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李的罗曼史

不要由于也许会改变,就不肯说那句锦绣的誓言,不要由于也许会分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

——席慕容

大李的罗曼史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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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接到大学哥们的微信请柬,邀请国庆节去参加他儿子儿媳婚礼。我颇有几分激动,多年不见,我们的憨大李的罗曼史,恰似发生在昨天,一幕一幕地浮现在眼前—

大李比我大五岁,复读了几年才考上大学。他很有点经济头脑,大一时就承包起学校的两台照相机和暗室,搞起勤工俭学。

春天里,学校附近的大洋村有一个桃园,那桃花开成了姹紫嫣红的海洋。大李带着我穿行在花海里,给游人留影,不一会就做了几十元的生意。就在换胶卷的时候,大李的眼睛忽然睁大起来,我抬手在他眼前摆摆,他还是痴痴地望着前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了比花还美的佳人。

“姑娘,要不要拍一张照、照片呀?”大李变得有点结巴。

“多少钱拍一张呀?”佳人人美声音也翠如百灵。

“三元一张,不、不贵的。”大李回答。

“好的,给我俩来一张”。佳人爽朗回答。

“苏苏,来呀,我请你合影。”再看看,在不远处,还有个美媚在专心致志地赏花。

大李手忙脚乱地为他们“咔嚓”了两声后,说:“照片可以在下个星期天下午3点仍然到这个地方拿,住在本城的也可以给我们一个地址,我们一周内送去。”大李指着我手里拿着的笔记本说。

“我们是第一师范的,我叫荟荟,她叫苏苏,到时你们给我们送去吧。”说着她接过我手上本子和笔,把名字和地址工工整整地写上。

“听口音,你们好像是滨海人吗?”到底是老留级生,大李一会就不结巴了,开始“出门喊大嫂——没话找话说。”

“对呀,我们是滨海人,噢,你可能也是滨海的,听你的口音就像。”那个叫荟荟反应很快。

她们仨个老乡越谈越投机,真兴奋到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程度。


“我们师范学院就在旁边不远,我们食堂的小炒不错,我请你们两个老乡吃饭。”一向抠门的大李破天荒大方起来。

今晚我一边大快朵颐大享口福,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大李是如何哄两个美媚开心的。

正像爱因斯坦用的那个介绍相对论的通俗比喻一样,这个晚上于大李来说太短了,最后他恋恋不舍地把荟荟和苏苏送上了末班公交车。

接下来的几天大李显得有点神秘,我问他在干什么勾当,他笑而不答。后来知道他连续请荟荟看了现场电影。

到星期五中午,我提醒他:“老哥,上个星期天拍的照片还没洗印吧,这个星期天可要按时送给人家呀!”

大李一愣,然后猛拍自己的头,说:“你不说,我都忘了,差点误大事”。


当天晚上和星期六晚上,大李除了补这几天拉下的作业,就是拉上我一头扎在暗室里洗印照片。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星期六夜里快12点时,正在同我对照表格分装照片的大李,突然瘫坐在暗室的地上,发出绝望的嚎叫。

“你吓死人了,怎么啦?”我不满地问。

“没有荟荟他们两个的照片。我想起来了,那天手忙脚乱地,忘了装胶卷。”

“哈哈,好玩,有意思的乌龙事件!”我幸灾乐祸大笑。

“好啦,‘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明天一早,我和你先到市区把几张照片送给人家。然后去第一师范去找他们,你再出一次血,请他们去瓢城小炒吃一顿,我帮你圆圆场。”我看他那个世界要塌下来的样子,不禁又同情他了。

第二天,大李早早把我叫醒,他骑上他的破“永久”,我骑上他为我借的一辆旧“长征”,按照地址把上星期拍的照片一份份送到位。快到中午时,我们到第一师范请出了荟荟和苏苏,进了不远处的瓢城小炒。

“照片,照片,快拿来给我们看看!”荟荟有点急不可耐。

“我说,不急,不急,我们先吃饭,肚子饿了。”为了能顺利享受那个年代很难得的一顿牙祭,我竭力帮大李延迟尴尬到来的时间。一旁的大李,木讷寡言,很不在状态。

“两位美女,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想求得你们的原谅。”我在这顿饭的尾声开始进入正题。

“什么错误呀?”荟荟错愕地问。

“上星期天,大李在给你们拍照片前叫我装胶卷,我见到你们后忘了装,结果大李给你们拍时,相机里是空的。为了弥补,我们想请你们现在再去一趟桃园,为你们补拍一下,我们今晚回去加印,明天送给你们,好不好?”

