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穿嘴入心的馍蛋

这个月是母亲去世的第二十六个月份; 早晨,告别了昨日一粒粒穿越天空的雪花,又迎来或浓或淡的雾霾,我像一个入过迷雾,穿过迷城的小孩,迷失方向般的行驶着,抬头仰望天空,看不清一切,只是偶尔感受到一缕阳光的“入侵”,

.今天是农历二月二日,也俗称龙抬头,象征着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这一天要是剃头,肯定带来好福气。寓意会鸿运当头,福星高照。当然生活在关中一带的我们,有一个习俗叫做“吃豆豆”,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吃炒馍蛋。因为它让我有一种入嘴穿心的感觉。

过去正月过完,大部分人都会忘记春节的喜庆的气氛了。于是能做百饭的巧妇们想尽办法,炒包谷豆豆,那是给锅里放点油,烧热后把包谷馍蛋放进去,一会就噼里啪啦的爆出小花来,有的放点糖精,蛮甜的。

当然如今日常见到爆米花机爆出的米花,包谷花虽好吃,但添加不少佐料,已经失去了童年的味道。童年时炒的馍蛋,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不仅卫生质量达不到标准,炒出来的样子也很丑。而且味道略带一种土疙瘩的味道。

但依然阻挡不了我们的期待农历二月二日的来临;这种吃馍蛋不能在二月二之前吃,那就不能在伙伴面前显摆一下。

所以我们小时候的口头禅就是二月二炒馍蛋,二月三看谁吃得欢。从小学三年级懂事开始,直到六年级,我每一年的三月份都在期待二月二的来临,并在二月二的早晨早早起来,将已弄好的馍蛋炒热,装进那个塑料袋里。等我又懒又恋那个床地起来时,已闻到厨房飘出来的香味。

.立马以平时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不着急洗脸刷牙,跑进厨房去吃馍蛋。会被母亲用手打一下。督促我赶紧去洗漱。童年的上学每天心情都很沉重,唯独这一天心情非常愉悦。早早的来到学校,将馍蛋放在课桌最显眼的位置。等待进教室同学羡慕的目光。

那一刻对于我来讲,是非常愉悦的,因为我无法在学习上超越他们,进而带来的快乐。等上早读的铃声响了之后,我还沉浸在和同学互相攀比之中。已经忘记老师进教室,别的同学拿的少容易隐藏起来,我的太多,坐在第一排,被老师轻易发现抓住了。

就这样还未尝出馍蛋的味道,此刻不仅被老师罚站,还要忍受同学无情的嘲笑。真是应验到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笑。

这从早晨的幸福瞬间跌入到万丈的烦恼中,在小时候我不知道烦恼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但就是心里不高兴,对于馍蛋的味道我无法做到彻底不想,也可以分班里其他同学的馍蛋、炒豆吃。

但因为前面的攀比结下梁子,我因为愉悦而没有及时弥补和同伴的关系,导致友尽的事情出现。这种误解像归雪球一样不断增大,最后就没人分给我馍蛋吃。只留下那没吃完馍蛋香味徘徊在老师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位伙伴因为和我攀比馍蛋而被老师没收。

他在放学之后阻挡我,让我给他把馍蛋要回来,我说不干。他要打我。我也不是吃素的。正要PK之时,老师出来了,他就马上和我停止了。约好了周六在火车站的火台打架,并且已经在班里放话了。谁要是不去,礼拜一要给全班同学拿馍蛋吃。

我当即表态肯定去。回到家后,我并没有将老师没收馍蛋的事情说给母亲听。母亲只是问我馍蛋吃完了没,我说吃完了,我还和同学之间互相交换的吃呢。就这样在周六早晨醒来,我是如此的煎熬和忐忑。论实力我是打不过那个伙伴的。

