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愿生二胎?——一个不二胎主义者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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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Rainven宜儿

昨天在文中稍提了下自己是个坚定的不二胎主义者。一早醒来看到朋友圈疯转的的《你不想生二胎?好巧,我也是》,难得有不生二胎的言论,一时激动,也想写写二胎这个话题。

在连代孕都可能要合法化的今天,我这样的不二胎主义人士,渐渐成了婚育大军中的异类,总有人不明就里的想劝化我:

一个也是生两个也是养,

给孩子最好的爱就是给她一个手足,

儿女成双才是人生赢家,

但无论听过多少道理,我的态度只有一个——不!生!

理由如下:(高能预警,本文长达5000字,谨慎阅读)



【为什么想生孩子?想‘体验’妈妈的感觉】

只有成为妈妈,才能体验一个生命自胚胎而始、在子宫内由一团细胞逐渐长成一个小人儿的神奇。

只有成为妈妈,才能知道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划出母性弧度会是什么模样。

只有成为妈妈,才能感知身体里住着一个小人儿拳打脚踢的奇妙。

只有成为妈妈,才能参与一个生命咿呀学语、蹒跚学步、而后长大成人的全部过程。

甚至于,我坚持顺产的理由之一是——“体验阵痛”。

这些细碎而又真实的人生‘体验’,非孩子不能给。对,我想生一个孩子,来‘体验’母亲的身份。

无论辛苦还是幸福,我想经历一回,只有这样,生而为女人也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



【但孩子,不是我此生的目的】

人生如同游乐场,我买票进来,想体验旋转木马的浪漫,也想感受过山车的惊险刺激,还想乘坐海盗船振臂欢呼。

养育孩子只是人生游乐场的某一处,不是全部。于我而言,‘成为母亲’这条必经的路,因为有了小哆啦,我已经在路上。

所有怀她生她养她所要体验的辛苦和幸福,我一一都在遍历,一一体会,一一感悟。生养孩子,就是一项事无巨细、推陈出新的体验。

这样恢弘漫长跟随一生的体验,有过一次就无憾、有过一次便足矣。无须再生一个孩子来重复体验。

孩子,不是人生游乐场里,唯一让我心潮澎湃的项目,也不是我来到这世上走一遭的唯一目的。

在母亲身份之上,我还是自己,我要保留更旺盛的体力、更有趣的灵魂,去探索人生里能不断让我——“永远在路上,永远热泪盈眶”的热情。

漫漫长路,孩子始终是生命里的过客,孩子只和父母亲密相处十几年,而后,她会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人更应该做好的是与自己相处。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孩子是我们走向成熟的契机,是在走的路,是一种过程,而不是结果。



【生孩子因为‘自私’,不生也是】

老实说,生孩子于我,就是很自私的一件事。

什么传宗接代?养儿防老?开枝散叶?光宗耀祖?对我而言都是无稽之谈,孩子不是繁衍的目的,也不是养老的投资。

我生孩子并不为了任何人,我自己想生,所以要生,此谓之自私也罢。备孕时我和刘先生说过“我不仅仅是想为你生一个孩子,更多的是因为我自己想当妈妈,所以才想生一个孩子”

而我不愿意生二胎的理由,也同样是因为自私。

我想要体验的人生因为小哆啦已经圆满,而再生一个孩子,无非重复这样的体验。而重复这份体验需要耗费的精力和成本,绝对不是简单的double。



【二胎≠添一副碗筷】

老人常劝,多生一个孩子,不就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儿么?还真不是!

襁褓时的屎尿屁哭都是事无巨细的琐碎,夜醒、母乳、湿疹,学爬学走。稍大了择校、生病、兴趣班、教育样样都耗费心力。成年后,工作,结婚,孩子,无不操心。

总有人说,不就是抱孩子吗,不就是洗个屎尿吗,不就是不逛街吗,不就是不吃大餐吗,不就是不化妆吗,不就是少喝一杯奶茶吗,不就是少旅游一次吗,不就是三年吗,不就是牺牲一点点吗……哪个妈妈不是这样过来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的很对,无力反驳。被这么多不是吗占据生活还能幸福知足的人,一定是伟大无私的母亲,但我非常讨好自己,说的难听一点,我很自私。

世界很大,人生苦短,生活在这个时代,有太多有趣的灵魂,和有趣的事物,孩子只是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不会是我的全部。

我会将这多生一个孩子的时间精力和经济成本,用在给小哆啦更好的养育和教育上,用在和老公不灭的情感经营上,也用在不断丰富自己的人生体验上。



【孩子不是向父辈表孝心的工具】

尽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思想依然是主流舆论,但我始终不认为子女需要用‘生孩子’来对父母表达孝心。

孝敬父母有很多途径,常回家看看,带他们旅行,在乎他们的感受,陪他们说说话。

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婚育观来换取父母的安心,因为顺着父母委屈自己而缔结的婚姻,生育的孩子,终将在余生里埋怨不甘,这叫愚孝。

