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小事（六）——青春往事

今夜，风扇呼呼作响，不知名的虫子在屋外叽叽喳喳，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或许是由于W市这几天夜里气温太高的缘故，或许是其它。总之我起来，又躺下，辗转反侧，胡思乱想，想入非非，然后起来，又躺下……如此重复，不知为甚？还好，至今未曾患有神经衰弱症。觉得反正也是睡不着，不如去看看书（昨天似乎就忙着忘记看了呢！），这总比胡思乱想好些。于是翻开密码箱，看到了一本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胡乱翻了几页，又深觉无趣，于是又把它扔在一边，又继续我未完成的发呆事业，手在本子上胡乱画着，未曾想到竟然在本子上歪歪扭扭画出了青春二字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过了两年多，有些人和事早已忘怀，未曾想到在我时时刻意忘记之下，冰冻的记忆也有破碎的一刻。在这时，才发现自己对以前的许多事情仍然记忆犹新，才明白睡梦中常见的那张微笑的脸仍是那么迷人。

现在的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少与人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沉寂在自己的狭小空间里，虽然知道这不能适应社会潮流，但至今未曾想要改变它。我充满悲观，又坚信美好；沉默寡言，又充满联想。但至少我还是以前的我，未曾有过多少变化（除了身体变胖了一些），这是最叫我满意的地方。三年的时光，流水行云般过去了，许多人和事都已经变了。现在的我们虽然还是青年，然而最好的青春已经过去一大半了。所以我总是爱想到从前的事情，觉得从前的事叫人感到亲切。三年前的六、七月间，记不清楚到底哪一天了，应该是高考结束之后没多久的一天吧。我在填完志愿后，遇到了高中三年来关系较好的静（我一直把她当做我妹妹），不知怎的，聊着聊着就决定跟她一块儿去她家玩了，当然，还有其他同学，记不清名字了。我们一块走在山路上游玩的情境，自然直率无拘无束的谈天说地，现在仍然时常浮现在我的梦境中，尤其在半夜醒来所做的梦的中间。 我在她家只呆了一天，应该是这样，家里老爸急催着我回去，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急匆匆地走了。还记得，去时，我在车上有着说话的人，回时，车厢里都是些不认识的人。汽车在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摇晃着向前行驶着，我看着车外连绵不绝的大山，觉得清晨的大山挺美的，记忆也随大山飘远了。我的视线被车窗外的景色所吸引，但汽车偶尔剧烈晃动一下，差点把我从位置上抖起来，又把我从美好想象中拉回残酷现实，不得不端端正正坐着了。

生活就这样，谁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就像我，也没有想到这次回去会遇到一个对于我来说难以忘怀又极想忘怀的人，反正对于我来说是极其复杂的，细想来有种想笑又不自觉哭泣的感觉。当我到达s县，本来已经准备坐车回家了，未曾想到这时手机响了，竟然是学校领导让我去领电脑的，还说大部分人都到了，让我赶快到。没料到这样的好事会砸到我身上，真的是很幸运吗？还是不幸的开始呢？我急匆匆在路边拦下一辆黄包车，等我感到学校会场时，的确，大部分人都到了，但那些学生我基本上都不认识，只认识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男生，也不是很熟悉。趁着会议还没开始，我跟他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未曾想到旁边坐着的她突然说了我一句：“你是静的哥吗？她跟我谈到过你呢，我跟她也是好哥们儿。”当时我就想到世界真是太小了，昨天与静一起聊天时， 她也跟我谈到过她呢？说她到县城办事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我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有什么说什么，肯定说“是”啦。就这样，我们几个人就在那里聊上了，于是，我跟她就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认识了。现在想来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觉得挺想笑的，似乎是老天给我开的一个小玩笑。当时，我是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什么的，因为觉得已经毕业了，以后也不大可能会再见了，想到的是在毕业之后多认识一个人啥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能想到我跟她会在之后谈一场奇葩的恋爱呢？反正我是没想到。虽然我现在还跟她有联系，但随着年龄的变化，我们都长大了，许多想法都变了，虽然我是除了长胖了一点之外，其他都没有变化，但谁知道她变没变呢？我是不会去猜测了。生活在继续着，时光在流逝着，所以一切都会变了吧。两年前的那次不可思议的相识，到后来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些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搞懂呢！我在这时候都是想笑又想哭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莫明其妙。只能把它当作老天爷给我平静的心湖投下的一颗石子所泛起的涟漪吧。现在回忆着这事，不是也觉得美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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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呢?两年多未曾见面了吧，不知道她现在怎样？想来应该还是常笑的吧，本来就是个爱笑的人。我只能打开手机，在便签上写下这些文字，来呈现自己逝去的青春的一点模糊的记忆。我们虽然两年没有见一面了，通讯倒是有一些的，时常忆起你那小小的脸，桃红的颊同你脸边的那一颗小痣，具有一些莫名独特的气概，所有都长存在我记忆里头。我也曾幻想过我们天天在校园踏着桃花瓣的散步，树荫底下石阶上面坐着唧唧哝哝的谈天，只不过这似乎是亚当在没有吃禁果前在乐园里的生活，是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给我的。每当我读关于美少年少女的文学，我就会记起三年前的你， 忆起你那时在电话里的殷勤关怀，让我觉得现在我天天碰着的人的冷酷，也更使我留恋那已经不可再得的春风般的美好生活。生活并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它往往还受许多客观条件的影响。所以以前的一切虽然美好，但一切都已经随时间消失或毁灭了。

