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就是一条流动的大河——英语发展史(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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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英语(American English)的出现与发展,是英语发展史上另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事件与进程。

美国英语自美洲的东海岸的一系列地区开始被殖民时开始出现。这些地区包括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康妮狄克州的新伦敦、英国人从荷兰人手中掠夺而来的纽约、宾夕法尼亚州、费城、弗吉尼亚州、南卡罗来纳州、佐治亚州等。它们都是美国各个地区方言起始的地区。

在美国,方言不仅与最早的殖民地相关,还与自然形成的地理边界相关,尤其是河流与山脉。在河流入海口的殖民地成为语言变化的地区,尤其在新英格兰地区和大西洋中部地区。随着英国殖民地向西扩张,语言也随之深入,与美洲的土著居民和法国殖民者的语言进行了接触。

早期的美式英语与英式英语的不同点有很多。首先是发音,(1)在ash音、短的o音等发音上与英式英语不同。(2)音节划分(syllabification)不同。美国人在读一个单词时,喜欢把所有的音节都念出来,而英国人则会合并一些音节。如history, secretary这些单词的发音。(3)某些单词的重音也不一样。第二,在语法上,有些美国方言保留了一些古英语的特点,例如强变化动词。

19世纪的英国人到美国旅行时注意到了这些不同点。当时的英国人,认为美国英语中很多词、语法或者发音都是“野蛮”的。

当时的英国人认为:美国上层人士的英语语法不像英国处于同一阶级的人士那么好。但是美国的下层和底层人士的语法,则要比英国同一阶级的人要好。由于美国人一直在流动,所以他们对于本地的东西往往不是很在意。美国各个州之间的方言的差别,还不及英国各个镇之间的差别。他们用美国腔(Americanism)来描述美国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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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美国英语进行描述最著名的学者是韦伯斯特(Noah Webster 1758-1834)。他在耶鲁大学获得学士学位。他在自己的著作《英语语法概要》(A Grammatical Institute of the English Language)中说道:这个国家(指美国),在将来不仅因为其文学改良的优势而著称,而且也因为其在公民和宗教领域构成的开明(liberality of her civil and ecclesiastical constitutions)而著称。

韦伯斯特在美国刚独立不久之后的1791年说道:我们的荣耀在于我们拥有自己的语言,正如我们拥有自己的政府一样。他认为美国自己的语言正如这个国家的联合一样。在他眼里,美国英语,或者美国腔(Americanism)是美国人的语言认同(linguistic identity)与国家认同(national identity)的共存体。美国的独立,不仅仅是政治上,更是语言上的。美国英语把美国以前的各个殖民地联合成一个国家。美国的语言,由于美国独立并成为一个合众国而改变。

韦伯斯特认为:美国英语最适合表述美国人民的经历。韦伯斯特起初并不是词典编篡者(lexicographer),而是一名教师(pedagogue)。他在十八世纪八十年代出版的书都是语法书。他在1806年出版了他编篡的第一部小词典。该词典和他出版的语法书一样,都试图说明美国英语的特点。

他在1828年编篡韦伯斯特大辞典。他在该词典的序言中写道:没有一个美国人会满足于英国人对于congress(国会), senate(参议院), assembly(集会), court(法院)等这些词所下的定义。因为这些词尽管在英国也被使用,但是,它们只有在美国才表达出它们在英国所不具备的含义。他选择的词都具有美国体制特有的特征。韦伯斯特编篡的词典,是关于美国人民使用英语语言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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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伯斯特首先号召对拼写进行温和的改良。英语的拼写一直是英语面临的难题。英语单词拼写发展趋势是发音与拼写日渐分离,拼写是一种惯例。而韦伯斯特的改革是改革拼写的传统。美国英语与英国英语区别的标志之一在于某些单词的拼写,如honor(美式)和honour(英式)。这种美式拼写是韦伯斯特的创新。

他的这一改革是用另一种方式对拼写进行惯例化,把发音和字母配对,并减少单词中的字母数量,目的是简化语音,而不是妨害语言。比如,他把centre, theatre等词的拼写改成了center, theater等,因为他认为这样的拼写方式更能反映发音。以这种方式,美国英语的拼写更能准确地反映发音,并同时减少一个单词中多余的字母。不过在韦伯斯特大辞典中,knee单词中不发音的k,还是保留了下来。这说明韦伯斯特对于发音的改革还是温和的。他只是做了一些简化。