荟荟和苏苏都露出讶异的表情,然后荟荟哈哈大笑:“你们两个是不是采花大盗,拿着玩具相机出来骗人的呀?”

“这怎么可能,你也太埋汰人了!”我听起来是玩笑,但是大李却当了真,脸红脖子粗地回应道。

“事实就是如此吗,有这样耍人的吗?

荟荟也是个大小姐脾气,顶真起来。

……

可怜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拉到他们一起。

下午我在桃园发照片给游人,大李无意识地游荡在花丛间,满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惆怅。

大二那年暑假前,我们都开始“临时抱佛脚”,准备期末考试,图书馆的座位特别紧俏。我和大李每天轮流去占位置,一般都坐在靠南侧的窗子下。

一天晚上,我在一场雷雨即将来临前,早早坐进了图书馆。大李刚坐到我对面,外面就下起了滂沱大雨。我立即发现今天这哥们同以往不太一样,他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瞄瞄坐在他左边的一个女生,那是外语系系花荣榕。

晚上近8点,外面的雨势渐减为淅淅沥沥,一直心猿意马的大李悄悄走了出去。一会儿,周身散发着芳香的荣蓉也站起身,很快她那养眼的身影消失在潮湿的夜幕里。

我预感到这是个有故事的夜晚,但与我无关。

图书馆通宵不关灯,我熬到11点回到宿舍,发现我的下铺被子还整齐而方正地立着,心想大李这闷骚罐子,一定有了好事。

到12点,我被开门的声音弄醒,抬抬头,看见大李从昏黄的楼道灯中走进宿舍,像落汤鸡一样,重重摔到床上。宿舍的室友都熟睡了,我忍着,没问他什么。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在早饭后去了教室,我掀开仍在蒙头大睡的大李的被子,一把把他拉坐起来严肃地问:“我们是好兄弟吗?”

“我烦,让我再睡一会。”大李烦躁地说。

“如果你把我当兄弟,你就把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我又把大李拉坐起来。

“也、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晚饭前,在图书馆的座位上的书里发现、发现……一张纸条子……”

……

当天,我找到高中同学、外语系的郝灵聪进行信息采集、分析和综合,并要求他必须尽快弄清事情真相。

第二天晚上,不愧为有“好灵通”称号的郝同学,在图书馆前上善湖里的共青山上的共青亭里,给我和大李讲了一个现代版的“尾生抱柱”的故事——

前天下午。图书馆里一张临窗的桌子上。坐在我右边、大李对面的外语系的曹学奎,在偷窥大李左边荣蓉时,发现荣蓉正把一张纸条,轻轻地夹到对面位置上的一本书里。这个位置坐的是一位“众芳所归”的男生,他是外语系的学生会主席尚上。当时尚上不在位置上。这位曹同学人称“促狹鬼”,“无事还上街,更何况逢集”?他在荣蓉出去的空当,迅速抽出纸条,见上面有一行绢秀的字迹:“晚8点,共青亭见。蓉。”“促狭鬼”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纸条夹到对面大李的书里,当时大李也出去了。

大李晚饭前回到位置上,看到纸条后,春心荡漾,激动不已,好容易挨到晚上近8点,冒雨来到共青亭。可是望穿双眼,不见有约的佳人。那种煎熬,简直长如世纪。后来就不顾外面下着雨了,一会儿踱步到东边的桥上,一会儿又回到亭里,一会儿又踱步到西桥上……

那晚荣蓉也来了,可她在亭下的树林里看到的人,不是她期许的白马王子,也就久久不现真身。在这个雨夜里,小岛上除了大李和荣蓉这对惨遭捉弄的男女外,还有一个看热闹的“黄雀”躲在一边,这就是那个“二恶英”“促狭鬼”,这事情的真相也是从他领导的“促狭族”里传出来的。

