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媒人的自我修养

说起传统的结婚、说媒,听到最多的大概应该是“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条最远在西周时期定下的“铁律”,流传至今,已经远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若是社科学者探究这种风俗在传统社会制度中的渊源、合理性、发展及影响等种种方面,多是不涉及个人价值判断的学术研究。至于当今社会总有人对追求自由恋爱的人说“老祖宗的东西,实行那么几千年了,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就有种拿“存在即合理”来定性的意味。而所谓的“存在即合理”不过是国人对黑格尔的误解,于此说“有一点道理”的“道理”,则是对特定历史或地域条件下偶然成功的概率事件做了简单归因,这种简单的逻辑谬误就掰扯至此。

按照传统,『媒』指男方的媒人,『妁』指女方的媒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适龄年轻人的父母会为儿女寻找自己中意的对象,并托媒人去对方家里“说媒”,整个过程原则上不需年轻人的参与或同意。更有甚者,父母从孩子很小的时候就为他们定下了“娃娃亲”,长大了要结婚,不然算是毁约,这不妨理解成另一种方式的“未雨绸缪”——国人自古以来就很会过日子。

当然,这种定亲、结婚的方式,早在“新文化运动”的时候就被定性为“落后”了,不信的话,还记得徐志摩、胡兰成是怎样“热爱自由”的新青年么?年轻人追求的是自由恋爱,自己约、自己谈、自己结婚。如果说传统形式的婚姻本质是家族层面的联姻,那么当今年轻人追求的自由方式,本质只是个人层面的结合。这样一来,原则上说婚姻只是年轻人自己的事儿,事关两个人一辈子的幸福,别人可以给建议给参考,但无权干涉、操纵,否则就是犯了“政治不正确”的错——这样写来看似有些绝对、极端、理想主义化,实际却是很多年轻人的切实想法。

这样说来,“媒人”这个行当就应该渐渐消失了么?当然不是,远远不是,不然现在也不会仍然有那么多成规模的婚介所和在方圆多少里都赫赫有名的“打游击”的媒婆。因为“自由”一定程度上就意味着“混乱”:有的人稳定地有那一个对象,有的人稳定地一直没对象;有的人两年之间谈了 N 次恋爱,而有的人十几年来始终单身;有的人三妻四妾或一人多夫,有的人就是没对象……至于没对象的原因,则是多种多样,有时甚至也怪不得我们单身青年。

媒人还在,单身青年们不要方,你们还有希望。

当然,世道变了,媒人也应该与时俱进。现如今,一切形式的以婚恋为目的的牵线活动,都可以称之为“说媒”,而几乎任何人——无论职业、性别、年龄、身份等——都可以为别人牵线。在很多欠发达地区,旧风仍重,父母对儿女的参与度仍然非常大,比如说媒来的对象,父母仍要先见一下,父母不同意一切免谈;或者媒人牵头,由双方男女青年和父母甚至亲友都一次性见面,长辈点头了才能继续交往,不然,如果年轻人互相看对眼而长辈没看上,家里就难免一场世纪大战……总之,仍然摆脱不了“父母之命”。

其实,新时代追求自由的单身青年们排斥的并不是媒人牵线,而是“父母之命”。当今“媒人”含义之广,已经远远超越了封建教条下“媒妁”的含义。除了『媒人』的身份不受限制,由于互联网和现代通信方式的便捷,牵线的方式、时间、地点也都没了限制,这样看来,新时代媒人有足够大的发挥空间。之所以想写这篇文章,就是因为自己也经常有帮朋友牵线的机会,而怎么牵线能精准、高效并且尽量让双方都满意,做个合格负责的『媒人』,就成了首先要思考的问题。

作为新时代的媒人,应该有一些新的准则,我大概想了下,就是当事男女为中心,以尊重当事男女意愿为原则,以精准高效配对为目标,以不伤及双方感情为底线(有木有一种思想政治学的很溜的感觉,嗯?),做好牵线服务。当然做媒人也有自己的自由,我们只牵自己乐意牵的线,我们不想牵的线,就别一味纠缠让我们帮你牵了,既然有目标了就自己去追好么?

新时代青年男女,最让人省心的一类是:简要了解完大概情况,联系方式发给我,我们自己聊自己约。这种情况媒人几乎什么都不用管,最后能不能成的都随缘。

稍微麻烦一点儿的,就会仔细打探对方『底细』,年龄、高矮胖瘦、性格、学历、工作、兴趣爱好、生活习惯、家庭……你最好让 TA 节制一下,因为这种追究是个无底洞,啥都不说就对各方面细节过分追究的,作为媒人,可以考虑取消牵线计划了。这一种好在通过了当事人对细节的审核,就可以立马进入下一阶段了——聊起约起。其实,事先适度的细节考察,也说明当事人对自己比较了解,知道自己想找什么的样的人,这种情况,理论上更精准更高效。

最麻烦的就是事先各种了解各种准备,最后自己不敢或者不知道怎么聊怎么跟人约,还要牵线的在中间帮着联系,撮合约会甚至带俩人见面约会……搞不好会把我们媒人搞的心累,心中经常千万只熊本熊在捶地,甚至想咒 TA 注孤生。我们只能量力而行,适可而止。

基于以上考量,就可以得出一个大概的流程:一开始就假设为最简单的情况,当事人简单了解情况之后双方都想自己聊的就直接让他们自己去聊;假如当事人不满于最简单的情况,为了精准高效,都想互相多多了解一下对方,不妨让他们各自写段自我简介(可以类比为求职简历),然后经媒人之手互相发给对方,都觉得可以进入下一步,就交换联系方式让他们自己聊;至于到最后非要拉着媒人在中间联系这联系那、约会也要让媒人带着去见面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上面所谓的『流程』,都是假设协商过程中双方意见一致的情况,假若不一致,比如一方简单了解下情况就想拿来联系方式自己聊,而对方却想多了解一下情况的,媒人就要在中间多费一些口舌了,这情况最好让想法简单的让着点儿想法复杂的,不然日子没法过。有时候媒人如果看好两个人,而这两人却有一方犹豫,媒人还要发挥铁齿铜牙之能游说犹豫的一方,可谓鞠躬尽瘁,入洞房而后已。

这些流程、步骤,算是个人经验之谈,供新时代媒人作为参考,也欢迎单身青年们和媒人同行们多多指正、补充。为了部落,啊不,为了世界大和谐嘛。

末了突然想到,同是单身,悲惨程度也并不一样。有些人只是暂时不想谈而已,而有些人自己都当媒人撮合成了好几对恋人,自己却仍然单着,这大概是最悲惨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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