生儿育女如果是对父辈的责任,小哆啦作为我心甘情愿生下来的小人儿,顺水推舟也算作我交给父辈人的终极答卷,这场任务,我完成了。

而我,不会用这些思想,去限制小哆啦长大成人后的人生选择,孩子有孩子那一代该承担的事情,她不需要承载我们强加给他们的希望。

只要她能为自己负责,我会尽量理解并尊重她作为一个独立人的任何选择。

无论是父母、还是我、还是我的孩子,我们因血缘而缔结,成为至亲,但我们更是独立的个体。

儿孙自有儿孙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不求彼此理解,但愿彼此尊重。每个人过好自己这一生,并能够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就够了。



【女人肚子的唯一支配权只有她自己】

每当言及我的生育观,被问的最多的莫过于——“你公婆会同意吗?你爸妈会同意吗?你老公会同意吗?”

真不是我标新立异,我的观念里,子宫是造物主给女人的恩典,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对自己的身体发肤有绝对的支配权。

老实说,生不生孩子,乃至于生不生二胎。我从未考虑过父辈人会不会同意。因为我并不需要他们的同意。我唯一考虑的,是面对生育观念冲突的时候,我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心里的想法。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和婆婆相处堪比亲母女,日常生活里从未有嫌隙。但有一次她也忍不住老一套的试探,“早晚都要生,早点生了小的我还能帮你带着”

尽管不悦但还是克制住情绪,轻描淡写跟她解释一来没有“早晚都要生”这一概念,二来我有哆啦就足够了。

婆婆着急着说“那不行,现在有政策了肯定得生,那会儿没政策都躲着生呢”。

我觉得回避话题并不明智,于是非常认真、近乎严肃的声明了我的态度:

“对,你和爸因为想生两个孩子,所以政策不允许你们躲着也生了。但我和你儿子因为不想生,所以哪怕有了政策,我们也不会生。政策框不住人的想法。生孩子的事,我们不想生,哪怕你说破嘴皮也没任何用,反倒影响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那晚老公回来,我将此事坦然告知,并希望他在日常生活中要和父母言明我们的立场。

从那以后,婆婆再没提过这事儿,虽然并不能消除她心里的传统观念,但与其让父母心生期待,不如从一开始就声明立场。原则性的问题,翻脸也要坚持。

父辈人想要儿孙绕膝的圆满,我想要轻盈丰富的人生。我不会用妥协自己的生活,来完成任何别人的人生期待。

我活着的年代告诉我,正视和尊重自己的需求并不可耻,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是整体社会的进步,也是自我意识的觉醒。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功,就是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



【画面永远美过生活的真相】

自从二胎政策下来后,满世界都在明里暗里都在催生。

哥哥姐姐抚摸着弟弟妹妹初生的脸庞,一家四口一条狗的静谧画面比比皆是,《用现在的三年换未来三十年》、《给孩子最好的礼物,就是给她一个手足》如此的文章铺天盖地。

画面都是定格的幸福,而生活永远是真实的日夜。

我一个闺蜜,儿子1岁多的时候意外有了小女儿,现在大的3岁,小的几个月,每天陪大的哄小的,晚上大的抢占妈妈陪睡权,小的却夜醒五六次,累到崩溃。前阵子她妈妈生病住院,她抱着小的回娘家,大的和奶奶在家,老公为了养活一家人去了外地工作。

虽然她也常感恩小女儿的可爱漂亮,但更多的时候总是抑郁无奈,她说“一家四口,三个城市,有时我会迷茫,我们追求的幸福到底是什么?”

我嫂子家有两个儿子,大的10岁,小的6岁。嫂子每天的日常就是早上叫醒两个儿子,送大的上学,小的去兴趣班,再回家买菜做饭,中午接回来孩子们睡个午觉,再送过去学校,晚上接回来安顿好晚饭后,辅导他们功课,直到睡下。

还不包括每天两兄弟的吵闹打架搞破坏,以及平常生病啊家庭日啊,全年无休,从早到晚。尽管她时常分享大儿子在学校的优秀表现,小儿子的贴心暖男,但她和我见面的时候说,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工作,因为工作就是放假。

前同事之前每年都带着老婆孩子到处旅行,国内小游,国外大游,其乐融融。但去年有了二胎之后,老婆辞职在家,他一个人负重前行,生活质量大大降低,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经济再像过去那样肆意人生,他现在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我突然怀疑人生的意义。”



【二胎,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当然,二胎生活不只有这些负重的一面,之所以写出来,是因为我们如果想要一种东西,一定要先看看这件东西背面的黑暗和负重是否能承受后,再去决定是否真的需要。

能接受苦的部分,才能安享甜的馈赠。如果你在撕开二胎的神秘美好面纱,看到了现实中那些负面的、暗淡的、负重的因素之后,依然还义无反顾想要去亲历其中,那我也坚信你能够在这样的生活中真正体会幸福。

