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怎样炼成的(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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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动当晚就懊悔对克明巧施的小聪明是如此的不可饶恕。李美静在生日派对上喝了两杯红酒,她本来就不胜酒力,两杯红酒抵得上一瓶安眠药。张安贵说她喝的更像是染料,整个脸绯红。杜立明为表现比张安贵的比喻高雅有诗意,馋着嘴说“像飘进了落霞”。见杜立明笑眯眯直勾勾地看李美静,赵万里泛着醋意,有意撮合的话说的不很中听,他说立明“像迷失的孤鹜”,立明虽说听的别扭,不过能和李美静恰好凑成“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名句,仿佛两个人就是天生的一对,似乎比比翼鸟或是连理枝还般配,想到这些他脸上的笑容更廓大了,感激地回敬了赵万里一杯酒。他一直担心自己眼神和举止对李美静亲昵的涵义太过隐晦,怕他的爱她看不破,现在有赵万里从旁说破,这是多么及时的揭示和提醒呀!李美静呀李美静,你难道就没看出来我杜立明对你痴迷到像个傻子了吗,连旁观者都看出来了你竟然熟视无睹。在大学时他读过量子纠缠理论,即使两个相距遥远的处于纠缠态的粒子,如果一个状态发生变化,另一个即刻也会产生同样的变化,他梦想着和李美静属于两个纠缠态的物体,至少他不是整天在纠缠着她吗,那么他发呆想她的时候她也应该在发呆想他,他为她失眠的时候她也应该为他失眠,如果真能有这样的心灵相通心有灵犀,以后可以连赵万里这个媒人都省了。此刻他却装作憨憨的笑着,他知道爱不是精明地犯贱,而是笨拙地犯傻,女人喜欢爱要有一种神秘感,宁肯给爱蒙上一层面纱,好让爱多一点浪漫,也不愿直截了当和一望到底的平淡,所以女人天性里喜欢雾里看花,而男人的傻不仅神秘,更显有趣,傻仿佛就是那层雾和面纱了。只可惜李美静被红酒喝得仿佛回到了鸿蒙初辟的混沌状态,没有了维度,哪里还有思维,所以立明费尽心机的讨好并没有产生量子纠缠的感应,生日派对一结束李美静就躺下睡着了,估计明天午饭前是不会醒来的。刘动也趁着酒劲壮的胆,偷偷拉开李美静的抽屉,她实在想知道克明在给李美静情书的结尾说了什么话,哪怕是让她的心完全伤透的话,她也好让自己死心塌地地死了爱他的心,等她看到最后署名“张安贵”三个字时,仿佛偷东西的遇见了打劫的,眼睁睁的吃亏,却无处伸冤,难怪这两天张安贵老是鬼鬼祟祟的去克明宿舍,突然恨张安贵,他肯定死皮赖脸的缠着克明要他帮写情书,又恨克明,恨他性子软不懂得拒绝人,害得自己现在进退维谷,好比自寻短见的人跳楼却摔成了残废,想再死一次已没有了勇气,可想再活又活不好了,怎么办呢,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好办法,才觉得胜利的空虚了。听说李维来了,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根岸上递来的草绳,明知道仍身处险境,至少给了活命一点希望。

        李维化险为夷的出现在克明看来简直像个人英雄主义化身的超人,现在也只有超人能救自己。李维来的头一件事就是责问王杜二人没有把刘动生日的事提前告诉他,说他昨天下午就想到了这件事,给机关打了好几次电话没人接,“我以为整个机关都给她庆生去了。”克明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可自己这次不也是局外人吗,这一局输得体无完肤,他没勇气更没力气反驳李维,立明一脸输了官司想赖账的表情,说:“我们都不知道,还是刘动给我们说的,你比我们都想到的早,你来分明是夸你来的。”见李维伸手拧他的耳朵,他侧脸躲过,又讨好地拉李维的胳膊说给他看样东西。“刘动很可能有对象了,前几天有人给她寄来的情书,这是证据——可惜看不到倒贴的邮票了。”李维的脸像快耗完电的手电筒,光线忽明忽暗。克明捂着肚子跑去了厕所。

        立明终于找到机会凑近李维说:“刘动生日那天,王克明不知道为什么没参加——你也不吃亏——”李维眼睛里冒出来无数个问号,把杜立明圈了个密不透风,立明被看得有点窒息,赶紧解密说:“我问过刘动,她说王克明想考研,最近加紧看书呢,这哪是理由——他最近看的是李美静买的易经,没听说考研的看易经的——王克明还给书包了书皮,还有——”李维刚才脸上紧绷的肌肉开始松弛下来,说:“这人忠心耿耿的有些迂腐,恋爱的三部曲:借书——包书——写情书。哈 ,谁说克明不会跳舞,这三步跳得不错啊。”立明不解地问李维所说的忠心的涵义,李维摆摆手不做解释。立明接着说:“——他和刘动上街了,就在生日的前一天,也许他单独给刘动过生日了,长相老实的男人也不可靠。”李维脸上的肌肉又绷得像快断的弦,眼神也飘忽不定,发了一阵愣,他伸了个懒腰说:“睡一会吧,别瞎猜了,庸人自扰,他绝不——”

