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的婆婆死了，我老公说是被我气死的，他家里人说是被我克死的，而警察却对我说：“她是闯红灯过斑马线，车辆躲避不及，被撞死的。”
她们好像所有的人都在指责着我，唾骂着我，不听警察的话语，将所有的脏水全都泼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老公，那个和我谈了三年恋爱，结婚了三年的那个男人甚至为此还打了我。
他跟我说：“离婚吧。”
我问他：“就因为我没有给你生儿子，你们所有人就要把妈的死甩在我的头上，然后还要和我离婚？”
他低着头，沉默不语，点上了一颗烟，从包里掏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我笑了，说：“好，我签。”
然而，就在我两决定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前两天，我却突然发现，我怀孕了。
结婚了三年都没能怀上的我，却在婆婆死后不到一个月，要和老公离婚的前两天，怀上了。
我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他。
然而就他在捏着孕检报告，一阵沉默以后，转身就撕掉了他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拉着我的手跟我说：
“对不起，咱们还是别离婚了，是我混蛋。”
我又笑了，哭着笑的。
笑，是为了我自己，哭，也是为了我自己。
02
我和他原本是单位的同事，除了工作上正常的交接以外，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可是就在邻居王阿姨殷勤的撮合下，我和他却在相亲的酒局上见了面。
酒局上，王阿姨跟我说：“他啊，一毕业就回家了，人特别孝顺，是出了名的孝子，人也特别好。”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着王阿姨说：“阿姨，我知道。”
然后我就在王阿姨一脸狐疑的表情下，侧着头看着杨硕，跟他说一句：“好巧。”
而杨硕则尴尬了挠了挠头，笑了两声，同我一样的，也说了一声：“好巧。”
酒局上，我和他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全是双方父母推杯换盏的话语和隔壁王阿姨对于我两不加吝啬的褒奖。
酒局过半，王阿姨举着白酒杯，醉眼惺忪的拉着我的手，又看了看杨硕，对着我父母说：“嗨，如果早知道他俩认识，我就不用费这么人劲了。”
我妈笑了，我也笑了。
那一天的酒局过后，我妈问我怎么想的，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妈乐呵呵的看着我扭捏的劲头，一下子什么都懂了，她不停的摸着我的头，而我爸则坐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电视里不断循环播放的广告。
结婚后，我问过杨硕，那天晚上他妈妈是不是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杨硕点了点头，说：“是。”
我问他怎么回答的。
他则哈哈一笑，跟我说：“我跟我妈说了，这个姑娘可好了，给你当儿媳妇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啐了他一口，说他说谎。
他则亲了我一口，跟我说：“我从小就不会说谎，一说谎脸就红，你看我脸红了没有？”
说完他就笑了，笑得那么好看，我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寻任何的破绽，然而他的笑容确实那样的干净与纯澈。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错了，而且错的是那样的离谱。
那天晚上，他妈并没有问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儿子，你觉得行，就结，她家家庭不错，没什么负担，能给我生个孙子就行。”
而且，他说谎也不会脸红。
在我孕期四个月，他在厨房里给我煲汤的时候，我问过他：
“你是因为我，还是这个孩子，才不和我离婚的。”
他顿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跟我说：“因为你。”
他的笑还是和以前一样，含蓄而又阳光。
只不过现在的我，再看着他的笑容时，只会觉得一阵的虚伪与恶心。
我知道他还在怪我，怪我气走了他妈，他妈也因为出了车祸。
我不怪他因此而恨我。
我只怪他一直在欺骗我。
03
杨硕比我大了五岁，刚认识的那年我二十五，他三十。
他跟我说，他妈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催婚，逼婚。
而我当时则笑着回他说：“这下好了，你遇到我了，我就是你的救星，你要好好感谢我。”
杨硕点了点头，然后将我紧紧的拥入到怀中。
第一次到杨硕家里做客，是在我们确定关系的一周以后，他妈跟我说：