因为二胎的生活也不乏甜蜜——兄妹相爱、儿女贴心,旁人艳羡,这些也是很多人所追求的幸福和完整。儿女成双是多少人的幸福所在,他们的确会在这样的生活中甘之如饴。

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于我自己而言,真的很难从养育之中得到幸福,我所要的幸福生活,就是夫妻恩爱,一家三口自由无负重的生活。

相对于儿女成双,兄妹相亲相爱的欣慰,我更爱午后轻松看一场电影的安静,相对于热热闹闹一家四口一条狗的圆满,我更醉心于轻盈宁静三口之家的恬淡。

二胎、不二胎,生,不生,这原本就不是对错题,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交卷不悔。



【因为‘唯一’,所以珍视】

有人说,你就是“只是说说”、“负气话”、“现在带孩子太累,过段时间想开了就好了”、“三五年后,你绝对会再要一个的”

呵呵。

我的回答是,“请收回你们对我迷之自信的断言,不生二胎——这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坚定。”

没有负气,更不是一时激言,也不是标新立异。生过一个孩子、又见过太多二孩真实生活后的我,比谁都清楚,如果是自己陷身于家有两孩以上的生活,绝对会很痛苦。

对一种生活有幸福的期待后才能去尝试是否真的幸福,但认定某种生活对我而言是极度痛苦的,就没有必要去亲历一遍证明痛苦有几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

我很享受如今孩子渐渐长大,生活逐渐回归自我的状态。

对,我现在是很累,孩子夜醒十几次的时候哪怕我生无可恋,但我也知道终究有一天她会自己睡整觉。

孩子牵绊住我自由的时候,我也总告诉自己这就是生而为母亲必须承担的责任。

总有一天,她会长大的,因为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无论这个阶段多么辛苦,都将成为此生唯一的经历,这都是不会复刻不会再来的时刻时分。

所有疲惫和辛苦,想到‘唯一’、‘不再来’,便觉得苦累有边,幸福无涯。我只要将她好好的、耐心的养大,就是给自己的嘉奖。养娃也需要阿Q一下。



【兄弟手足是好,独生子女也不赖】

鼓吹二胎万般好最常见的策略之一,就是诟病独生子女从小孤单,独生子女自私冷漠。

作为独生子女的我,真想大声喊,“这个黑锅,我们不背!”

独生子女的意思是——我的爸妈只生了我这一个孩子,并不是指,全世界只有我这一个孩子。

从小到大,我有自己的朋友,每天和左邻右舍的朋友们玩泥巴过家家,回到家父慈母爱,我就像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尽管物质并不丰腴,但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尽享宠爱,有着满满的安全感。

开始上学后,有了更多的朋友,很多到现如今都已尊称为‘发小’,在我从小到大的生活里,周围不乏欢声笑语,我从来没有觉得因为没有手足兄弟而觉得孤单。

反而,在物资匮乏的上个年代,父母集中了最好的资源养育我,相对于很多同龄人,我过的都算顺畅。

而那些有兄长姐妹的,童年里相亲相爱快乐成长的是有,相互憎恨互相埋怨的也不少。 成年后,为了一点家产争得你死我活的虽然不常见,但各自有了家庭之后渐渐淡漠的并不少见。

你不得不承认,以血缘为纽带缔结的关系并不见得是最牢固,因着三观,信仰和爱好走到一起的情谊,才是成熟和长久的。

至于说独生子女自私的,我觉得从社会学来说,自私本不是一个纯粹的贬义词。不伤害他人的自私叫尊崇自己的内心,我希望我的哆啦能够像她妈妈一样,听从心的方向,活的自私和肆意。



【孩子不是婚姻的救赎】

我听过最匪夷所思的催生,是说,男人啊,一个孩子栓不住他,得生两!

一口老血涌在心头。

爱你的人,你生不出孩子,他也会不离不弃。

要走的人,你为他生一个足球队,他头也不回。

孩子,不会是濒死爱情的救赎,也不是婚姻病症的良药。老实说,如果你的爱情婚姻原本就漏洞百出,孩子只会让这段感情更加岌岌可危。女人干的最傻的事,就是妄图用孩子捆住男人。



【总结】

关于不生二胎,我能写的远远不止这些,当我用沉默面对催生。那是因为我不想争辩,我有明镜一样澄清的自我映射。当一个人具有选择的能力、和对于选择的后果能自我负责时,这个人的心智就开始成熟,并具有获得幸福的能力。

我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妻子,之后才是妈妈。

我一如既往爱着我的刘先生,一如所终爱着我的小哆啦,但我也没忘记好好爱自己。看到董卿那句“我们相爱一生,还是太短”,我热泪盈眶。

对,余生都是我们仨,永远都是我们仨,相爱一生。

(严正声明,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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