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东华便带着凤九,天括也扛着承吞携其余的一众人马迅速返回霍轮府邸。
天括刚将承吞扶至榻上,太医便急匆匆的赶来了,他乍见承吞满身的血,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蚌王这是怎么了?如何会流这么多的血?”
天括用尽力气也有些颓然,解释道:“蚌王以全身仙力施法,震碎了震云瓶,是以也伤到了自己。”
“什么?”太医惊道:“胡闹!简直是胡闹!这震云瓶是西海据蚌族流传沿用几十万年的法器,如何能就此毁去!何况,据蚌族祖先就是担忧法器被毁,才特意只留给震云瓶主人毁去他的那么一丝机会,而且在毁灭震云瓶时,主人也会反遭震云瓶的仙力攻击,以此作为惩戒威慑历任主人万不可轻易毁去震云瓶。何况,这毁去震云瓶的咒语除了每一任蚌王之外,其他人是万万不可能知晓的。蚌王何以突然要毁灭震云瓶如此儿戏?这林亥当真如此难以对付吗?竟逼得蚌王不得不玉石俱焚?”
天括斜了凤九一眼道:“并非你猜测的那样……”天括犹豫一阵,待瞧见凤九懵懂的眼神终还是开了口:“蚌王是为了相救凤九殿下才会如此。林亥将震云瓶向凤九殿下攻去,蚌王来不及相救,又担心凤九殿下修为不够、必定要为震云瓶所伤,是以只得驱动全身法力毁了震云瓶……蚌王明知自己将深受重伤,也想以此来给林亥这个假主人一些苦头吃……”
凤九此刻还有些一头雾水:“什么?你说蚌王是为了救我才会毁了震云瓶、才会受伤?”
天括带了一丝怨气道:“看来殿下根本就不懂蚌王的一片苦心。如若不是怕殿下抵挡不了震云瓶的威力,蚌王何至于选择此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不划算方式?”
“我……”凤九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话语都凝结在喉头,却偏偏发不了声。
天括见凤九没有给予自己想象中应有的感动、愧疚、自责、震惊等等情绪有些不满:蚌王为凤九做了这么多,他可是都看在眼里,可这青丘女君怎么一点儿都不识好歹、也不知感恩图报?
天括心里替他家蚌王委屈死了,毕竟蚌王于这一方面也无甚经验,更不知从何开口,因此天括今日可算是逮着一个好机会对凤九现身说法,一陈他的主子是如何的默默奉献又深情款款。
天括正待开口再说,东华却对太医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蚌王瞧瞧,说那些没用的也无意义。”
天括此刻才想起蚌王身上还有伤,便道:“帝君说的是,太医你快替蚌王断断脉。”边说边让出了蚌王旁边的位子。
太医便细细诊脉,又一一查看了蚌王的伤势方道:“虽然蚌王受伤颇重、流血亦多,但目前看来都是些伤筋动骨的外伤。因着从未有人用自身的仙力震碎震云瓶,是以小仙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蚌王身上的伤是否能就此了结,需得再往后观察,看是否会有新的伤情变化。”
初听得太医说仅是外伤,凤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快要落地,而后又听太医道承吞病情也许会有变,不禁道:“有变是何意思?你就不能给个准话?”
太医答道:“恕小仙无能,这几十万年来,从未有哪一位神仙敢打碎震云瓶,是以会被震云瓶的仙法反噬到何种程度,根本没人能够说得清,小仙就更不能了。”
凤九可不耐烦听这些推托的冠冕话,便道:“那现下承吞究竟如何?”
太医叹了口气方道:“暂时只能先这么治着,小仙也会尽力照料着,一旦蚌王伤情有变再做其他定夺。”
凤九心里仍旧为承吞担忧,是以面色也不太好看,忍不住对东华道:“帝君,你说要是承吞伤重难治,我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又道:“都是我不好,明知自己本领不济还要冲出去丢人现眼,现下可倒好了,人没救成,还把旁人搭进去了……”
东华安慰道:“这又哪里关你的事?是他林亥有心相害,你别尽顾着怪责自己。”
凤九听不进去,仍旧道:“承吞若真的因为我而遭逢不幸,你让我如何能原谅自己?”
东华也只得道:“承吞乃西海蚌王,岂是这么一点儿伤就能把他打倒的?你也应该对他有点信心才是。凡事都往好处想一想。”
凤九闻言终于强笑道:“说得也是。”
东华见凤九似乎难过的很,便转移话题道:“你那衣衫上沾惹了不少血迹,也让太医瞧一瞧吧。”
凤九拒绝道:“我没事,不用了。”说着又转向太医:“承吞什么时候会醒?”
太医摸了摸下巴上的长须方道:“蚌王现下是失血过多才会晕过去,缓几个时辰便会疼醒过来。小仙一会儿便吩咐下面的药童去煎药熬药,”太医边说边转向天括:“你跟在蚌王身边的时日甚久,也应该了解蚌王的口味喜好吧,按着他平时喜欢吃的口味尽量做得清淡些,还记得要多替他补一补气血。”
天括正要应下,凤九却主动揽下此事,提议道:“不如让凤九替承吞准备膳食吧,承吞受伤始终是因救凤九所致,凤九如果不替他做点什么,这心里始终觉得过意不去。还请天括仙君不要同我争,就让凤九为承吞略尽绵薄之力。”
天括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今天说了一通不该说的略带僭越的话,可不就是发自心底的替蚌王委屈,蚌王都牺牲自己到这个份上了,让凤九替他做一两顿饭很过分吗?自然不会,相反,蚌王若是知道凤九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恐怕心里也会高兴许多,一扫从前的抑郁。
因此天括也不同凤九抢这份差事,而只是道:“小仙不敢,那就有劳凤九殿下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若是蚌王知道凤九殿下竟然亲自为他下厨,一定会大喜过望、感动非常。”
凤九闻言只是笑笑,没太拿它当一回事儿。
东华听着这话却觉得刺耳得很,可瞧着凤九倒是一脸期待的单纯模样,便也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来。何况凤九对承吞的关心事出有因又光明正大,是以东华虽然心里微感不快,却也只是瞟了凤九一眼并未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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