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尹江南
(1)
白雪化了,冬天的枯草露出颓败的枯黄。万物都仿佛在死去,大地都被冻裂了一道道口子,也许那只是缺少雨水的缘故。只有那地表下还有一种新生的力量,在慢慢的向上蒸腾。
早晨起床,往空中哈一口气,那气里还冒着白雾。往腹中一吸气,才发现空气中有种香甜的味道,只有心中知道那是春的气息。
冬天就快过去了,春节就快到了,新余市到处开始洋溢着一种新年的气息。
抱石公园门口,该贴恭喜新春的地方早早的就用红纸贴上了。该挂红灯茏的地方,也是早早的就挂上了红灯茏。公园门口的小贩多了,逛公园的人也多了。那小孩吵嚷着要买飞天的氢气球,也有吵着要买风筝的。那氢气球与风筝做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吸引着小孩的心,也挖空了大人的腰包。
新余的学校早就已经放假了,新余一中,二中,三中,四中早就已经人去楼空。有天我经过那学校门口时,竟好像觉得那学校好像就应该那样空着似的。
孔目江的江水解冻了,那清澈的孔目江水缓缓的向前流着,仿佛在寻找着一处新的方向。
新余二中后,孔目江浮桥上的人也多了。那挑担卖菜的新余佬俵,晃晃悠悠踏着那浮桥。新余二中前的农贸市场热闹起来了,春节就快到来,那办年货的,那卖菜的,那买菜的,全都在这里聚会。
“少一毛,少一毛我立马就买你的。”说这话的是张三与李四关于蔬菜的讨价还价。
那买肉与卖肉的可从来不还价,这好像是新余市人私下的规矩。
那买鸡的提起老农放在地上绑着翅膀的鸡。
“我这鸡是土鸡,这过年就该吃土鸡,吃那种养鸡那还叫过年吗?”那蹲在地上的老农抬头望着提鸡的人两眼发光。
那提鸡的在手上掂了掂那鸡的重量,问了鸡的价格后,算了算口袋里的钱,又无奈的走了。
(2)
农机厂路边枯干的梧桐好像上了一点点新绿,母亲对我说:“那是梧桐叶要发新芽了”
“梧桐花呢?怎么还没看见梧桐花?”我急切的问。
“那枝丫间嫩红的小点不就是吗?”母亲指着树丫间的嫩红的小蕾告诉我。
母亲开始在屋后的菜园拨葱与蒜,母亲一来到这里就挖了屋后的这块地做菜园子。
冬雪融化后,母亲雪前种下的葱与蒜显得更绿了。那大片叶的芥菜还是那样坚挺的站着,好像那冬雪从也没有在他身上落过似的。
屋后母亲的菜园绿了,该开花的开始开花,该长虫子的开始长虫子。那蝴蝶又穿上了花衣裳,蜜蜂又如往年一样在各种菜花中嗡嗡的飞着。
新春真的来了,新余市街上有了新的气象,解放路与胜利路的步行街慢慢变的热闹了。那买年货的,那买新衣裳的,在买与卖之中互相讨价还价。整个新余市街开始热闹了。
新余市新亚新门口人挤着人,那挤进门口的大人在一家家店铺门口找寻着自己心仪的新年衣裳。卖衣服的商贩则站在铺前不停吆喝,有的还用手抖着自己手上的新衣来吸引买衣服人的眼睛。一阵讨价还价之后,铺主还在一个劲的对买衣服的说:“加点!再加点!加两块就卖给你!”
那买衣服的假装要往外走,边走边说:“不加了,你这衣服就这个价,前面那铺还比你这少了一块我都没买!”
见到加价是不可能了,那铺主就顺势把衣服一包对买衣服的人说:“好吧!亏本卖给你了,就算是开个张!”
于是新亚新里又成交了一件新年的新衣裳,那卖衣服的又赶着招缆下一个顾客去了。新亚新一年到头就这几天热闹,得抓紧时间赚点钱。那买了衣裳的也匆忙的往前赶,心中想着:“孩子们的新年衣裳还没买全呢?我的抓紧时间。”
于是那新余市新亚新就这样热闹着,那成交了的笑了,那没有成交的也没哭。卖衣服的想收获这年尾的喜庆,买衣服的想买个喜庆,所以这一切都显得喜庆。
(3)
又过了几天,新年终于到了,农机厂门口也终于挂上了两个大大的红灯茏。大门上端的横壁上端端正正的写着欢度春节几个大字。
农机厂的瓦屋里,母亲在忙着煎油果,煎好了油炸果。母亲让我给刘万庆家送了一些,接着给谢邦剑家也送了一些过去,还给野猫子家送了一些过去。现在还记得,每次那送过去的碗里。每每总是不会空的。这不由得让我感觉到:这远亲还真的不如近邻!
