寄托,运行在美团云上。
2017年6月获得云服务业务许可证牌照,2017年7月发布深度学习平台DLS(Deep Learning Service),如今承担美团外卖每日1600万笔订单,并服务4万+企业客户。
美团云在技术实力方面并不落后,比如美团云是目前少数几家(腾讯云、百度云、阿里云处于测试阶段、金山云处于合作研发状态)上线FPGA云主机,也是国内首家落地英特尔®至强融核™处理器KNL物理机的云服务商。
然而吊诡的是,美团在今年1月突然宣布关闭其公有云项目,外界哗然。有报道称,这与行业老大阿里云有一定关系。
回忆过去,美团也的确玩了阿里一把。
关键人物是阿里67号员工干嘉伟。
此人曾在阿里入股美团投资案中作为阿里代表对美团进行过尽职调查,最后被王兴挖来担任COO。
王兴的职业生涯一直在纯线上项目上徘徊,对于美团线下地推一筹莫展。而干嘉伟就曾是掌管阿里7000人地推团队的中供铁军负责人,因为丑闻被雪藏。
看似天作之合。但如同艾洛普入驻诺基亚被人怀疑是特洛伊木马一样,干嘉伟进入美团也不免被人嚼舌根。
王兴深知干嘉伟是组织上派来的人,又是那么不服管束,自然对站队问题深恶痛绝。
因此借由美团点评合并且腾讯入股之际,王兴连夜发起董事会,修改股东章程,变更董事会席位,然后把阿里的意见排除在外。
“这一套当年马云用过,阿里巴巴开董事会,只提前两天邀请大股东雅虎的CEO巴茨参加,后者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杭州,根本来不及任何准备,只好马云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道消息的这条评论给王兴扣上了欺师灭祖的帽子,令王兴很不高兴。但王兴之所以屡败屡战,就不害怕同样的招数在腾讯身上再用一遍。
3 月 21 日,美团打车在上海上线。据美团官方宣传,上线当日订单超过 15 万单,上线三日已占领当地超过 30% 的市场份额。
这30%,让腾讯通过滴滴牢牢控制出行市场的美梦摔了个稀碎,还被踩了好几脚。
当年网约车补贴大战之时,马化腾只要参会,就会碎碎念念的说补贴补得自己肉疼,好在是和阿里打,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叫“充分竞争”,属于开疆拓土,占领赛道,倒也情有可原。
偏偏这次是两家自己投资的公司,补贴大战说到底花的是自己的投资,即便如擅长养蛊的腾讯,也是力不存心,还不情不愿。
更何况美团原本就没想上腾讯的船。
“我们希望成为在线服务领域的亚马逊。”前不久在接受The Information的采访时王兴这样说道。
我们通常认为亚马逊是一家电商公司,应该对标阿里巴巴。但亚马逊同时还拥有全球第一的云计算服务AWS和覆盖面最广的内容服务。从报业图书到游戏电影。亚马逊无所不能。而游戏和娱乐业,恰恰是腾讯的现金流来源。
“美团的边界就是没有边界。”砍柴网评论道。腾讯什么都做,美团也想这样。
在2010年那篇著名的檄文《狗日的腾讯》中,王兴抱怨腾讯说,“有什么业务是腾讯不做的么”。到现在,美团看似成为腾讯最重要的“盟友”,实际上美团正在重走腾讯的路。
之所以会这样,是王兴理性的认为康德拉吉季耶夫长波周期理论,在如今的中国互联网生态当中依然生效。
康波理论认为,每50年会迎来一个经济周期,几乎贯穿了一个人的职业生涯。
一些媒体总是在个人尺度上探讨王兴对于康波理论的理解。但实际上,这也是一个行业的经济周期。
按照王兴的四纵三横理论,在线服务领域恰好是这波经济周期的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看来,王兴抓得不错。全因为他深得精髓。
对,我们每天吃的美团外卖,到美团下单的KTV洗浴中心,凡此种种,在王兴看来,都是喂给我们的猪饲料。阴谋论一些,这和愚民政策的研究人,布热津斯基的奶头乐理论异曲同工。所以《创造101》杨超越和《明日之子》的腾讯亲儿子赫兹,都是用来喂猪的精神猪饲料。本质上和杨一鸣的今日头条,给我们推送的一惊一乍的标题并无不同,和抖音上的小姐姐送来的飞吻一样来路不正。