“你两刚谈恋爱的时候，我就让杨硕把你带回来看看，他就是不听，我都跟他说了，早晚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妈说这话的时候，正给我削着苹果，而杨硕则坐在一旁傻乐，使劲的摸着自己的脑袋，不言也不语。
那一天，他妈把我拉进卧室里，偷偷摸摸的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玉手镯。
她跟我说，戴上了这个手镯就是他们杨家的人了，以后她会对亲女儿一样的对待我。
她还跟我说，如果以后杨硕欺负我了，就告诉她，她会帮我训他。
我当时听完后，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甚至我还把他妈的话转告给了杨硕，叉着腰，点着他的鼻子跟他说：
“记住啊，听你妈的话，以后不准欺负我，惹我生气，不然，哼！哼！”
杨硕当时哈哈一笑，然后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委屈的跟我直点头。
然而我还是错了。
他妈把我当亲女儿一样看待，是要有前提的，那个前提就是我能给她生一个孙子。
她从未把我当成她亲女儿待过，或许有过吧，那也是在结婚之前的那几次见面了。
我至今都记得，她出车祸的那一天，扯着我的头发，大声的唾弃着我，骂我是个不会下蛋的鸡。
也是在那天，她狠狠的推了我一把，让我一下子摔在了柜子旁，磕坏了我的胳膊，也磕碎了当初她为我戴上的玉手镯。
她看了看我流着血的胳膊，又看了看地上那碎成了三段的玉手镯，盛气难消，“咣当”一声的甩上门出去了。
杨硕冷冷的站在一旁，从头看到尾，未曾言语一声，直到他妈离开后，采用他那近乎于怜悯的眼光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你说你，和老人计较什么，胳膊没事吧，我先去看看我妈，她有心脏病，再别气出个好歹。”
说完，他也走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傻傻的坐在地上，委屈的想哭，可是什么也哭不出来。
我承认，那时我怨恨的想过，如果他妈真的心脏病突发，就那样死了，该有多好。
可是，真的当我得知婆婆去世的那一刻。
我竟然还是难受到哭了。
可是下一秒，杨硕的巴掌也就到了。
“你还作，我妈都被你作死了，我看你要作到什么时候！”
可是，这事真的是我作出来的吗？
我捂着自己被杨硕扇过还火辣辣一般疼痛的脸，呆呆的站在哪里，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傻了。
04
我不会做饭，做饭的这件事好像天生就与我无缘。
谈恋爱的时候，我就毫不避讳的把这个事情告诉杨硕，而杨硕听完后，只是豪气的一挥手，说：
“这有啥，我会做，做饭有啥难得，以后家里的活全是我来做，你就安心的当你的太太好了。”
那一刻，说真的，我被杨硕彻底的撩住了，也是在那一刻起，他燃起了我对于婚姻的无限渴望。
所以，当他跟我说：“咱们结婚吧。”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哪怕没有隆重的求婚典礼，哪怕这和我之前幻想过的求婚画面一点都不同，只是两个人同居一个月后，彼此躺在沙发上一个随口的问答，我也是满怀感动的答应了。
无外乎其他，只是求婚的人是他，所以怎么样都行。
婚礼办的并不大，因为他爸是干部，还是党员，单位里规定，不允许超桌，可是即便如此，婚礼那天人来的太多了，我的公公还是偷偷的又让酒店加了五桌。
虽说婚礼之前的流程已经彩排过了，我心里对于这一切还是做好了准备，可是当我看到我爸、我妈抹眼泪哭泣的时候，我还是不争气的哭了。
典礼上，杨硕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当着全场的面，跟我说：“佳琪，你放心，我一定会爱你，直至永远，你说你不会做饭，好，我做，甚至以后家里所有的碗、筷、地板，都我自己打理，你就做你的杨夫人就好。”
虽说是电视剧、小说里被人说烂了的俗套话语，可是我依旧还是被感动得稀里糊涂，尤其是在台下面来宾们起哄的喧闹声中，我哭得更凶了，甚至差一点没出息的背过气去。
我甚至还记得，第二天，我妈为此还给我发微信，她跟我说：“头一次见到嫁人哭得跟送进屠宰场一样的，可偏偏这么丢人的还是自己家的姑娘。”
我还笑着把微信给杨硕看了，杨硕乐得哈哈大笑，他跟我说：“咱妈说得没错啊，你就是一头小猪，就算不是，我也以后也要把你养成小猪。”
然而，到了后来，杨硕并没有完成他的诺言，他做饭的热情也只有三分钟的热度，很快，外卖就成了我们家里的主题。
不用刷碗，还能吃饱，多好。
这是他的原话。
家里的地，他从来也不拖，也不扫，家里的瓷砖买的不好，很显脏，每次都是我下班之后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拿抹布蹭出来的。
然而即便是这样，在我们结婚的第三个月，她妈还是怒气冲冲的找到了我，质问我为什么不做饭，天天吃外卖，不健康，他儿子的胃从小就不好，这么吃下去肯定就完了。
我跟婆婆说，我不会做饭，是杨硕懒，不愿意做，他自己叫的外卖。
婆婆听完后，冷笑了两声，跟我说：“我刚嫁给杨硕他爸的时候，不也不会做饭，不会学啊，我儿子娶你，可不是为了给你做饭的。”
说完了，她就走了。
就在我以为她气消了，这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杨硕却突然告诉我，说她妈想要过来跟我们两个一起住。