他高大威猛(相对于我小时候的身体),我这么去肯定被对方打得难以招架。但是不去的话不仅会被男同学嘲笑为懦夫,还要在周一给全班同学拿馍蛋吃。这个是我无论如何做不到。先不说怎么拿,母亲这一关我也过不去。

心里一横,去!到了中午吃过饭之后,我给母亲说到火车站找一个同学借一本参考书。由于母亲忙于家里生意,也就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到人家家里不要贪玩。我一一答应之后,趁母亲不备将家里的扫帚拿走当做打架的工具,顺便手里抓了一把剩下的馍蛋放在口袋里,用以口粮用。没有想到,我是第一个到火台那里的,闲来无事我就挖起硫磺玩。

等了半天之后,那个伙伴才姗姗来迟。我故意责备说道:“你咋回事,不讲信用啊。我都来半天了。你怎么才来啊。是不是怕啊。”那个伙伴说:“我怕你,我是通知咱们班里的代表,让他们做个见证,万一我把你赢了,你不承认。我找谁说这件事啊。”我背后有凉气冒出,这个家伙想的可真周全啊。

那个伙伴立马开始活动身体,劈叉,手腕不停来回运动。我也是将扫帚藏在背后当做防身武器。结果看热闹不嫌事大,其他班里的同学嫌我们半天没开始,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就有人起哄还打不打,木囊的。我说开始吧。

然后我们开始撕扯在一起。相互轮了几圈。他开始用手将我的头打了一下,我彻底怒了,以为就是随便打一下。没有想到他还来真的。我就随手拿起扫帚,就轮了起来,结果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脸上。对于我这种突如其来的“绝招”给打傻了。马上大哭起来。我没有办法,想起身上还带了一些馍蛋,分给他吃。

总算停止了哭泣。我们就这样莫名的停止了决斗,成为真正的好友。但人算不如天算,不知是那个看热闹的伙伴给老师打了小报告,老师知道后让我和他在学校每天在停留一天,总共被留校一个礼拜。每天中午是母亲给我送的饭,每次来母亲都是怒气冲天,送的饭不是什么好吃的,而是这几天家里没人吃的馍蛋,全部给我拿来。让我整整吃了一个礼拜。吃不完和我的伙伴继续分起来。馍蛋成为我们之间打架的导火索,也成就我们这十几年纯真的友谊。到如今我们的关系铁和穿一条裤子一样。

到了初中之后,虽然还在经历吃馍豆的二月二,但是已经没有再拿到学校去,不是害怕老师没收,而是因为已经感觉馍豆很“土”,在同学面前显得有些跌面。更多的是拿着零花钱炫耀看买什么零食,用来让自己显得另类。

同时那些买零食给同学的,则自动成为大家心目中的“大哥”,一块在厕所学着抽烟,谝着那个女生长得漂亮。谁和谁关系暧昧。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光。但我还是对于馍蛋有特殊的感情,会在回家走在田地间的乡路上,边吃边听着树上麻雀的歌唱声。从高中到现在,家里直到母亲去世前,已经很久没有炒馍蛋吃了。

更多是在集会上买一些回味一下童年的味道。接卡卡的时候还为此给他买了一些,他吃了一些,就将大部分倒在车座上。我没有平时的生气,他不懂得爸爸那一代对于馍蛋的特殊感情。将他送回房间之后,我下楼将车座上的魔蛋一一捡起,一幕幕童年的回忆和味道瞬间涌上心头。有些不知滋味的伤感。

一粒小小的馍蛋,是品味出我原来返璞归真的自己,容颜和年龄会时间老去,青春也会溜走。只有那一粒穿嘴入心的馍蛋才是最懂我的“零食”,永远长久;

没有一种食物能像馍蛋那样回味无穷,要是没有馍蛋在我童年的陪伴,我不知道自己童年还有什么可以回味母亲的味道,如果只有用金钱买的东西,那就没有了自己体会的味道,那是卑微苍白的感觉,我终究还是会失去母亲的记忆,母亲那独特炒馍蛋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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