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黑夜像一个垂死的老人一般——眼巴巴地等待着死亡，而我却融入这黑夜里，在一盏明亮的白炽灯下，满头大汗地焦急着——我面临着一个抉择，如果选择错误，后果会很严重。

我对面坐着两个人——一胖一瘦。胖的和蔼可亲地笑着，瘦的则一脸严肃的黑着面容。但是不管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他们的眼睛里却传递出同样的光线——奸诈夹杂着诡异。

我腾出一只手擦了擦头上的汗，还是做不出选择。我无奈地抽出一支烟，胖子笑吟吟给我点燃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刺激的气体冲进肺里，让我镇定了不少。我连吸几口，最后用恳求的语气说:“我能考虑一下吗？”

瘦子严肃的脸更严肃了，灯光下他惨白的嘴唇猛地向一边歪了一下，然后又舒展开来，然后就动了起来，“科长，您不至于吧，您这……”

“哎呀，小张你别急嘛，让科长好好考虑一下，年轻人就是这么沉不住气啊。”胖子晃动着硕大的脑袋，皮笑肉不笑的脸转向了瘦子，臃肿的手掌拍在瘦子的肩膀上。我似乎还看到胖子在给瘦子挤眉弄眼的，瘦子突然脸变了，也变成了皮笑肉不笑了。他拿起桌上的烟，点燃，然后悠闲地吐了一口烟，身体向后一靠，二郎腿一翘，惨白惨白的嘴唇又动了，“那成，科长给你一根烟的时间哦。”他的脸不再那么严肃了，反而变得轻松了起来。我心里一惊，一定是胖子刚才给他的眼神有问题。

刚刚镇定下来的心情，一下就又紧张了起来，汗好像流得更多了。胖子也点了一支烟，也靠在椅子上，也翘起二郎腿，也轻松地注视着我。

整整半个晚上，这两个人已经让我难堪好多次了，现在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们两个如此表现，这让我有些愤怒了，我吸了一大口烟，对着胖子大声地说:“小王，上周让你写的报告，弄好了吗？”胖子手一抖，烟差点掉了下来，他一下放下腿，坐直了身体，“科长，您这什么意思啊，公报私仇？”胖子的脸明显不笑了，似乎还有些怨气。

我还没有说话，瘦子一下就把烟头扔在地上，也坐直了身体，“科长，现在是休息时间，您谈工作，什么意思？”瘦子的脸也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啊，哈哈……”我尴尬地笑了笑，“别误会，别误会，我这不是想起来，随口一问嘛……”

胖子又恢复了笑容，“没事科长，告诉您啊，报告早就做好了，明儿一早，就交给您批阅啦！”他又靠在椅子上，吸了一口烟，眯起眼睛透过烟雾看着我。瘦子不耐烦地说:“科长，我的烟都抽烟完了，您考虑好了没有？”

我站了起来，“我去下卫生间啊，回来就做决定。”然后也不管他们两个无奈的叹气声，走进卫生间。我没有关卫生间的门，我怕他们两个背着我捣鬼，幸好卫生的马桶离门口很近，我可以坐在马桶上，脑袋探出来，“我看着你们两个呢啊！”两个人同时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都是挂着苦笑。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脑袋却在飞速地旋转着。

胖子看着和蔼可亲，但是我对他太了解了，他心机很重的，平时永远都是深藏不漏的。他刚才给瘦子挤眉弄眼的，看似是给瘦子看，倒不如说是给我看，他心里一定有鬼，他肯定猜出我要做什么决定，然后故意做给我看，好像要误导我，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瘦子平时就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刚才他的表现一定是害怕我做这个决定。我一下就高兴了起来，你们两个一晚上都快折磨死我了，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我用力地按了冲水键，伴着马桶发出欢快的“哗哗”的冲水声，轻松地走了出去。坐了回去，我大笑一声，“我决定好了！”然后抽出四张牌用力地摔在桌子上“四个六，报单！”然后胸有成竹地看着他们两个。

瘦子突然笑了，也用力摔出四张牌，“四个八！”

胖子笑得更夸张了，他摔出两张牌，“王炸！”

我往后一靠拿出钱包摔在桌子上，“他妈的，再也不和你们两个斗地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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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知道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