当然啦,世间事自是因果有序,几年后大李和荣蓉成了恩爱夫妻,此是后话。

岁月是个奇怪的东西,再跌宕起伏的事情,也会被他抚平到波平浪静的程度。

大二夏天的那个闹剧发生后,我认为“促狭鬼”太过分了,我准备以物理系学生会的名义,专门找尚上沟通一次,请他给个说法。可是大李劝阻了我,他说:“此事荒唐在我,人家那么优秀的人,我同人家就是偶然坐到图书馆的一个桌子上,前后没说上五句话,怎么可能看上我,还主动约会?我希望尽快忘了这事,不要再起风波”。我从心里佩服大李的胸襟。

果然,大李的情绪很快走出低谷。

大三那年国庆节假日里,我和大李都没回去。第一天,大李带我去公园为游客拍照片,赚了几文。第二天,他忽悠我坐公共汽车去邻近一个小镇玩,他说他的一个表姑家在小镇上。

那时的路让你倍感“行路难”,坐在一辆破车上摇到小镇,太阳已挂在中天之上。下了车,还要步行去三里外的一个村,路又不熟,大李边问边走,直到近一点才到大李“表姑”家。

出来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年轻的村姑,我心想一定是大李的表妹吧。她中等偏下身材,轮廓不太分明,看上去很壮实,方方的脸,五官周正,但缺乏特色,至于再说什么明丽,那就有点苛求了。她看到大李,有点手足无措,脸颊红晕滚滚,不叫我们坐,也不知道问我们饿不饿、渇不渇。

好在她妈妈很快出现了,我心想这就是大李的表姑了。“哎呀,你们是大学生吧?稀客,稀客!还没吃饭吧?”“表姑”看看我,又看看大李,回过来又看看我。

“我们从早上坐车、步行,一直到现在,说老实话,真是又渇又饿了”。我见大李红着脸不说话,我就不顾一切说了大实话。

“好,好,我这就去给你们下面条,你们先拉拉呱。”“表姑”说着便走了出去。

接下来是恍若整个秋季的沉默,我清楚地听到大李的喘气声。我隐约感到,眼前的一对年轻男女不是表兄妹关系。我被一种叫尴尬的东西逼了出来,一直到他们喊我回去吃饭。

“表姑”为我们端上来的是两大碗鸡汤下面和两碗番茄蛋汤,在那个年代的农村有这样礼遇,已经算不错了。“你们尽量吃,锅里还有。乡下没东西招待,就捉到一只鸡,不好意思哦!”“表姑”的热情让人倍加感动。

这是一顿最美的午餐,至少我是这样的感觉。只是我在埋头苦干、风卷残云后,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头。我吃了两个鸡大腿,只吃了一个鸡翅膀和一个鸡爪子……

吃完面条后,我们又呆坐一会。我看看大李,大李会意,缓缓站起来:“我们得回学校了”。

“再坐坐呀,不容易来一次呢!”“表姑”的眼光如慈母一般,又扫描了我全身。

“谢谢阿姨,我们得走了,否则赶不上最后一班公共汽车了。”我认真为大李做解释。

“好的,今后常来呀!秀秀,你送送他们。”“表姑”盛情地说。

秋天的田野满是稻海的金黄,西天的斜阳庸懒地照在我们的背上。我和我的影子走在前面,后面一双依依不舍的影子,在我的视野里时隐时现。我快走几步,把那双影子远远抛在身后,然后尽情享受这收获季节的美景,心里同时涌起一种成人之美的柔情。



“你们不是表兄妹关系吧?”终于上了公共汽车,大老痴痴地望着秀秀缓缓挥动的右手,我却迫不急待地盘问起大李。大李随着车身摇头晃脑,默默地从旧书包里抽出一本杂志给我。这是一本青年期刊《风流一代》。我随手翻到有折痕的一页,发现是著名征婚栏目“鸳鸯湖”。眼睛随意扫扫,秀秀的名字就映入眼帘:秀秀,女,26岁,高中毕业,端庄大方,爱好文学,善缝纫,在一家镇办服装厂工作,欲寻年龄30岁以下、有固定工作、无不良嗜好的男子结为连理······

“哈哈……”看完后我忍俊不禁,大笑起来。那时我们常看到青年报刊杂志有征婚启事,有时在宿舍里还大声朗读,并鼓动兄弟们去应征,然后一笑了之,我今天居然随大李进行了现场观摩。