看惯了电视里婆媳同住产生的矛盾，对此，我坚决反对。
杨硕看了看我，什么也没有，叹了口气。
这事便搁置了下来，直到第二年，杨硕再也安抚不了他妈了，婆婆还是来了，拎着锅碗瓢盆一声招呼不打的住了过来。
“要不是为了你，我能住过来吗？把我老头一个人扔在家里，我容易吗我！”
婆婆说这话的时候，正在厨房里一顿的忙活，把我刚刚整理完的厨房弄得一团糟。
末了，婆婆还不忘瞥了我一眼，训了我一句：“一看你就不是做家务的人，厨房这么干净，你们开过火吗？你说你，会什么？都把我儿子委屈坏了。”
对此，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轻轻的摸了摸自己昨天因为做饭而切坏的手指。
我真的很想告诉她，我已经开始学做饭了，真的很努力在学，虽然做得不好吃，可是我每天都在做。
然而，我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因为我怕我一旦说出口，会让我和她吵起来，杨硕夹在中间，太难做人。
05
其实，杨硕跟我说过，她妈相当奶奶已经很久了，而且结婚之后没几天，他妈就已经暗示我，该要孩子了。
可是，对于这事情，我并不是特别着急，新婚才刚刚开始，二人世界还没有过够，我并不想这么早的就进入三口之家。
为此，杨硕在我耳边跟我絮叨了好久，甚至还幼稚的把所有的套套都扎上了洞，我知道，但是我并没有拆穿他。
因为我觉得，那时候的他真的很可爱。
也可能真的是被杨硕洗脑洗得久了，渐渐地，我对于要孩子这个事情并不排斥了，终于在婆婆搬来住的半年后，我跟杨硕说，咱俩算算日子，以后别带套了，要一个吧。
杨硕听完后兴奋得不行，甚至还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他妈。
婆婆听完后也很高兴，甚至晚上还给我两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一口一个“闺女”的叫我，甚至在桌上明确表示，自己明天就搬，给我两一个安心、轻松的环境。
当然，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那一段时间，我们干劲十足，每天我们都在掐着日子来盘算。
可是有的时候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每个月大姨妈的准时到来，让我们灰头土脸，有时候，我甚至很羡慕的跟杨硕，说：“为什么电视剧里那些人一上床就能怀孕，咱俩怎么就这么费劲啊？”
杨硕则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我不知道，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就这样，我们的日子又过去了半年，婆婆又再一次带着她那幅行装回到了我们家里，当我笑脸相迎的时候，她却冷若冰霜，对我毫不留情的多加指责。
有的时候，她会毫不避讳当着我的面，对杨硕说：“是不是你媳妇有病啊，要不你带着去看看，这结婚都快三年了，别说孩子了，连个屁都没憋出来。”
那一天，我委屈的一个人窝在了卧室里哭，那一天，杨硕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我哭，等我哭够了，轻轻的抚了抚我的后背，跟我说，听他朋友讲，市里有个不错的医院，有空希望我能去看看。
我惶恐的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冷静的脸。
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绝望。
06
医院，我到底还是去了，为了所谓的家庭和谐，我带着口罩，带着墨镜的去了，杨硕说他工作忙，并没有选择陪我。
当我拿到身体一切健康的报告单时，当我把这个报告单刻意的放在了家里最显眼位置时，我以为我会和一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神气的时候，婆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白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厨房里那被她摘菜而导致的脏乱地面，跟我只说了一句：“去，没事就去收拾了。”后，便转身离开了。
晚上，杨硕回来，拿起了桌子上报告单，扫了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脱下了外套，把鞋子扔到了一边，洗完了手，便开始坐下吃饭。
他们两个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闷着头，吃着饭，在那一刻，我突然觉自己好多余，多余到我才是这个家里的客人，哪怕这个房子的首付和装修都是我爸妈掏的。
之后的时间里，虽然我和杨硕做过好几次，但是我两的心里都开始刻意不再提起怀孕的这个事，反倒是我那个婆婆，天天挂在嘴边的便是孙子，孙子。
我被她闹的很烦，杨硕也被她闹的很烦，可是我们谁也不敢说，毕竟我们两个都管她叫一声：“妈”。
婆婆每天无休无止，近乎于魔怔的一般的碎碎念，终于把她自己给逼疯了，她无力宣泄自己的情感，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了我的身上，我干活是错，我躺着是错，我坐着也是错。