        克明推门进来,见两人突然停止了话题,疑惑地看两人,李维明人不做暗事说:“你们单位人可真会说闲话,传你和刘动上街了——”克明坦然说:“是,不过是三个人,他本来约张安贵帮忙去接他朋友——是个男的——张安贵有事才约了我——”李维恍然大悟,振奋地说:“这个男的肯定就是写信那个人,他约你去目的就是向那个男孩表明她有了你这个男朋友,让那个男孩对她的爱无疾而终。她不想直截了当的拒绝让彼此尴尬。这女孩不可小瞧,是个鬼精。”立明也一旁装作给克明宽心说:“原来是拿你做挡箭牌了,都传你们两个在谈——都是扯淡,幸亏咱们知道真相没有冤枉你。”李维没好气地说:“难道还要谢谢你,你比她好,她是鬼精,你是神经。”王克明听得失落,原以为刘动喊他去接人是真把自己当成男朋友使唤,没想到是被利用了,之前鼓起的骄傲不服气地不愿认输,像水面上的皮球,按下去又弹起来,他羞愤地躺在了床上。

        李维忽然感慨说:“恋爱真奇怪,某个女孩开始你只是觉得不讨厌,可当别人一旦追求了,自己又不免心动,实际上你未必真的想得到她,而是男人好胜的本性让自己不愿输给其他人,就像公共财产你可以随意乱刻乱画,乱丢乱放,可忽然有人把公共财产拿回了家,众人又气愤不平,要和拿的人讨个公道呢。”克明笑着说:“你们公道的目的不也是想私有化吗。”李维说:“这也算是情敌的作用吧,在大学,要是没有情敌,我也不会喜欢我原来的女朋友。”克明鬼着脸说:“照你这么说,恋爱的情人往往是由他们的情敌促成的——我这人胆小,要是将来没胆量求爱,你从边上扮演个情敌给我鼓鼓劲。”李维说:“恐怕不是我来演,哈哈——谁?”他瞥了一眼立明,“——我不说,你将来比我清楚。”克明望着房顶若有所思说:“当然不是你了,我还没打算谈恋爱呢,谈成了多不自由。”李维扭头神情怪诞地看着克明,笑着摇头说他“言不由衷”,调皮地背诵起了泰戈尔的诗句:我想对你说出最真的话语,我不敢,我怕你不信,因此我弄真成假,说出和我的真心相反的話。立明气不打一处,对克明狠狠说:“简直是挑衅,你到恋爱的年龄不恋爱,分明是赤裸裸的炫富,想证明你有可以拖延的资本。”

        正说着刘动和李美静走了进来,今天她主动前来,她认为这样的屈尊算是对错怪克明宛转的道歉了,顺便查探克明此刻的心境。刘动惊异地看见杜立明手中的信封说:“谁捡的?那天我刚扔出门两分钟就不见了,回头想找信封上的邮编都没办法,到现在我的回信还不知道往哪寄——还以为单身楼闹鬼呢。”李美静说“原来有内鬼”,立明的脸红得像猴屁股,支吾了两句,赶紧转移话题说:“李维说今晚再给你补过一次生日呢。”李维说:“好啊,吃完饭了去跳舞。”李美静撇了撇嘴表示无可奈何的接受,立明突然一拍脑袋说:“今晚带你们去一个特别的地方,来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说,离咱们这不远有个——‘情人坡’,我没去过——都没去过吧。”克明慢悠悠低声说:“这地方好像和咱们无关。”说完警觉地看了一眼刘动。立明立刻扯着嗓子说:“你怎么老和我作对,你的思想太肮脏,非要情人才能去呀!”克明不明白立明为什么把他纯洁的封建保守思想说成肮脏。李维说:“得去看看,名字很有深度——噢!马文成从深圳来信了,他说深圳有两多,赚钱的机会多,当我听他说美女多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回不来了——我认为世界上去了回不来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坟墓,一个是深爱人的心——”克明自看见了刘动,又勾起了昨晚的回忆,似乎还沉浸在刘动生日的伤痛之中,插言说李维说的这两个地方其实是一个。李维笑道:“——对对!你们看,克明虽然没去过这两个地方,直觉就知道是让人失魂落魄的去处——不过,恋爱确实让我们变成了自己的掘墓人。”刘动道:“让你说的我们都没有活路了,哪也去不了了。”李美静若有若无地说:“反正这地方是死路一条,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深圳听起来还不错。” 立明突然又精明起来:“坟墓就是鬼的地方,爱一个人的心是坟墓,那么爱一个人的心是鬼地方。” 李维笑着骂他糟蹋了三段论。克明和刘动偷偷互看了一眼,同时附和着一起笑着,昨晚的不快随着默契的笑声全部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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