韦伯斯特在其大辞典中还记录了他认为是新的、独特的美国式发音。他在词典中尤其做出了发音指南。他一直强调单词中的每个音节都必须发音。而不能像英式英语一样,在necessary, secretary等词中省略音节的发音。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因为韦伯斯特在减少单词中多余的字母中,却强调单词中的每个音节都要发音。这就是韦伯斯特对美国英语做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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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伯斯特和英国的塞穆尔·约翰逊一样,也把语言看成是一种自然生长的有机事物。他在语言的变化和多样性方面和塞穆尔·约翰逊的看法是一致的。

韦伯斯特认为:美国人民不仅拥有改编新词的权利,还有修改语言的义务,以适应新的形势、以及其所处的地理和政治环境。人类不可能停止语言的发展,因为语言就像密西西比河一样。它的发展一般是难以被察觉的,但是,它一直拥有一种发展的势头和动力,哪怕全世界的所有作家都起来反对,都无法阻止新的词和新的用法进入语言。

他还认为:美国人民拥有权利,是因为美国是建立在权利之上的国家,还是基于独立宣言、美国宪法和人权法案之上的国家。韦伯斯特从语言学的角度来解读人权法案,认为那是美国人民使用新词的权利。

不仅韦伯斯特认为语言就像密西西比河一样,诺贝尔获奖诗人艾略特也在他的诗歌中歌颂密西西比河,将其比喻为美国的象征。

韦伯斯特的影响在于他规范了美国英语的发音和拼写、以及美国词汇的一些特点,而他的作品对于美国人民的教育则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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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著名的黑人作家道格拉斯(FrederickDouglass,1817-1896)在他的自传中曾这样描绘他的教育经历:对于一个黑奴来说,学习是一种要受到惩罚的经历。当我学习读写的时候,我的习字簿是砖墙和人行道,墨水就是一截白垩。我一直抄写韦伯斯特的拼写书中的斜体字,直到我不用看书,完全可以自己写出为止。接着,我的小主人托马斯上学了,他把学校里的习字簿带回家后就扔在一边。我就在他用过的习字簿的空档中练习写字。他还提到:我总是随身携带这一本韦伯斯特的拼写书,在休息的时间,不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玩耍,而是从书里学拼写。对于道格拉斯来说,韦伯斯特的书就如圣经一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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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如同韦伯斯特一样,对美国英语产生重要影响的人是门肯(H.L. Mencken,1880-1956)。他是记者、词典编篡者和社会批评家。

在韦伯斯特和门肯看来,美国的独立和合众国的体制影响了语言的使用和变化。韦伯斯特编篡的大辞典是一部承前启后的词典,是塞穆尔·约翰逊编篡的词典与19世纪后期的牛津大词典之间的桥梁。而门肯则在其著作《美国语言》(The American Language)中给美国英语中的关键问题下了定义、并进行编篡。他的著作发表于1919年,后来又经多次修订。他在记录美国英语历史的同时,也描述了美国人民的历史。他在描写语言运用的同时,也写了美国的身份认同。他不仅追踪了美国英语的历史和不同点,他对于将美国英语和英语的其他形式区别开来更感兴趣。

门肯认为,将美国英语与英语的其他形式区分开来使之成为一种独一无二语言的有三个问题:第一是它在整个国家中表现出总的一致性(general uniformity)。即使美国英语在不同的地区也有不同的方言,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可以相互理解的。这与英国英语的方言相互之间很难理解不同。第二,美国英语非常不耐烦地漠视语法、句法和音韵方面的规则和先例。美国人的英语是清晰的、符合语法规则,但他们不会刻意根据那些有学问的人强加的规则和先例去说,尤其是英国英语的规则和先例。第三,美国英语与英国英语相比,拥有从外部的来源中吸收新的单词和短语、并自己的材料来制造新词和短语的更强能力。

美国英语产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其特有的活力,伴随美国强盛的国力,无可争辩地使其在两次世界大战之后逐渐成为一门世界性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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