是啊，多少美好的东西消失或毁灭了，世界还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或者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的，我常想，生活在继续着，时光在流逝着，一切悲伤的屈辱的或高兴的荣耀的，都会消失或毁灭，最后留下的都会是美好的。可是，又时常感到，在生活中，每一个人都在不断地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比如青春的那份纯真，那些朦胧，那一段未有结局的冲动，这样又时时让我感到痛苦不堪。生活永远是美好的；人的痛苦却时时在发生。 我只能把生活的痛苦当成人生之路的一个必经阶段，只能坚信生活永远是美好的，所有一切永远是美好的。当然，一切美好也是易逝的，这样才使人觉得美好是美好吧。

青春，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纯白，美好，令人迷醉；青春，也是玫瑰花散落的葬礼，火红，凄楚，使人迷茫。所以青春年少时，每个人都收获了那么一段难忘的回忆，无论悲伤，或是喜悦。 本来，青春的美好就在于它那种蜻蜓柔点水、燕子拍绿波的同我们一接近就飞也似的跑去这一点。看着青春的易逝，才觉得青春的可贵，因此也更加想在这一去不复返的瞬间美好里得到无穷的快乐。所以在青春时节我们特别富有生气，我们的那一颗心仿佛是清晨的花朵，张大了花瓣吮吸着朝露。青春的美大部分就存在于生命力的跳跃之中。若使青春之花永不凋谢，大家都知道青春是常有的，没有耽误了青春的担忧，因此也没有了青春的激情，也就没有了回忆里那些不可思议的回忆，谁都会变得懒洋洋起来了。青春如果给我们一把抓到，它的美就丢失了，如同那小时候玩的肥皂泡泡，我们让它在空中飞翔，将青天红楼、青草红花全缩映在圆球外面，多么美好而令人陶醉，可是只要我们的手轻轻一碰，所有美好立刻变为乌有了。

青春之所以可爱也就在它给少年以希望，赠老年以惆怅。生活里很多人埋怨青春欺骗了他们，先给予了他们一个无比美好的乐园，后来却毫无同情心的只送些眼泪以及长叹。我也曾埋怨过这样的青春。现在想来，这可能恰恰是青春的好处，它给予我们这样子的青春，不至于使我们的青春没有了趣味。希望的妙处全包含在它始终是有希望的，如果使希望都变成了铁硬的事实，那样什么趣味一笔勾消了的世界还有谁愿意住在里面呢?所以年青人可以唱恋爱的歌，失恋人也做得出很失望或悼亡的诗，谁又能说他们的青春不美好呢？只有那些所谓甜蜜而互相妥协的人的心灵化为灰烬。

春花秋谢，谁看了都会感叹一番。然而如果花一直这么娇红欲滴的开着，春天永远不离开大地，可能这种雕刻似的死板的美景更会令人感到悲伤。变化是永恒的宇宙原则。只有变化着的事物才能让人觉得美好吧。如果春天永远滞在人间，我们将会失去每年一度欢迎春来热烈的快乐。春天有春的好处，但悲秋也有秋的好处，有时甚至比春更美，为的是里面带有一种衰颓的色调，两者相互映照着，才能显出那春光的欣欣生意。“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夕阳之所以“无限好”，可能也是因为“近黄昏”吧。让流逝的青春在心中留下一丝不灭的影子吧，它会使我们的人生变得更有意义的，就像劫后的圆明园，一片废墟，但是它可能比修复完整的圆明园还要好。如果使青春的失丢，真的是一件悲哀的事，待到老时可能也没有什么可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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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16.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