大三的学业忙,我们这一代能进高校的门,是几代祖上烧高香的结果,所以大家在争取圆满毕业方面不含糊。这一忙,也就把大李应征相亲这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转眼到了深秋,校园里已黄叶飞飞。一天在食堂里吃过午餐后,大李提议一起走走,我们来到上善湖畔。

“你认为秀秀怎样?”大李认真问我。

我一愣,随后答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认为行就行。”

“我是问你的感觉,如果是你来选择,你会同她谈吗?”大李穷追不舍。

“没有如果。她人可能很善良,可能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但是,是你跟人家相亲的,你自己定才对呀!”我振振有词。

“但是人家妈妈看上你了啊,我想成全你们呢!”大李真诚地说。

我一下子蒙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哈哈大笑:“你想搞爱情转让呀?你想陷我于不义吗?这怎么可能!”我心想不仅道义上说不过去,而且秀秀年龄又比我大四岁,最最关键的是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想到此,我毅然决然地走了。从此,大李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毕业季。“过去的一切都会成为美好的回忆”。同学们在憧憬美好职业前景的同时,内心又渐渐弥漫起惜别之情,就连以前彼此看了不顺眼的、甚至有点小恩怨的两个人,相遇也会互相流露善意。

一个周末,外面也是下着雨。大李请我去学校附近的学苑酒店聚会,这是大学三年大李第二次请我下馆子,我预感到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早早地来到学苑酒店,一进包厢我惊奇地发现荣蓉居然站在大李的身边,当时在我的感觉中无异于参星和商星相遇。

今天的荣蓉,身着粉红色的碎花连衣裙,脚上穿着白色的中跟凉鞋,一头秀发自然地披到肩上,鹅蛋型的脸上散发着似醉非醉的笑意。人说“君子看见美女口水直咽,流氓看见美女口水直滴”,我拼命地咽口水,但是怎么也收不回贪婪的目光。

“尤子,荣蓉和我一起报名到方强农场中学去工作了。”大李拍拍我的肩膀。

“好呀,同频共振,比翼双飞呀!”我好容易把短路的大脑修理正常。前几天大李他们十多位同学受方强农场邀请去考察,大李曾告诉过我,但我不知有荣蓉这个天使与他同行。

“我们要感谢学奎呀,是他给我们从中牵的线。”我顺着大李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促狭鬼”也面带微笑站在一旁。

“不急,先坐上桌子,马上跟你细说。”大李看见我脸上挂满问号,就先这样应付了我。

一会儿,参加聚会的人就都到齐并坐到了一张圆桌子上。荣蓉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大李的旁边。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对,感到有点匪夷所思,这个天仙一般的女孩,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周身都散发着土腥味的大李了呢?女人的心思,比那万恶的量子力学还难懂呀!

“各位呀,在坐的都是我和荣蓉的最要好的兄弟姊妹 ,眼看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今天我们请几位来聚聚。荣蓉你说几句吧!”

荣蓉大大方方地接着大李的话说:“今天我请几位dear    Frend来小聚,一方面是要感谢你们在大学学习生活期间对我们的关心和支持,另一方面是要告诉你们过几天我们就要去方强农场中学报到,请大家今后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能记住我们,关心我们劳改系统的教育。”荣蓉说得很真诚,我们自发鼓掌。

“先让我介绍一下今晚到场的各位,荣蓉我就不介绍了 ,这是……” 。大李在把曹学奎、曹学奎的好兄弟杨上进和荣蓉的闺蜜关一琼以及我作了一一介绍后,端起一杯啤酒,同桌上各位逐一碰杯后,一饮而尽。

“交代,交代你们俩是怎么撞出火花的!”几杯啤酒下肚, 我带头起哄。

“学奎,你说说吧!”大李憨憨地说。

“Pardon,Pdrdon!首先请让我从去年夏天的一个下雨的晚上说起……”。“促狭鬼”见大家看着他齐声鼓掌,就开始一本正经讲起了故事。

“促狭鬼”在绘声绘色地讲了那个“尾生抱柱”的故事后,看看大家,又继续说:“以前小小地捉弄人后,我会兴奋一阵,得意一番。这一次的感觉同以往不同,有不安,也有歉疚,特别是后来听说了大李对此事的态度后,就更坐立不安了。”