总而言之，我的存在就是错。
于是，终于有一天，我再也忍不住的从她发了火，我明确的告诉她，我的检查没有问题，我生不出孩子，不是我的原因，问她自己的儿子去。
她懵了，然后哭了，她什么也没说，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关上门选择了出去。
当我冷静下来之后，我突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后悔着自己的一时冲动。
可是，就当我想诚挚的跟婆婆说一声对不起的时候，杨硕提前回家了，他什么也没有，冲着我就是一巴掌。
我傻傻的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打我，也是他之后打我岁月的开始。
我妈总说我傻，一天傻乎乎的。
以前我还会辩驳，可是现在，我不会了，我就是傻才会一次又一次相信杨硕的道歉，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挨打。
有时候是他打。
有的时候是他妈打。
有的时候，我挨打的理由很是莫名其妙。
就比如他妈出车祸的那天，他妈做了一锅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喝了一口，就感觉到恶心，跑到厕所一顿的干呕。
他妈就说我在找她的事，是故意的，为此发生了那一天的争吵。
可是，杨硕不知道，他妈也不知道，甚至连我也不知道，那一天我吐，并不是因为他妈的汤。
而是因为，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生命。
那只不过是最正常不过，却又不在恰当时机的孕吐罢了。
07
婆婆死了以后，家里根本没法住人了，每天都是杨硕指桑骂槐一般的指责，于是，在我和我妈哭着通完一次电话后。
我爸开车把我接了回去。
也正是我要走的那天，我爸快要到我家楼下的那天，杨硕跟我提出的离婚。
我走的时候，杨硕面无表情，可是当我告诉他我怀孕了，他到我爸妈那里想要接我回家的时候，脸上那种悔恨的表情甚至都快要溢出来了。
我跟他说：“你不当演员，真的白瞎了。”
杨硕没有说话，只是跪在了我家的门口，低着个头，一声不吭。
我妈问我怎么想的。
我犹豫了很久，跟我妈说，孩子是无辜的，我决定把他生下来，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我妈看了我一眼，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还是跟杨硕回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哪怕我闺蜜对我怎么骂，我也铁了心的想要回去，尤其是在杨硕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把我做工作辞了，天天让我在家呆着，他准时准点回家为我做饭的那一段时间，我真的以为他良心发现，以为他认为他妈的死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闺蜜跟我说，他伺候的不是你，是你的肚子的那个孩子，你别傻了。
我犹豫过，可我偏执的还是选择相信了杨硕真的回心转意，哪怕他怕有辐射断了家里的网，不让我看电视，说是为了我好，我都选择了相信。
孩子是足月生得，杨硕不知道从哪个害人不浅的微信链接里听说的，孩子必须顺产生出来才健康，剖腹产以后，孩子会免疫力低下。
在跟我做了一通思想准备工作之后，在我进入产房以后，他惴惴不安的守在了产房的门口。
孩子太胖了，顺产根本生不下来，才开了两指，我就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任凭我怎么使劲，孩子就是不出来。
那一刻的我，脑子里嗡嗡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时间快点过去，好让孩子出来。
然而最后，孩子也没能顺产出来，到底还是剖出来的。
九斤的男婴，让才九十斤的我到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
可是为了孩子，这一切都值得。
然而，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我在产房里疼得要快死去的时候，杨硕居然因为我生不出来，医生询问家属，要不要剖腹产的时候，跟我爸打了一架。
医生建议要剖，不然大人会有危险。
我爸要不犹豫的说：“剖！我女儿的命重要！”
而杨硕则犹豫了一下，跟医生说：“不行，必须顺产。”
我爸诧异的看了一眼杨硕，狠狠的骂了他，而杨硕则毫不客气的跟我爸打了起来。
若不是我妈后来告诉我，我甚至到最后也不会知道，当时若不是我爸把杨硕摁在地面上，冲着医生怒吼：“快进去剖，我要我女儿的命。”，我可能真的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因为打架，我爸和杨硕都被送到了派出所。
当他两出来以后，我看着我爸脸颊那瘀伤，我心疼的“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而杨硕，我爸告诉我，去看望孩子去了。