父亲提前几天,早早的就从新余市农贸市场买来了一只肥大的土鸡。那土鸡刚买来时一解开翅子上的草绳,还能不停的扑腾。
父亲指着那正在扑腾的鸡说:“这土鸡过年准涨价,现在买好才划算。”说这话时,父亲脸上带着一点占了便宜的小得意。
那知没过多久,这农贸市场买来的土鸡开始拉白屎,后来又开始拉稀屎。没过几天那鸡就显得有点无精打彩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发现那鸡找了个屋角躺在地上挺脚不动。不过那眼睛还在无神的转着,嘴里虽然时不时发咯咯咯的声音,但那声音也明显的不成串。
站在鸡旁的母亲指着那躺地的鸡,责怪父亲说:“你说你是不是瞎眼了!这大过年怎么买了一只瘟鸡回来?”
父亲看着那不争气的鸡,心里觉得亏得慌。又听母亲在旁责怪,于是父亲的火给激上了。脸红脖子粗的父亲踢了一脚那直挺在墙角的鸡对母亲说:“就你历害,你历害你怎么不去买。我看你上街都不懂的去!”
母亲被父亲说她不懂上街那句话惹恼了:“你买鸡没没好,还说错你了。你说这年夜饭没鸡怎么办?”
(4)
那躺在墙根的鸡当天就被母亲用刀放血。抹脖子放血时,那鸡还在无力的左右扑腾着,那眼神仿佛在乞求母亲刀下留情似的,但是母亲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只见那刀在鸡脖上狠命的一划拉。那鸡终于一动不动,父亲拿了个铁碗来接鸡脖子溅出的血,只见那鸡血在铁碗里慢慢增多,并冒着血泡,仿佛一场红色的盛宴。
“这鸡是卖鸡的人灌沙子灌死的,并不是瘟死的。”父亲给鸡开胸剖肚时,提着鸡胃里一兜子的沙石,对母亲得意的说,这是父亲针对母亲说他买瘟鸡这话,找到了一个有力证据,证明这鸡不是瘟鸡。
“那明天就不用再去买鸡了,今年大年夜就吃这鸡好了!”母亲还是叹了口气,想说什么,而终于又没说出口。
于是那年春节的年夜饭,我家炖了一只喂沙倒地的土鸡。那鸡好像味道还行,那鸡汤也不赖。
(4)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我穿上了母亲给我买好的新衣裳,新裤子。妹妹早早的就换好了她的新衣新裤,只有哥哥一吃过晚饭就不知跑到那里玩去了。
八点钟一到,今年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照样是倪萍与赵忠祥主持。从吉安老家带过来的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上,星星点点的黑白之间,开始是冯巩与牛群在那里你一声,我一语的说着相声。
接着是一个陈佩斯贼眉鼠眼的被朱时茂审问的小品?赵本山与宋丹丹搞笑小品那是雷打不动要上场。现在记得那一年赵丽蓉好像很火。不过这些小品与相声,倒给我苍白的青春增加了一些春节的乐趣。
那时候我总以为倪萍姐姐会永远年轻漂亮,那时候总觉得赵忠祥并不帅,声音也不好听。到现在看着电视里倪萍与赵忠祥满脸沧桑的老去,才感觉到时间真的是一把刻刀,你管你是谁,在岁月面前你都得低头认输。
那时候的冯巩与牛群总是天生的一对,冯巩眨巴着小眼睛的猴样很让人发笑。牛群的捧哏很得体,我总以为他俩一直会就会这样合作下去。但他俩最终还是分开了,牛群好像当县长去了,后来只有冯巩一个人单独在春晚战斗。
那时候的陈佩斯总是善于丑化自己,以显示朱时茂的高大。现在的陈佩斯与朱时茂都老了,老的好像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时候,赵本山的小品总是演一个火一个,不过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总是觉得这铁岭老头真不怎的。一个演小品的竟然赶时髦开私人飞机。
赵丽蓉在那年过后不久就离开这个世界了。于是她的欢笑就在那一瞬间成了永恒,伴着我消逝的青春。那个有点可爱,带着乡土口音的老太太,就这样悄悄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也离开了我们。
(5)
初一的鞭炮从凌晨一点开始放起就没有停过,虽然父亲早早的就起床放鞭炮。但农机厂总有比他起的更早的人,谁让人说:“除夕谁家放鞭炮,起床起的早,这家这年准有好运气!”这样的话呢?
