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的变与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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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每次回到村子,我的心情很矛盾。

如今的村子与童年印象中的相去甚远,原来的土胚房变成一排整齐的二层楼房,原来各种曲折的小路被时光拉直成平整的水泥路。

以前的孩子上学都在附近,现在每天清晨都会有校车来接到镇上。

以前人们下地时只能缄默不语,现在即使烈日灼烧,还有农民带着收音机在田间地头,慢悠悠地哼几句秦腔。

以前大家只守着黑白电视机看新闻,现在新闻随处可见,到处也都是新闻。

有篇文章说村子已死,村子死了吗,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村子死了。

现在的村子仍将是如今小孩子的童年回忆,每个人都是专属的,不能要求别人的都和你的相同。

话又说回来,即使村庄变了,但村中的故事和人言可畏不会变,这正是我内心复杂矛盾的地方。

我像一个窃故事的小偷,听见那些农村匪夷所思的故事乐不可支,踮着脚尖一一收进脑海中的囊。

但同时又有负罪感,农村一片祥和气象的背后,仍有愚昧和麻木,仍如同《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中那个荒岛的人们一样,她们唯恐天下不乱,到处嚼舌根、歧视女性,她们将发生的故事添油加醋,增加了喜剧感和戏剧感。

我竖起耳朵“笑嘻嘻”地储存着故事,又心有戚戚地慨叹人情冷漠。陶渊明的诗句不过是不存在的世外挑源。

2.

我的父母现在有两大爱好:唱歌和看短视频。

忙完一天过后,拿着手机各自玩起来,看着同他们年纪相仿的人在网上唱唱跳跳,有时还乐意送上一支花朵,或点一个赞,这是他们的快乐。

我小时候可不这样,大家忙完一天后,夏季的夜晚本来就燥热又漫长,电视机放在家门口,大家睡在凉席上乘凉聊天,深夜天色骤暗,浓云掩月,雨点便伺机重落在脸上。浇人一个机灵,大家便扯着被子和凉席喊着:“下雨啦,下雨啦。”一个个匆匆回家掩门,蝉声散去,打雷声便紧追着滚滚而来。

那时过年的新衣服没有多少讲究,临近年关,父母匆匆去集市上买回质量不太好的羽绒服和牛仔裤,回来便能凑合上身。由于衣服和葱姜蒜搅在一起,便不觉新衣服也有了奇怪的味道,姑且称为年的味道。

现在我的新年和平时基本没有什么区别,没有新衣服,但衣服看起来四季常新。

你看我们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了,但喜怒哀乐一直都在。

古诗为什么今天读来仍然会收获感动和共鸣,就是因为我们人类的情感诉求古往今来没有多少进步,人的思想没有变得更复杂,人的心灵依然敏感和脆弱。

3.

每次回家,我们家里都有变化,这一次厨房添了新的煮饭锅,上一次又干净了些。

父母还在衰老,不是腰疼就是腿疼,我们也在快速长大,将家庭的责任慢慢倾斜到自己的肩上。你看一切都在变化,但远处的乾陵还是那样稳固,不变入定。它历经千年沧桑,风雨消蚀,依然枕立在天地之间,神秘又厚重,不需改变。

但我呢,我有改变吗,我应当是每天都在改变自己,祈求“日日新”的状态,我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想在年轻时多吃一些苦头,中老年便不会为生活所累。

我的姓氏和血液也没有改变,我的国家和信仰统统没有改变。

我们每天都在变与不变中生活,像天平的两端一样重要,穷则思变,敢于创新固然重要,但不变初心,始终如一更难能可贵。

不变的人像是一潭死水,度日如年,变化的人往往睿智而机巧,果决勇敢。

当一对小情侣吵架时,女孩哭丧着脸说:“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男孩应该先想想,自己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心中是如何想的?也许这样,这个质问便不是问题。

突然想起孙猴子会“七十二般变化”,观音大士给他戴了一个紧箍咒,压一压他的气性。

昨天有个朋友问我:“自己是不是太爱走极端了。”我没有直接回答:“便说出社会看不惯的事情太多了。”中国自古讲中庸之道,即使像鲁迅先生这样的斗士,也不是人人都喷、不顾一切的。

我们应当在变与不变中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高喊口号偏激行事。

如果世界末日真正来临,真正可怕的不是没有办法应对,而是引起骚乱的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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