“后来学奎先找我,说明事情的原尾,再三向我致歉。我心里对大李有了几分好奇。”荣蓉说着深情瞥了大李一眼。

“学奎也找我真诚道歉,我说我本来就没有记恨。”大李接着说。

“道歉后我心里轻松一点,但我心里滋生了一种新的想法,令我兴奋不已——如果来个误点错成,我就真的可以立功赎罪了。”“促狭鬼”得意地说。

“于是,去年重阳节时,我在征得我们外语系团总支书记的同意后,邀请大李参加我们在附近的敬老院开展的敬老活动

,他来主要是为老人们合影,同时也为我们这次活动拍一组剪影。我们故事的女主角是这个活动小组的重要成员。”“促狭鬼”继续说道。

“那次活动,我第一次对大李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和了解。他与我们合作时的默契,他对老人的尊敬和耐心,给我留下了不一般的印象。”荣蓉接过“促狭鬼”话茬,讲述了她当时的心灵独白。

荣蓉看看大家,又接着讲述:“重阳节后的一个星期六,学奎跟我说他约了几个同学晚上聚聚。当晚我到场时才知道,参加活动的只有大李和学奎,再加上我和一琼,一共四个人。开始坐下来有点不自然,边吃边聊了一会后,氛围慢慢活跃起来……”

“这时,我们的曹学奎同学突然站了起来说:‘下面有请大李同学向他心中的女神献上一幅摄影作品,这是一幅融进他整个心血的作品。希望荣蓉小姐能够喜欢并笑纳!’”关一琼抢着模仿“促狭鬼”当时的口气。

“大李转身从放在一旁的旧书包里,拿出了一张放大表装好的黑白照片,我们定睛一看,那是我正在为一个老奶奶梳头的特写。我立即想起来了,那天我在为老奶奶梳头时,学奎曾叫到:‘荣蓉,你这个样子太美了!’当时我抬头向他笑笑。原来他们是狼狈为奸,互相配合完成了这一张特写的拍摄。”荣蓉的话语里流淌着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那天我亲眼看到了荣蓉的眼里,流出了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东西”,“促狭鬼”最后结尾:“后来大李就开始露出‘重色轻友’的嘴脸,他们之间如何花前月下,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大家只要稍微‘展开想象的翅膀’,也就心中有数了。好,好,现在大家聚精会神喝酒!”

“我先干为敬!”大李端起一杯啤酒,向桌上人致意了一下,又一次一饮而尽。要知道我记忆中的大李是滴酒不沾的。如今这貌美如花的女子像中子,一旦打到大李这颗铀核上,就激发出无限的能量——不仅仅是喝酒方面,日后在他们夫妇30多年工作和生活中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晚喝得忘情,笑得也忘情,唱得也忘情。记忆最深的是那首《粉红色的回忆》——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压心底 压心底

不能告诉你

晚风吹过温暖我心底 我又想起你

多甜蜜 多甜蜜

怎能忘记

不能忘记你 把你写在日记里

不能忘记你 心里想的还是你

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

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

……

最后是醉得忘情,哭得也忘情,朗诵也忘情——

……

所有的日子都去吧,都去吧,

在生活中我快乐地向前,

多沉重的担子我不会发软,

多严峻的战斗我不会丢脸;

有一天,擦完了枪,擦完了机器,擦完了汗,

我想念你们,招呼你们,

并且怀着骄傲,注视你们。

青春万岁!


毕业年后的第二个国庆,我收到了大李寄来的喜糖,当然还有一封信,信里告诉我他与荣蓉结婚了,因为交通不方便,所以也没有请同学们去。他说,娶到荣蓉这样的妻子他很知足,荣蓉小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母亲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并且考上大学,成为一名中学老师,母女俩都吃了不少苦,他一定要让荣蓉过上舒心的日子。

事实证明,大李没有食言。后来交通通讯都便捷了,我们一直有来往,大李校长对荣蓉老师一直呵护备至,恩爱有加。荣蓉常说:这一辈子选择大李,是她最实惠、最正确的选择。

整整30年啦,她们的博士儿子又要走进婚礼殿堂,叫人感慨万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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