记得那一年,好像父母还给了我压岁钱,初一到了,我们都互相说着祝福的好话。
穿着新衣服我与谢邦剑,吕清华四处找人家拜年,因为拜年可以收到很多香烟。
那时候的拜年就是为了快乐,陈听洁从技校放假了。彭彬与他的爸爸住在一起,刘万庆与他母亲住在一起,李建明家还是贴着耶稣基督受难的画像。吕清华的爸爸野猫子给我们几个拜年的都发了一圈烟。谢邦剑家里兄弟多,厂里只分配了几间瓦屋给他家,使他家显得那么拥挤。
那一年的初一,从拜年中我们各自都找到各自新年的快乐。
那年春节我学会了喝酒,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吐着烟圈。春节一过,我就真的已经十六岁了,望着满天的白云与满地炸裂的鞭炮,我瞬间感觉自己长大了。
从初一到元宵我们都想着办法到处拜年,一来能感觉到新年的气氛,二来也可以到处去蹭饭吃。
那年的春节仿佛过的很快,又感觉倒过得很慢。也许我总感觉到十六岁的花季应该要有段爱情出现才多。
但我知道那时候的我对爱情只是一种奢望,记得那年我脸色瘦黑,个子矮小。你说谁家的姑娘会喜欢上我呢?
(6)
春节在元宵节滚烫的元宵丸子中就这样过去了。伴着春的气息,开学的脚步已经悄悄的来到。
班主任王老师皮肤很黑,是那种发亮的黑,同学们私底下都叫她黑美人。她在我们上高中的这几年挺过一次大肚子,她一边挺着她的大肚子,一边给我们上英语课。
她高挺的肚子是她的骄傲,那里面怀着她的女儿或者儿子,过几个月就要来到这个世界。她那可怕的大肚子顶着那满是粉笔灰的讲台,她站在那讲台上讲着古怪的英语。
有时候,我听着听着她的英语,脑袋就趴在课桌上睡着了。等到我嘴角的口水流到了课桌上,黑美人的英语课还在叽里呱啦的讲着。
讲着讲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听的也不耐烦,那孩子用她的小脚在黑美人的肚子里用他的小脚反抗。于是黑美人停了她的嘴,捂着肚子,额头冒着细珠似的细汗。
好在下课铃响起来了,黑美人捂着大肚子说了声:“同学们下课!”
黑美人捂着肚子蹒跚的离开教室,一时间我们的教室热闹起来了,课间十分钟好不容易到了。同学们上厕所的上厕所,围在一起聊天的一般是聊昨天晚上的电视,有关学习上的事那是一句也不聊,好像聊了学习,就丟了身份。
(7)
上课铃结束了同学们闹哄哄,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时间教室里显得有点寂静。
高个的实习女老师进教室的时候,仿佛带进一阵香风。这实习女老师具体姓啥,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暂就让她姓花好了。
记忆中这实习女老师确实如花般漂亮,也许那时候身体刚发肓,见到每个年轻女孩都觉得漂亮。但这女老师确实漂亮,她高挑的个子,使我不得不仰视。她皮肤白,但绝不是粉笔灰似的白,她的皮肤是那种粉白,是白里透着粉红的那种。她的眼大却不是如牛一般的大,她的眼睛睁开才显得大,微闭时,那眼睛是月牙型的。反正这女老师眼睛明亮,头发长而乌黑。关键是她那胸总是骄傲的挺着,仿佛一位上过战场的战士。
这实习的花老师是很喜欢哭鼻子的,一般都是被后排调皮的李剑或吴刚招引的哭鼻子。我们这些老实的学生可没有这个权利。
实习生花老师教的是物理课,但有些物理概念她经常张冠李戴。
有一次她跟我们说:“电是瓦特发明的,爱迪生发现了万有引力。”在她美丽的脑袋里,好像总认为所有的发明应该是爱迪生发明的才对。也许她也知道世界上还有法拉弟与牛顿之类的人,但她也知道她是老师,她说是谁发明的就是谁发明的,谁又能反对呢?
那调皮的李剑与吴刚是善于捣乱的。有次花老师问李剑:“你说浮力是谁发现的?”
高个的李剑一时站在那里抓耳挠鳃,后来他终于说:“浮力是安培发现的!”他记得物理书上有安培这样一个名字,于是就随口说了。说完之后他又两眼傻望着花老师不说话。
这浮力是阿基米德洗澡时发现的,这个花老师可是一清二楚。于是她不让李剑坐下。
花老师接着点吴刚的名问:“你说浮力是谁发现的!”并且提醒姓名头个字是阿。
胖嘟嘟的吴刚飞快的站了起来响亮的回答:“老师!浮力是阿里巴巴发现的!”