对了,百家号\UC号\企鹅号\淘宝头条等等头条类产品,都叫feed流,都是用来喂猪的饲料。
只是如果让王兴来选,他喜欢张一鸣胜过马化腾。
四个小时前,王兴在饭否又更新了一条:
“第一次有这种体验:满天是云、看不到阳光,但是紫外线强到脸部有明显感觉。”
腾讯现在是电是光是惟一的神话,但拿人手短,体量有相差十倍的美团,无法在同样的业务上与小马哥抗衡。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张一鸣了。
重申一次,饭否是王兴的精神寄托。而饭否的绝大部分代码,就是当时身为饭否技术合伙人的张一鸣码出来的。
同为福建老乡的张一鸣和王兴惺惺相惜。还是文艺青年的的张一鸣没少在豆瓣感时伤怀,也分享了不少好书。
2015年5月,张一鸣走进广州的南方报业的大院,在媒体人面前演讲,分享了今日头条的诞生过程和商业模式,以及对互联网时代传媒变革的看法。
三个月后,他在豆瓣“想读”里添加了三本书:《有道德的利己》《阿特拉斯耸耸肩》和《一个无神论者的静修》。
如今,这个最像读书人的理科男,做着最让读书人瞧不起的生意。如同最讨厌腾讯的王兴,现在做着和腾讯类似的生意。
但张一鸣的胜算可能更大一些。
前腾讯网科技中心总监程苓峰同志看出了些端倪,前几天写了宏文一篇,叫做《腾讯的两难》。题眼是说腾讯封杀头条系,把原本开放平台的大好江山拱手让人,还是“头疼大战,首先是腾讯的战争,其次才是头条的战争。”
这个时候小马哥风尘仆仆赶来回复,试图偷换概念。
陈苓峰面对前东家可能不好意思直说“头条让腾讯害怕了”,那我们就挑明了直说吧。
“pony老师的意思是,无论社交媒体还是媒体还是社交网络,特征各有不同,本质上是一个东西,网络迪斯尼,线上夜总会。
记得以前pony老师担心的是自己看不懂年轻人了。
现在他们跟头条抖音争,也不是产品之争,而是路线之争。就和现在越来越多年轻人不用微信是一样的。
我们当年傻逼啊,为了一个摇一摇就把个人信息全绑到这个app上了。
现在年轻人聪明了,而且更懂年轻人的产品也做出来了,企鹅着急了呗。
企鹅的护城河是社交,现金流是娱乐。
但是失去年轻人,就是个僵死的老人,诈尸的腾讯微博和半个棺材板压着的微视就是这具尸体上的老人斑。
从这个角度说,腾讯没有两难,只有一难。
以前是它看不懂年轻人,现在是年轻人慢慢看不上它了。”我在朋友圈这样写道。
我的朋友说的更透心凉:他说,现在腾讯不光失去了年轻人用,搞笑的是真正的老年人还没学会用微信就已经成抖音用户了。
经常有人跟我提说:人家微信都10亿用户了,害怕抖音?
各位,对不起,“10亿用户”这是毒奶粉,2015年百度贴吧也有“10亿注册用户”,活跃度超过微博,紧逼微信。风头无两,雄霸天下。
后来呢?
贴吧标志性滑稽表情,由Loops Design创意总监陈恺制作,还拍了动画片,很烂
不要觉得微信坚不可摧。想想当初有多少人是因为摇一摇和漂流瓶才上了这艘贼船。
如果说性是第一生产力,那么更动感更有“性”趣的抖音们,为什么不能让更年轻的用户上他们的贼船呢?何况流量足够的话,视频社交的爆发力是一定会动了微信的根基的。
不管我们喜不喜欢,未来已来,那个把我们当feed饲料喂猪的时代已经到来。
想想去年乌镇互联网大会上,王兴拉着张一鸣,邀请马化腾参加自己组织的“东兴饭局”,再眼看今年恨不得吃了对方的商人嘴脸。
利益面前,众生平等。
“但是谁会关心我们普通网民的利益呢?”你在手机屏幕前思考世界格局的变化,未来科技的生发,教育医疗养老住房。万分担心,无比惆怅,肚子饿了。
“要不点一份外卖吧。”王兴阴笑着说。
你知道,他只是在喂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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