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午后的广场,音响震天吼。
广场东门的倒掉柳下,有几张石桌,白脑老汉们早已抹起裤腿,绣到石桌周围下棋。因为恢棋,吵得面红耳赤。
2棒后生们穿着背心,奔跑在广场的体育场,尽管汗流浃背,偶有创伤,但1个3分球,就让对手们都鼓掌叫好。
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数广场的西门。
每天都足有上千人聚集在这里,喷泉旁的护栏,站台上的台阶,到处都坐满了中青年男女。他们的目光,左右移动,显然,是跟着中央那群穿短裤的婆姨女子的舞蹈,在乐曲中飘动。
谁也不知道,这跳舞的婆姨女子,和后面的观看者之间,到底有多少眼神互动,心灵交流。
三曲舞后,少许散去,南门林荫道,33两两,结伴而行者,越来越多。
但菊香,却是一个人在溜达,不时地朝后张望,似乎在等一个人的出现。
“喎,你好!”
菊香转身回头,发现一个中年男人跟自己打招呼。
其实,菊香有意无意等待的人,正是他。
已经有一个月了吧?菊香每天到广场坚持跳舞,每次都会发现一个男人,依在护栏旁的柳树杆上看她跳舞。每当这个男人出现了,她的舞步就会慌乱起来,有时故意避开他的目光,却不由地向他张望。菊香,心里一直在慌,慌了几十天。
“你好像就是每天站在柳树下看跳舞那个男人,是不?”菊香问。
“嗯,就是。我喜欢看你跳舞。”那男人说。
“嘿嘿,我又不怎会跳舞,有啥好看的?”菊香说。
“感觉好,我每天都来看你跳舞,如果你不来,我就不在那里。”那男人说。
“你会跳舞不?”菊香问。
“我不会跳舞,但看着你跳舞,我也很开心,呵呵。”那男人说。
“你叫什么?”菊香问。
“我叫纪善良,粮食系统下岗职工,现在靠承揽些装修小工程挣点钱养家糊口,我住在镇子上,偶尔常见你,只是你不在意。”那男人说。
“哦,我也住在镇子上的,利民巷。”菊香说。
“那太好了,以后我可以顺路捎你回家,我车就常停在东门电杆下。我留一下你手机号,我先到那边买条烟,完了我联系你。”纪善良说。
“今天不用了,我还有事,你忙,以后再。”菊香说。
跟自己有好感的男人说话,女人心里是开心的,如果这个男人对自己也有好感,那女人心里是甜蜜的。无论这种开心和甜蜜能维持多久,菊香已经享受着。
刚下了一场小雨。
路上的雨水滩,来不及风吹,就已经渗干,满地的湿润,迎面的微风,足以诱惑家里憋了一天的人们,出来透气。
车,就停在路畔的菜园前,正对着利民巷。车里的纪善良,故意拉开上畔的车窗,调高音乐,心情跟着乐曲狂舞。
人,正蹲在自家的庄稼地,扭掐着西红柿的拐头。大棚地里的菊香,赶着时间掐拐头,因为她下午还要去跳舞。
菊香收拾完西红柿,顺便扭了两个半生拉熟的香瓜,欢66的朝家走去。
纪善良看见菊香走过来,赶紧拉开下畔的车窗,探出头去,笑着说:“去广场,我可以捎你一程。”
菊香顺着熟悉的声音看去,只见纪善良大风头,探出车窗,满脸微笑。于是急忙上前,从筐子里掏出最大那个香瓜,扔进车内,满脸害羞的说:“等我!”
菊香是个没有接受多少学校教育的女人,幼儿班没毕业就失学。但她对感情的隐藏和表达,仍有文化人一样的细腻。
梳妆台前,她换了淡雅的裙子,画了眉,描了口红,散开紧扎的束发,喷了点香水,提了巴掌大的洋包,上了纪善良的副驾驶座。
宇宙飞船上天了,航母下海入列了,申办奥运成功了,人们在赞叹科技取得进步的时候,无不兴奋。但这种幸福和开心,似乎感觉与自己有些遥远。而让人感觉刻骨铭心的愉快和幸福,却往往来自两个有情人的不期而遇,花前月下。
也许,广场舞早就开始,音响又在震天吼,但今天,这些,与菊香无关。
小车在林荫道前方的废弃砖厂停了。
林子里的鸟儿,上下翻飞,互相追逐;池塘里的鸭子,左右相伴,寸步不离;菜园里的油菜花刚绽放,蜂蝶乱舞。如此美景,无不让人思绪翩翩,心潮不定。
车内,两个人都不说话:纪善良斜靠在车座上,看着右边的菊香,所有的激动,都打发到了那根搓来搓去的黄金手链上。
而菊香,低着头,翻看着纪善良的手机微信朋友圈,不时扭头,含情脉脉的看一眼纪善良。
音乐,把两个不说话的人,灵魂揉到了一起。最后,纪善良捂住了菊香的手,攥住她的头发,跟着于凤翔的音乐吼了起来:
你别走,你别走
你别走,你别走
你别走
别把我的心儿带走
既然那心儿已着了火
就干脆再加一把柴吧
让它一次烧个够
你别走
他别把我的热吻带走
既然那焦渴已裂成口
就不如再撒一点胡椒吧
让它一次辣个够
你别走.你别走,
别把我的好梦带走,
既然不知何日相见,
就干脆把那月亮,
牢牢拴在窗口,
让我在梦里尽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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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0::09,纪善良又把菊香送回利民巷,并给菊香发了一条微信:
亲,我永远忘不了今夜!
另外忘了告诉你:
下月开始,我的工程队进驻你村,给你村村民砌墙盖房
喜欢你的: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