这下花老师可真气的快不行了,她指着李剑与吴刚讽刺着说:“你们怎么不说浮力是你们发现的呢?”
那知吴刚还真的嘟囔着说:“浮力确实是我发现的!我昨天晚上去孔目江游泳就发现有浮力!”
花老师说不过李剑与吴刚,于是只能拿出她哭鼻子的杀手锏。就这样,整节课就在吴刚与李剑的自责中结束了。
(7)
新余二中还有一个名叫吴雄的老师,吴老师教我们电子技术课,好像在黑美人生孩子时,还代理过我们的班主任。
吴雄圆脸秀眉,他的低声尖嗓,还时不时的发出一种女神附体的声音。给我一种感觉:我的高中老师好像全部都是女性似的。
吴老师上课时曾对我们说:“广东有个叫深圳的地方,现在有香港老板在那里办了许许多多的电子厂。你们把电子技术这门课学好了,以后你们的日子肯定是会比别人好!”
吴老师身材是矮胖的,但他对自己的目标却很执着。他曾经的女朋友是他们学校的校花,本来矮胖的吴雄是不可能追到校花。但自从吴雄发誓要追到校花的那天起,他就天天帮校花打饭洗碗。情人节晚上还拿着扩音喇叭在楼下仰天大喊:“校花!我爱你!”
吴老师最终还是靠他自制的电子音乐盒,得到校花的芳心。校花打开电子音乐盒时,只见那盒上的两个小人身穿礼服,手心相牵,相拥跳舞。那盒心一阵音乐响起时,那两个男女就转一圈又转一圈,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俩存在似的陶醉。
吴老师能自制收音机,还能帮人修理大肚子的电视机。在我的记忆里,吴老师好像能修所有的电子产品。
吴老师曾经自信满满的对我们说:“我以后肯定会到深圳办一个电子厂,到时请你们到我开的电子厂参观指导。”
说这话时,吴老师半开玩笑半认真。于是我们多少对他有点崇拜,因为那时候只见过国家办厂,虽然听说香港人在深圳也办了许多厂,但是没见过。
(9)
吴雄老师的爱情是坎坷的,自从他用自制的音乐盒追到校花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吴老师爱情的坎坷。
那时候老师的工资少,加上矮胖的吴老师说话时总给人一种女人的感觉。结婚后,校花觉得吴雄老师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特别是他与校花上街或参加什么聚会,总给人一种鮮花与牛粪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校花与一个姓钱的老板好上了。其实这钱老板也没赚多少钱,但钱老板嘴甜。他那嘴能哄校花的开心,加上这钱老板还有一辆轿车,那时候有轿车的人很少,好像只见过国家领导干部开轿车。一来二去校花爱上了钱老板的轿车,顺带也爱上了钱老板。
与吴雄离婚那天,校花对吴雄说:“反正我们没有生小孩,你的工资钱我分文不动给你,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关系。”
于是吴雄老师的第一次婚姻就这样结束了,但我们的吴雄老师是不会轻易被生活打败的。他把这次的婚姻失败归结为校花的容颜太过漂亮,也归结为钱老板的好色。
于是吴雄开始恨那些漂亮的女人,也恨爱钱的女人,同时也恨上了有轿车的钱老板。
(10)
没过多久,有人给吴雄老师介绍了一位戴眼镜的女老师。那女老师身量娇小,性格古怪。是位典型的小女人。
吴老师的第二次婚姻来得快,去的也快。听说那小女人也觉得吴雄老师生活太过无趣,跟她从来也没说过一句贴心的话。
对于吴雄老师这两次婚姻的失败,学校里私下有人窃窃私语:“这吴雄怕不是无能吧?”
自从有了“无能”这样的说法后,学校就把吴雄老师“无能”这个外号在私下叫上了,并且人们私底下都对吴雄老师有种异样的眼神。
慢慢的……,吴雄来上课的时间也少了。听人说他后来他去了深圳。他是停薪留职去深圳的,在那个沿海城市,那时候各种各样的的电子厂在那里野蛮的成长。吴雄老师刚好有电子技术的知识,于是他的知识在深圳的电子厂里找到了方向。
再次见到吴雄老师,那是我们快毕业的那一年。吴雄老师是开着小车来参加我们的毕业晚会的。
吴雄老师真的在深圳办了一个电子厂,在那个时代,只要你有技术,只要你有梦想。你的梦想那是可以实现的。
毕业那天班主任黑美人很高兴,她觉得我们班象是她栽种的果园。现在这果园开花结果了,你说她能不高兴吗?