08
杨硕是早上从看守所里出来的，等他来看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我妈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了两声，为我削起了苹果。
杨硕嗫嚅了很久，怯懦的坐在了我的身旁，试探性的想要摸了摸我的脸，可是却被我躲过去了。
杨硕愣了一下，只是丢下了一句：“孩子很漂亮，很可爱，像你。”之后，便走了。
我哭着问我妈：“妈，我好想离婚啊。”
我妈也哭了，她一边擦着我的眼泪，一边哭，她跟我说：“离吧，离吧，也不知道咱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你爸老实巴交一辈子，居然也会进了派出所。”
当我出院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跟杨硕摊牌，我跟他说，离婚。
杨硕没有理我，只是自顾自的逗弄着孩子。
我又说了一遍。
他还是没有理我。
他越是不理，我就越是说，终于他有些不耐烦了，把孩子放回了婴儿床之后，怒气冲冲的走到了我的面前，狠狠的闪了我一巴掌，冲着我大声的吼道：“离，离，离你妈离。”
我惊恐的看着他那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那怀孕期间七个月的美好瞬间碎成一地，他说过，他不会再打我，可是我又错了。
我近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家里，十二月份，外面还飘着雪花，我只穿了一个单衣，仓惶的从家里走了三公里的路回到了爸妈那里。
我爸什么也没说，拿起衣服就要走。
我妈问他干什么。
我爸恶狠狠的看了我妈一眼：“有什么好问的，敢欺负我姑娘到这步，弄死丫的。”
然而，实际上到了最后，我妈到底还是把我爸劝了下来，我妈在朋友的建议下，找了一个律师。
律师问我：“离婚，你想要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跟他说：“房子，是我爸妈买的，我要。两台车子，是他家买的，全归他。”
说完这话，我试探性看了一眼爸妈，在得到爸妈的肯定之后，我顿了一下，压了压嗓子，接着跟律师说：“如果可以，房子我不要了，但是我只想要孩子。”
刚说完这话，我就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我哭的很大声，律师坐在我的对面，一个劲的安慰着我，我爸妈也过来了，轻轻的抚着我的双肩，轻声的宽慰着我。
这个孩子是我辛苦了十个月，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才生下的，我凭什么要给他。
他是我的孩子，我的！
09
这场离婚诉讼打得无比艰辛，整整打了快一年。
一审败诉了。
后来听朋友说，有人看见杨硕他爸利用职务之便，找了人。
杨硕期间也来找过我，说不想离婚。
我不同意。
杨硕后来干脆放弃了，他苦苦哀求我说，他就想要孩子，车子都可以给我。
我还是不同意。
他急眼了，他跟我说：“为了这个孩子，我妈的命都没了，你凭什么要！”
而我则毫不客气的指着他的鼻子，说：“孩子是我生得，不是你妈。”
杨硕气得站起来想要打我，我爸则站起来丝丝的瞪着他，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了几句狠话，悻悻的离开了。
我查过资料，根据《离婚法》规定，孩子尚在哺乳期，应该判给母亲，而事实上，二审之后，杨硕父亲能起到的作用好像已经微乎其微了，孩子判给了我。
杨硕跟我说：“这孩子，是我用我妈的命换的，我不会放弃。”
我笑了，手里捏着判决书，高傲的站在台阶上看着他，告诉他说：“抚养费也不用你付，也请离我的生活远点。”
杨硕走了，我以为我胜了，可是当我看着他背影的时候，心里却是无比的失落。
孩子，杨硕送来了，据说他一开始并不同意送来，是他爸因为公职在身，顶不住压力，逼着他，他没有办法才送来的。
孩子领来以后，我就买了飞机票，决定远离他，远离这个城市，给自己一个轻松的环境，也想让自己的孩子不接触到这些肮脏。
我去了南方，到我以前一个朋友那里，她跟我说，她那里缺人，我正好可以过去看看。
工作确实很好，赚得虽然不多，但是很清闲，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着自己的孩子。
后来，我妈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杨硕四处找我找不到，找到家里来了，闹了几次，让我爸撵出去了，再后来，我爸直接报了警，杨硕这才歇了火。
挂断了电话，我看了一眼已经熟睡了的儿子，心里百感交集。
我突然想起了杨硕在婚礼上对我说的那句话——“佳琪，你放心，我一定会爱你，直至永远，你说你不会做饭，好，我做，甚至以后家里所有的碗、筷、地板，都我自己打理，你就做你的杨夫人就好。”
以及我那个已经去世的前婆婆在我婚前对我的那一口又一口的承诺。
我突然有些醒悟了，杨硕和我前婆婆说爱我，不是只是一个用来掩饰的借口。
他们爱的只不过是他们杨家的香火。
我这如同一场噩梦般的婚姻，不过他们最自私的爱。
终归到底，他们爱的还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