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你还是想你?我们一天要想到不知多少人,亲戚、朋友、仇人,以及不相干的见过面的人。真正想一个人,记挂着他,希望跟他接近,这少得很。人事太忙了,不许我们全神贯注,无间断地怀念一个人。我们一生对于最亲爱的人的想念,加起来恐怕不到一点钟,此外不过是念头在他身上瞥到,想到而已。”
《围城》看到这里时,有些困重的脑袋像是被谁凿开了一个洞,然后不由分说,横冲直撞了进来,那些搁置很久的回忆被鲜活了起来。我能想到的,想要刻意忽略的,却像一部默片在瞳孔里播放着,一帧一帧,缓慢而清晰,有着琥珀色的光影,画面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美好而又让人无比怀念。
曾用文字记录过那些遇见的人,不分年月。只是写完初见的那一面,往后的每个人便再无下文,不是没有办法去续接,只是每个人生活到了别个地方,而那时因为太过偏执,我不肯接受,也不愿再去记录。
人越长大,看待事情越是多了一些认命。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明白,想得透彻,只是选择不再去过多透支没有回报价值的情感。于是,很多人会选择往前走,不管是世俗指挥的轨道,还是自己执意要走的山路。片刻停留,回身望去,只有自己的脚印。
当QQ还是主要的联络方式时,在某个深夜,收到来自朋友的消息,企鹅一明一暗,简短话语里,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已经失去的爱情。只是那时的我,还没有感同身受,只能站在一边,看她喃喃自语,忍不住的心疼,却抬不起手做出安慰她的动作。
再见她时,两年之久。让人猝不及防的又是在一个深夜,而这时已经更替了联络的方式,绿色微信,红色圆点,她开头的一句,我要订婚了,简简单单,却炸在白色的谈话框里噼啪作响,惊讶之余,为她感到心喜。
而那个深夜里,我已然有了切身体会,当年那个轻描淡写的姑娘心里有多苦涩,苦到不想用过多语言去倾诉。
不久后,相约见面,是在一个阴雨天。临告别时,我坐在出租车里,窗外下着淅沥小雨,她挽着身边为她撑伞的人,雨幕中看不太清她的脸,而我却感受到了她心里有几多安稳。
总会听到这样一句话,“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有些人进驻一座城池,带着心甘情愿;有些人墙外徘徊,游移不定;有些人远远看着,就跳着脚的拒绝。
我们心中自带一座城,城市繁荣或衰落,喧闹或沉寂,都是自己在筑造。只是守城的士兵偶尔不会称职,放进一些不该放进来的人,驱赶不出不能留在城里的人。
城池里拐拐角角,这里那里,一堆一堆,都是被我们搁置在一旁的,不想回忆,又舍不得丢弃的过去。抖一抖,灰尘扑簌往下落,呛得眼泪直流。再打开来去细看,看到过去的自己,坚信在身边的人会一直留在身边,无论病老嫁娶,坚信时间会抵抗的住现实所有的侵蚀。那时,自己可真傻啊。
从东部来到西南,走过人潮拥挤的宽窄巷,风情街里一家手绘明信片店,在猫的天空之城停留过一个下午。每到一座城市,总要去找可以邮寄明信片的地方,写明信片,寄给某个人,成为我想念一个人的方式。后来,幡然醒悟,原来得不到的回应永远没有必要去继续执行,它像一个无底洞,充满着诱惑,却深不见底,永远不可能填满。
你看,不管你心里城池里有多少人,离开的人永远没有办法去挽留,空出的位置没有人再去填补;无法驱赶出去的人始终留在最重要的位置,动则要命。于是,我们总想逃,以为跑的足够远,就可以把他们统统抛在脑后,在一片崭新的土地上建筑新的城。
你站在旷野上,看着脚下杂乱荒草,大手一挥,我要重新来过。
却不想,旧城门有喊声,旧人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