哭鼻子的花老师已经不是实习老师了,虽然她有时也会在课堂上哭鼻子了,但经过这几年的历练,花老师上课显得有模有样。
吴雄老师又找了一个老婆,吴雄的第三个老婆也很漂亮。在参加毕业晚会的那天,她时不时的依偎在吴雄老师的身上,显得很是亲蜜。在那一刻我想起了吴雄老师去深圳前学校里给他留下的那个“无能”的外号。
多少年后我也到过深圳,我也曾想过去找吴雄老师。但问过很多同学,都没找到吴雄老师的电话。
也许吴雄老师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但我心里一想,假如真的有这样教电子技术的一个老师,假如真的经过两次婚姻的失败,假如他真的停薪留职去深圳了,你说他能不成功吗?因为那时候在深圳办个电子厂就象开个小店那么简单。
一切都过去了,深圳已不再是个渔村小城了,就连新余也起了很大的变化,就连新余二中后面的那座浮桥也已经改建成一座水泥大桥。只有那人与事还留在我的记忆深处,久久的不曾离去。
(11)
那年我十六岁,我的个子开始变高,头发开始变得浓黑,那头发野蛮的生长着,以至于问父亲要理发钱时,父亲不满的对我说:“你的头发怎么长这么快,记得上月你刚理过?”
十六岁的天空仿佛一切都是好的,上课有上课的好,不上课也有不上课的好。有时被人欺负了也不太介意,心里反而对自己说:“我就快要成为大人了,等我成了大人,一定揍你!”
十六岁的天空也有乌云,也会有刮风下雨的时候。记得那年中秋节晚上我与陈听洁躺坐在星光下,那天满天的圆月照着草地,也照着我俩的心。
我问陈听洁:“人为什么是人,而不是猪?”
陈听洁回答:“人是古猿进化过来的,猪是猪类,两个种类不同。”
我听的半懂半不懂,为什么人类不是猪类?而猪类又为什么不是人类?我始终没搞明白。
我又接着问:“人为什么有生有死呢?”
月亮的清辉照着陈听洁的椭圆脸,他头枕交叉在草地上的双手,无端的转着双眼:“有生就会有死,这是生命规律。”
他的回答始终没让我满意,本来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的。比如:“为什么会有天与地,为什么天上有月亮,而地上有草地?”
这许许多多的问题困挠着十六岁的我,而躺在我身旁的陈听洁,他是我在江西电工厂子弟学校的初三同学。他也是我们班公认的学霸,他又是能考上新余一中而不去读的人,当时考上新余一中就等于一只脚已经踏入大学的大门。但为了他父亲说的:“还是考技校好!”这句话,他只有迷茫的考进了省技校。
陈听洁是看过《史记》的人,他也是看过《查特来夫人的情人》这本禁书的人。后来他又在研究《易经》,所以我有些问题就总爱问他,好像他是一本百科全书。
那个月亮明亮的夜晚,陈听洁的回答并没使我满意。直到现在:“人为什么有生有死,为什么人不是猪,而猪不是人?”这样的问题还是在无奈的困挠着我。
陈听洁是我青春的伙伴,他好像是我的灵魂,或许我前世就曾与他相聚。他后来技校毕业分到新余市汽修公司,后来经我的鼓动与我一起到广州打工,在那些日子,我俩艰苦的奋斗着,共享着生活的欢乐。那时候我俩共租一间二百块钱的小屋,与生活做着艰苦的博斗。与生活的斗争,那时候总觉得很苦,但现在回忆起来,却是甜的,也许回忆总是很美吧?
(12)
那时候的天空仿佛总是很蓝,但我内心却总是迷茫。太过于瓦蓝的天空,总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我就如一个迷途的小孩,提着生命的行李箱,行走在生命的街道上。我歪着头,叼着烟。
那时候我总喜欢仰望星空,但星空上除了眨眼睛的星星,天空里一点东西也没有,望着,望着,我心里就变得更茫然了。
那时候我也喜欢低头去观察路上的行人,路上行人匆匆忙忙,来来往往。我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又去向何处?
那时候我很想问老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但是我总是羞于开口。
我曾经也问过父母,父亲告诉我:“生命就是活着,活着就得赚钱,有钱好办事。”
母亲笑眯眯的对我说:“生命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要活着就是好的。”
十六岁的年龄象开花的季节,在那个花季,蜜蜂嗡嗡上下翻飞的叫着。
那天我信了父亲,也信了母亲,但我还是无法理解生命的真谛。
未完待续,点击进入下一篇新余市农机厂的青春岁月(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